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9先行
上官勇進帳之後,白承允和白承澤兩位皇子也退出了中軍帳,兩個人出了放著暖爐的中軍大帳后,乍一吹外面的寒風,都是感覺全身上下一陣寒涼透骨。
白承澤掩嘴,輕輕咳了兩聲,跟白承允道:「四哥,我先回后營去了。」
白承允只是點了點頭。
白承澤回頭看一眼中軍大帳,然後便往前走去,步子邁得不急不忙,無事一身輕的樣子。
白承允往自己的寢帳走去,對於跟在身後的暗衛,熟視無睹。在中軍營里伴駕,他才是真正無法動彈的那一個。
中軍帳里,世宗讓上官勇和安元志都坐下說話。
上官勇謝恩坐下后,安元志還是站著道:「聖上,那個施武……」
「一個太監死了就死了吧,」世宗道:「朕要為了一個太監當一回大理寺卿嗎?」
「啊?」安元志沒想到世宗不管這事了,當下就愣住了。
世宗看著安元志冷笑了一聲,說:「朕讓你與老五待在一起,就是一件錯事。」
安元志說:「聖上,末將什麼也沒做啊。」
「行了,」世宗道:「你也不是什麼好人,就不用在朕的面前裝可憐了。」
上官勇坐著道:「聖上,那施武的屍體要如何處理?」
「吉和進來,」世宗沖帳外大聲說了一句。
吉和跑進了帳來。
「施武的屍體你看過了?」世宗問道。
吉和忙搖頭,說:「聖上,奴才沒看,施武的屍體就在帳外。」
「讓向遠清去看一下,」世宗道。
吉和為難道:「聖上,向大人去了后軍營。」
世宗這才抬頭看了吉和一眼。
安元志就小聲一笑,說:「聖上,向大人一定是被五殿下請去看夏景臣去了。」
吉和躬著身子跟世宗道:「聖上,奴才這就去喊向大人回來?」
「讓榮雙去看一下吧,」世宗的臉上看不出喜怒來。
吉和又跑了出去。
安元志跟世宗保證道:「聖上,末將今天晚上真的沒有見過施武。」
「你坐下吧,」世宗道:「說話的聲音大,你就有理了?老五怎麼不說別人,就說你呢?」
安元志看著悶悶不樂地坐在了上官勇的身旁。
世宗說:「你背上的傷礙事嗎?」
安元志活動了一下膀子給世宗看,說:「聖上,末將沒事。」
「嗯,看來朕打少了,」世宗說了一句。
上官勇沖安元志搖了搖頭。
安元志看向了帳門口,用厚毯做成的帳門,在外面狂風大作之下,也還是紋絲不動。
榮雙不一會兒就走了進來,跟世宗稟道:「聖上,施武是被人一刀剌中心口之後,心脈斷裂致死的。」
世宗說:「兇器是什麼刀?」
榮雙說:「啟稟聖上,臣看著他的傷口,像是匕首所傷。」
安元志這下子忍不住了,站起身跟世宗說:「聖上,匕首一定是要近身了,施武的武藝不弱,末將和末將的手下,誰能近他的身?這一定是與施武相熟,不被施武提防之人下的手。」
上官勇和榮雙都不吱聲。
世宗沖安元志做了一個坐下的手勢,說:「你坐下吧,朕有說人是你殺的嗎?」
「可是……」安元志還不服氣,還要說。
「元志!」上官勇拉了安元志一下。
安元志只得又坐下了。
「吉和,」世宗又喊吉和。
吉和再次跑進帳來。
「把屍體拉出去埋了,」世宗命吉和道:「記得扔遠一點。」
吉和領旨,和榮雙一起退了出去。
「朕看這雨,明天也停不了了,」世宗在吉和和榮雙退出帳去后,看向了上官勇道。
上官勇忙道:「聖上,雨要是不停,大軍就無法前行啊。」
世宗點一下頭。
安元志說:「要是向南河過不去,我們不如繞道吧。」
上官勇搖頭道:「聖上,末將已經命探馬去前面探過路了,前方道路已經成了泥地,馬蹄踏上去一定深陷,大軍怕是也無法繞道了。」
安元志到了這會兒才聽出不對勁來,說:「那我們就被困在這裡了?」
世宗看著安元志說:「你也是個當將軍的,在軍營里待了這麼久,你腦子裡都在想什麼?」
安元志說不出話來了。
世宗搖頭,看向了上官勇道:「朕想了你的話,也跟其他將軍們商議過了,朕決定分兵。」
上官勇忙就起身道:「聖上,臣願帶兵先行。」
「你是衛國軍的主將,你怎麼先行?」世宗問上官勇道。
上官勇說:「軍中現在將軍如雲,聖上可以另選一位將軍統領衛國軍。」
上官勇的話合了世宗的心意,能說出讓別人來統領衛國軍的話,至少說明上官勇這個人不是貪權之人。
安元志看著上官勇發了呆,讓出衛國軍的兵權這是什麼意思?
世宗說:「元志,你的意思呢?」
安元志看向了世宗,像是還在震驚之中,整個人都顯得很木訥。
上官勇說:「聖上,分兵先行之事易早不易遲。」
「元志帶這隊兵馬先行吧,」世宗看著安元志道:「元志,你有這個本事帶兵先行嗎?」
安元志還是坐著發獃中。
「元志,」上官勇伸手推了安元志一下。
安元志這才慢慢地站起身來,跟世宗說:「我,末將帶兵先行?」
世宗點頭。
安元志說:「那后軍怎麼辦?」
世宗說:「怎麼,你還想跟老五待在一起天天勾心鬥角?」
安元志忙搖頭,說:「聖上,末將,末將沒有……」
世宗沖安元志擺一下手,問上官勇道:「衛朝,你看元志能擔這個差事嗎?」
上官勇看了看安元志,安元志的武藝是好的,在衛國軍中也很得人心,只是他的這個小舅子,還從來沒有單獨帶兵打過仗。上官勇心裡是真的沒底,安元志武藝夠,腦子夠,可是心性呢?
世宗道:「元志,你看吧,衛朝對你也沒有信心。」
安元志撇一下嘴,說:「聖上,末將能帶兵先行。」
「若是你在路上耽擱了行程呢?」世宗問安元志道。
安元志不願意跟世宗說,若是不行就提頭來見的話,可是這會兒他又不得不說這話,跟世宗抱拳道:「聖上,末將若是耽擱了行軍,誤了戰機,末將提頭來見聖上。」
「好,」世宗道:「朕給你精兵五萬,輕騎簡裝,你這五萬人馬也不用去南陽城外的虎嘯軍營與各路大軍匯合,你直接去雲霄關,幫著風光遠守關。元志,你聽懂朕的話了嗎?」
安元志跪下道:「末將安元志領旨。」
世宗從桌案上拿了一塊兵符,道:「你近前來吧。」
安元志起身走到了桌案前,從世宗的手裡接過了兵符,道:「聖上放心,末將一定儘快趕去雲霄關。」
上官勇這時道:「聖上,明天要是大雨不停,元志他們要怎麼走?」
世宗道:「元志,你會水吧。」
「末將會,」安元志應聲道。
世宗跟上官勇道:「朕已經命人去軍中調兵了,就找水性好的人,明日大雨不停,元志他們也要渡過向南河去。」
「游過去?」安元志叫了一聲。
世宗說:「怕了?」
安元志說:「末將不怕游水,只是聖上,末將等人過去了,馬呢?馬怎麼辦?」
世宗說:「你不必擔心馬,馬比你水性好。」
「帶著馬游過去?」安元志說:「這樣行嗎?」
世宗道:「朕不擔心戰馬會淹死,朕就擔心你們人會出事。」
安元志咬一咬牙,說:「末將試試吧。」
「不是試,」世宗道:「是你一定要給朕過河去,死人也是沒辦法的事。」
這就是死也要過河去的意思了,安元志看向了上官勇。
上官勇想了想,跟世宗道:「聖上,明日可先讓人游過河去,在河上拉起一條長繩,讓元志他們牽著繩索過河去。」
「朕已經命人找這附近的船工了,」世宗道:「朕會讓他們找一處泅水過河的地方,在河面上拉起長繩之事,也讓船工們做就是。」
上官勇和安元志一起沖世宗躬身道:「聖上聖明。」
聖明這兩個字世宗已經聽多了,對這兩個字全無反應,看著安元志道:「你見到風光遠后,跟他說,不管藏棲梧在關外做什麼,他都不可出關應戰,有什麼事,都要等朕到了雲霄關再說。」
安元志領命道:「末將遵旨。」
「你們下去吧,」世宗道:「明日午後,不管雨停不停,五萬兵馬都要渡河。」
上官勇和安元志領命之後,退出了中軍大帳。
世宗在帳中無人之後,終於是把頭埋在了臂彎里,一陣猛咳之後,喉頭一甜,接連幾口血被世宗咳了出來。
吉和走進帳來,看見桌案下的血后,嚇得張嘴就要叫。
世宗忙道:「閉嘴。」
吉和跑到了世宗的跟前,神情驚慌地道:「聖上,您,您龍體又不適了?」
「讓榮雙進來,」世宗小聲道:「此事不準外傳。」
吉和連奴才遵旨四字都沒來及說,轉身就往帳外跑。
世宗張嘴,又一口血嘔在了地上,這口血嘔出之後,世宗的心裡才舒服了一些,長出了一口氣后,世宗背靠著椅背坐了,把眼睛閉了閉。
榮雙趕進了中軍帳,沒順著吉和的手去看世宗吐在桌案下的血,直接跑到了世宗的跟前,說:「聖上,您這會兒哪裡不舒服?」
世宗沖榮雙擺了擺手,道:「老毛病。」
榮雙看世宗閉著眼睛,忙就道:「聖上,您這會兒能視物嗎?」
世宗睜開了眼睛,道:「朕的眼睛無事。」
榮雙看世宗的雙眼不是很清明的樣子,不相信地伸手在世宗的眼前晃了晃,看世宗的眼珠跟著他的手動了,這才對世宗的眼睛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