761三十軍棍
安元志吁了一口氣,看著白承澤后怕不已地說:「五哥,幸好我踢翻了這罐葯。」
白承澤笑,在這罐葯里也下毒,無非就是在自己中毒死了后,安元志給自己脫罪用的一步棋罷了,都救了自己一次了,那下毒的人就一定不會是他安元志了。「元志,」白承澤鄭重其事地沖安元志一抱拳,說:「這次多虧了你。」
安元志笑得很真誠,說:「五哥,你沒事就好。」
「你身邊的這些人還用留了嗎?」世宗這時看著白承澤問道。
白承澤又往地上一跪,道:「父皇,他們都是兒臣從府中帶出來的人。」
「毒藥湯就放在你的面前,」世宗說:「你還要為他們求情?不是你身邊的這些人,還能是什麼人給你下毒?!」世宗話說到這裡,直接把桌案上已經涼透了的湯藥,推到了地上。
世宗這一發怒,帳中的眾臣忙都一起跪下了。
白承澤沖世宗磕了一個頭,說:「父皇,他們是兒臣的奴才,兒臣會審他們。」
「你的意思是,不勞朕費心了?」世宗問白承澤道。
白承澤道:「兒臣不敢,父皇,現在大戰在即,兒臣不敢讓兒臣的事擾了軍心。」
世宗冷哼了一聲,道:「你與元志在外面鬧事的時候,你怎麼就不想想你會擾了軍心?」
白承澤馬上就道:「兒臣該死!」
「眼前就是一場戰事,你們還在內鬥!」世宗拍著桌案道:「就是成皇成王了,我祈順的江山沒了,你們去哪裡當皇帝,當王爺?!一群混帳!」
這下子,白承允跟著白承澤一起說:「父皇,兒臣該死。」
「將那個夏景臣拖下去,重打三十軍棍!」世宗大聲下令道。
兩個跟進帳中的大內侍衛馬上就領命道:「奴才遵旨。」
安元志心中暗喜,夏景臣已經身受重傷了,要是再挨上三十軍棍,這個人還能再活著嗎?還不得當場被打死?
白承澤大叫了一聲:「父皇!」
世宗說:「你還有何話要說?」
白承澤說:「父皇,景臣已經受了傷,再挨軍棍他就必死無疑啊父皇,兒臣求父皇饒他一命吧!」白承澤說著,沖著世宗重重地磕了一個頭,幾乎將額頭磕破。
「一個夏景臣至於讓你這樣嗎?」白承允說道:「不罰他,日後軍中諸人動不動就衝上司動手,喊打喊殺,這要如何是好?」
白承澤說:「四哥,景臣只是擔心我,他沒有別的意思。」
「事情做下了,就由不得他後悔,」白承允冷道:「老五,你身邊的人,你的舊相識與眾不同嗎?」
「父皇,」白承澤跟世宗道:「兒臣願代夏景臣受刑。」
安元志扭頭看白承澤,眉頭一挑,說:「五哥,這個夏景臣跟你到底是什麼關係?」
「父皇,白承澤又給世宗磕了一個頭,道:「兒臣雖是皇子,但也知道朋友之義,兒臣認景臣為友,所以兒臣甘願替他受刑。」
「好,」世宗道:「那你就出去受這三十刑杖吧。」
白承澤沖世宗叩首道:「兒臣謝父皇成全兒臣的朋友之義。」
「父皇,」白承允這時道:「五弟已經受了風寒啊。」
世宗說:「怎麼,你要為老五受刑嗎?」
「這關四殿下什麼事?」安元志叫了起來。
上官勇咳了一聲。
世宗瞪了安元志一眼,說:「你又有話要說了?」
安元志說:「聖上,他夏景臣算什麼東西?」
「元志,」白承澤看著安元志說:「夏景臣於你只是小人物,可是對我而言,他是好友。」
安元志說:「不是說是舊相識嗎?」
「與我做朋友不是什麼好事,」白承澤低聲說了一句。
「五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安元志說:「你是皇子殿下,一般人能高攀的上你嗎?你弄得好像我們這幫人故意欺負夏景臣一樣,天地良心,方才可是小子先沖我動手的,我看著五哥的面子,手下一直都留著情呢,不然就憑我們外面那麼多人,還讓他活到現在?」
「我知道,」白承澤道:「這是在衛國軍中么。」
「這跟衛國軍沒關係,」安元志馬上就道:「別人看見夏景臣打我,能不上來幫忙嗎?我安元志這點人緣還是有的吧?」
「多謝你饒他一命,」白承澤很從善如流地跟安元志道了謝。
兩個兒子加一個女婿,在自己的面前夾槍帶棒地說了這半天,擺在世宗面前有兩種可能。一種就是白承澤設計陷害安元志毒殺皇子,一種就是安元志在白承允的授意下,刻意欺辱夏景臣,讓軍中的人都知道,跟白承澤走近沒有好下場。
世宗看向地上的葯碗,這毒藥是誰下的?是白承澤自己,還是真有人要殺他的這個兒子?世宗的目光又看向了白承允,白承允不是會屠弟的人,這一點世宗還是相信的。世宗又看向白承澤,這個兒子是有這個心腸玩苦肉計的。
白承允這時咬了咬牙,跟世宗道:「父皇,五弟已經病了,兒臣身為兄長,兒臣願代五哥受刑。」
「四哥!」白承澤很動感情地喊了白承允一聲。
安元志撇一下嘴,說道:「四殿下身份貴重,聖上,末將願代五哥受刑。」
白承澤看向了安元志,臉上掛著難以置信的神情。
世宗笑了一聲,說:「方才斗得跟烏眼雞一樣,這會兒又兄友弟恭了?」
兩位皇子殿下和駙馬爺都低頭。
世宗道:「把他們都給朕拖出去,既然都要受刑,那朕成全你們,一人十軍棍!」
「兒臣謝父皇,」白承允第一個沖世宗謝了恩。
安元志心裡暴了一句粗口,挨了打,他還得謝人的恩典呢。
「滾!」世宗沖這兩子一婿喝了一聲。
軍棍落在安元志後背上的時候,雖然行刑的兵卒已經手下留了勁,安元志還是疼得一齜牙。
夏景臣遠遠地看著白承澤替自己受刑,咬破了嘴唇,才沒有喊出聲來。
「你走狗屎運了,」袁威這時站在夏景臣的身邊,小聲跟夏景臣道:「連四殿下和我家少爺都得替你受刑,你這張臉有八仙桌大了吧?」
夏景臣瞳仁灌血地看著袁威,
袁威說:「你看什麼?壞人咬不著,凈害好人的蠢貨。」
夏景臣把頭又低下了,這個時候,他也在後悔方才衝動了,他殺的那些土匪亂民跟安元志比起來,完全不能相提並論。
袁威還要罵,上官睿走過來說了一句:「我們走。」
袁威往地上唾了一口后,跟著上官睿往營帳那裡走。
上官睿往前走了幾步后,又停下來,看著夏景臣小聲道:「你就這麼看著五殿下為你受刑?我還當你是個英雄人物,沒想到你夏景臣只是一個貪生怕死之輩,只會看著旁人為你兩肋插刀,五殿下拿你當摯友,真是不值得。」
袁威說:「二少爺,你跟這孬種廢什麼話?五殿下認識他真是倒霉,害得四殿下和少爺跟著倒運。」
夏景臣木頭人一樣跪在地上,像是聽不見上官睿和袁威嘲諷他的話。
世宗這會兒就在營帳里坐著,夏景臣這會兒要是再鬧上一場,世宗一定不會再留這個人的命,上官睿看夏景臣這會兒知道忍辱了,心中失望之下,轉身就走。
袁威跟在了上官睿的身後。
上官睿小聲道:「看來這個人也不是完全的無腦。」
袁威說:「這小子身上帶著傷,淋了這場雨後,怎麼著也得去掉半條命了吧?」
上官睿停下來,回頭看了袁威一眼。
袁威說:「怎麼了?我說的話不對?」
「你不知道冷水可以止血嗎?」上官睿問袁威道。
袁威說:「是嗎?我不知道啊。」
上官睿懶得再罵袁威是個傻瓜了,掉臉就往營帳前走去。
袁威卻回過頭看跪在地上淋雨的夏景臣,心裡罵了一聲娘,這麼說來,讓這小子淋雨,還是救了這小子一回了?
這個時候,兩位皇子殿下和安元志這個駙馬爺受完了刑。
安元志挨了十軍棍后,沒什麼大反應,他也不是第一次挨打了,雖然一開始吃了疼,但安五少爺早就皮糙肉厚,別說十軍棍,就是把三十軍棍都受了,安元志估計自己上了馬,還是能去衝鋒陷陣去。
白承允和白承澤的臉色卻不大好看了。
白承允沒吃過這個苦頭,從小挨過世宗不少罵,可長這麼大,這還是白承允頭一回挨打。
白承澤有內力可護身,可這一次他不敢用內力護著自己,硬挨了十軍棍后,本就不舒服的身子,這下子變得更為沉重了,腳下墜著千斤大石一般,邁步艱難。
白承允深吸了一口氣,竭力讓自己忽視這會兒後背上火燒一般的疼痛,跟白承澤和安元志道:「我們進去謝恩。」
安元志說:「四殿下你沒事吧?」
「你小子,還是喊老五五哥,喊我四殿下啊,」白承允看著安元志道。
安元志馬上又改口,說:「四哥,我喊四殿下喊慣了。」
「我們到底進不進去?」白承澤這時問面前的兩個人道。
「走吧,」白承允走到了安元志的前面去。
「五哥,請,」安元志讓白承澤先走。
「元志啊,」白承澤卻看著安元志一笑。
安元志說:「怎麼了?」
白承澤伸手用手指在安元志的心口上點了兩點,然後從安元志的面前走了過去。
安元志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心想白承澤這是什麼意思?說他的心壞?還是說他心狠?這兩樣他安元志能比得過他白承澤嗎?
白承澤的腳步踉蹌了一下,但他自己穩住了身形,腳步沉穩地往營帳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