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0富貴迷眼
安錦繡與白承澤商議之後,定下四日之後離京前往白玉關。
白承澤離宮之後,就一手安排起出征事宜來。
安錦繡沒有去礙白承澤的手腳,術業有專攻,在打仗這事上,她才是最沒資格發話的人。
白承澤也明白,在要保江山的時候,再行爭江山之事,無異於自取滅亡。安錦繡有一句話說的對,白玉關的後面,可沒有一個落月谷,能讓他有喘息之機了。
在白承澤忙得腳不沾地的時候,安錦繡也沒閑著,出乎所有朝臣意外的是,安錦繡把白承意託付給了對她垂簾聽政,一直都有非議的周孝忠。
周孝忠自己都很意外,但還是接受了安錦繡的託付。
安太師對此不說大發雷霆,但也是氣得臉色鐵青地在安府的書房裡獨坐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就進宮見安錦繡。
安錦繡在御書房裡陪了白承意一夜,聽安太師在宮門外求見,就跟袁章說:「讓太師到御書房來。」
安太師被袁章領進了御書房的一間偏殿里,看見安錦繡坐在偏殿的坐榻上,素麵朝天,看起來一夜未睡,臉色不是很好的樣子。
「太師坐吧,」安錦繡沒讓安太師行禮,便讓安太師坐。
安太師也不客氣,在安錦繡的左下首坐下后就道:「太後娘娘,周孝忠之事您是怎麼想的?」
安錦繡一笑,道:「周相是忠心於聖上的人,只這一條就夠了。」
「難道下官不忠心於聖上?」安太師問安錦繡道。
「也不能說太師不忠心,」安錦繡小聲道:「只是太師為自己算計的太多,聖上年幼,現在還守不住祖宗的江山,所以我只能選擇相信周相。」
「周孝忠若是趁機挑撥娘娘與聖上的關係呢?」安太師道:「娘娘要怎麼辦?」
「我不可能永遠待在聖上的身邊,」安錦繡說:「我也希望聖上早一點親政,這一點,我跟周相的想法一樣。」
「你,」安太師急道:「你是被那個人迷了心魄了嗎?!」
安太師弄不懂自己的這個女兒,江山在手,什麼樣的富貴榮華沒有?這個女兒偏偏心心念念著的,仍是上官勇!上官勇比江山還要重要?還是說上官勇能給這個女兒更大的榮華富貴?
安錦繡看著自己的父親道:「有些事你不會懂的。」
「情?」安太師幾乎是以一種嗤之以鼻的態度問安錦繡。
「所以我說太師你不會懂,」安錦繡道:「也許懂過,不過富貴迷眼,太師的心裡如今哪還有這個情字?」
「太後娘娘,」安太師說:「你這是在作繭自縛。」
「朝政太師還是要多費心,」安錦繡說:「我若是活著回來,還是要依仗太師的。」
安太師冷道:「只怕那時,朝堂已是他周孝忠的天下了。」
「我相信太師的本事,」與安太師今天的隱忍怒氣不同,安錦繡看上去心情還不錯的樣子,看著安太師笑道:「周相就是輔政,他也不可能把太師趕出這個朝堂去的。」
「娘娘這是決心已下?」安太師問安錦繡道。
安錦繡點頭。
安太師負氣而去。與其在這裡跟安錦繡浪費口舌,他不如去想想,在安錦繡和白承澤離京之後,他該怎麼辦吧。
袁義給安錦繡送早飯進殿,跟安錦繡說:「我看見太師走了。」
「怒氣沖沖?」安錦繡問袁義道。
袁義說:「他還不至於怒氣沖沖地走路。」
安錦繡一笑,拿起了筷子。
袁義說:「主子,周孝忠跟主子不是一條心,讓他輔政,真的沒問題?」
「他對聖上忠心,」安錦繡小聲道:「跟太師一直就是作對的關係,只要他們兩個纏鬥不休,就不會有太多的人把心思打到聖上的身上去。」
袁義說:「那周孝忠成什麼了?擋在聖上身前的盾牌?」
安錦繡輕輕嗯了一聲。
「鬼知道他會跟聖上說些什麼話,」袁義道:「你就不怕他挑著聖上與你離心?」
安錦繡把手裡拿著的筷子又放下了,道:「我現在只能是先想著聖上的安危,至於心,人心從來難測,等我活著回來再說吧。」
袁義把粥碗推到了安錦繡的面前,說了句:「吃吧。」
「我想你留下,」安錦繡看著袁義道。
袁義搖一下頭,說:「這裡有四九他們在,暗衛們的武藝都不比我差,就是出了什麼事,他們也有本事帶著聖上離開京城。聖上這裡可沒有北蠻人,主子,這事你不用說了,我就是留下,過幾天我也會去軍中找你的。」
「聖上……」
「別再說了,」袁義難得強硬地跟安錦繡說了一句話。
「主子,」袁章這時在殿外道:「安五少爺來了。」
「讓他進來,」袁義應了一聲。
安元志從偏殿外走了進來,看了看安錦繡和袁義后,小聲道:「這是怎麼了?你們兩個也會吵嘴嗎?」
袁義到了現在看到安元志,心裡還是有疙瘩,只看了安元志一眼,並沒有說話。
安錦繡說:「我想讓袁義留下。」
安元志馬上就走到了安錦繡的跟前,說:「袁義怎麼能留下?你身邊就靠著幾個太監宮人就行了?」
「我身邊有大內侍衛,」安錦繡試圖先說服安元志。
安元志沖安錦繡擺了擺手,說:「姐,你就別說了,袁義留下,那你也也不要去白玉關了。」
「元志!」
「你是去沙場啊,我的姐姐,」安元志壓低了聲音跟安錦繡道:「身邊還跟著一個白承澤,你要我們怎麼放心?」
「白承澤不會在白玉關就殺我的,」安錦繡說道。
「那要是有個萬一呢?」安元志說:「你就行行好,別讓我們擔心你行嗎?聖上的身邊有四九七九,他們暗衛的本事不比袁義差,慶楠和韓約都留下了,這人手夠了。」
袁義說:「你要是還不放心聖上,你不如帶著聖上一起走。」
安錦繡不作聲了。
「你把周孝忠也說動了,」安元志又進一步道:「有他護著,你也不用擔心父親他們胡來了。姐,該操的心你都操了,要是再出意外,那這就是命,你能護著聖上到幾時啊?想想白玉關的事吧,聖上總有要長大的時候,他還能一直是個小孩啊?」
「少爺這話說的沒錯,」袁義在一旁幫腔道。
安錦繡完全沒了吃早飯的心情,把手裡的碗筷放下了,說:「好了,不用再說了。」
「姐,」安元志說:「白承澤跟我說,明天我跟夏景臣帶著三萬席家軍先行。」
安錦繡的心思這才從白承意的身上轉到白玉關的這場仗上,說:「白承澤讓你先行?」
袁義忙說道:「少爺還是留在主子的身邊比較好吧?」
安元志說:「我也是這麼想的,你跟白承澤走在一個軍中,這不是要命的事嗎?」
安錦繡說:「怎麼要命了?」
「他要殺你那太簡單了,」安元志說:「派個剌客,下個毒,白承澤殺人的手段多著呢。」
「他不會殺我,」安錦繡還是這句話。
安元志想跳腳,他不知道他姐的這種自信是從哪裡來的。
「這是他白家的江山,」安錦繡說:「他還指望我引著蒼狼王分兵呢。」
安元志說:「這話我一直就想問你了,你就這麼肯定,你去永康城了,蒼狼王就會分兵了?」
「戲當然要演,我……」
「演戲我也會,」安元志打斷了安錦繡的話道:「我是說,蒼狼王要是不上當呢?他就是要弄死衛國軍后,再打白玉關呢?姐你要怎麼辦?」
「那就要看蒼狼王怎麼想了,」安錦繡笑了起來,說:「他是在為自己打天下,我這個太后要是落到了他的手上,哦對了,還外加一個賢王,你知道這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嗎?」
安元志說:「意味著什麼?」
「聖上若是不管我這個母后,就是不孝,」安錦繡說道:「如今這世道孝為天,聖上若不是孝之人,我們這個本就朝局不穩的祈順國會變成什麼樣子?」
安元志的眼珠轉了轉,說:「群雄逐鹿,天下大亂?」
「這不就是蒼狼王進軍中原最好的時機嗎?」安錦繡說道:「我這個太后其實還是值點錢的。」
安元志說:「你會讓蒼狼王活捉嗎?」
「看蒼狼王的本事吧,」安錦繡上下打量安元志一下,說:「你明日跟夏景臣一起走吧。」
「那個夏景臣?」安元志又問。
「他現在算不上是白承澤的人了,」安錦繡說:「不要找他的麻煩。」
「好好護著我姐,」安元志看向了袁義道:「白承澤這個人詭計多端,你一定要小心。」
袁義點一下頭。
「你自己也小心,」安元志又道:「別讓白承澤把你也害了。」
「放心,」袁義說了一句。
「那姐,我走了,」安元志又跟安錦繡道。
「到了白玉關,不要跟楊家人多說什麼,」安錦繡叮囑安元志道:「記得去看看三小姐。」
安元志頓時就不耐煩道:「我還要去看她?」
「你是安家的人,」安錦繡說:「到了白玉關不去看她,楊家的人會當安家不看重這個三小姐,她的日子日後可能會難過。」
「你想想自己吧,」安元志看著安錦繡道:「一定要小心白承澤。」
「好,」安錦繡答應安元志道。
「我會去看安錦曲的,」安元志也答應了安錦繡。
臨走的時候,安元志拍了一下袁義的肩膀。
袁義在安元志的肩膀上也拍了一下。
安元志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白玉關,」安錦繡看著安元志往外走,小聲跟袁義嘆了一句:「沒想到我也有跟白承澤聯手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