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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6王對王

  「很奇怪?」雲蘇騎馬走在安元志的身前,聽到安元志的話后,回頭看了安元志一眼。


  安元志說:「這城裡的人看著不窮啊。」


  「哪個地方都有窮有富,」雲蘇說道,然後雲將軍難得起了好奇心地說:「你覺得永康城應該是什麼樣?」


  安元志想像中的永康城就是一座小土城,裡面住著一群,安元志看看跟著他們大軍一起進城的永康百姓們,把腦袋晃了晃,這個想像不說也罷了。


  「這裡有糧道也是一個商道,」雲蘇跟安元志道:「這裡的人跟關外的人做生意,他們可一點也不窮。」


  「那北蠻人能放過他們?」安元志說:「不是說北蠻人在大漠里到處殺人放火的嗎?」


  「這裡也是北蠻人往南的歇腳地,」雲蘇說:「兔子不吃窩邊草的道理,北蠻人也懂。」


  安元志一副受教的樣子,但還是跟雲蘇擔心道:「那這裡的人是不是跟北蠻人也親近?」


  雲蘇的神情一冷,低聲道:「大軍到了這裡,他們再想著北蠻人就是找死。」


  安錦繡一行人到了城中最大的一座宅院里,先到永康城的前營人馬早幾天前,已經下令這裡的人搬了出去。


  「你去後院,」白承澤在安錦繡下了馬車之後,就跟安錦繡道:「這裡的族老我去應付。」


  安錦繡說:「他們有問題?」


  白承澤說:「只不過是些商人,用不著你屈尊降貴地去見他們。」


  「就要共生死了,你還講究這個?」安錦繡說:「這樣吧,你去見城中的族老,把他們的妻子請到我這裡來吧。」


  「也好,」白承澤順著安錦繡的心意道:「你先去梳洗。」


  安錦繡看著白承澤走了,就跟袁義說:「你帶老六子他們去洗洗吧。」


  袁義騎馬走了這一路后,連頭髮里都落著黃沙,聽了安錦繡的話后卻搖了搖頭,說:「我們擦一下身子就行了,主子你去洗洗吧。」


  安錦繡摸了摸自己的臉,笑道:「我坐在車裡能有多臟?」


  袁義看看安錦繡,說來也怪,跟著過來的幾個宮人這一路行來,皮膚都晒黑了不少,安錦繡也沒少曬太陽,卻一點沒被晒黑,以前啥樣現在還是啥樣。


  「去啊,」安錦繡催了袁義一聲。


  袁義說:「我們先回房吧。」


  袁義到底也沒能犟過安錦繡,被安錦繡趕著去梳洗了一下。等他梳洗好了,再回房時,看見安錦繡換了一身衣服,坐在坐榻上,正等著城中族老們的妻子來呢。


  「她們已經到了,」安錦繡看見袁義后就道:「袁章去接她們了。」


  袁義點一下頭,站在了安錦繡的身旁,小聲道:「少爺派人來跟我說,這城裡的人都跟北蠻人做生意,讓主子你小心。」


  「城門已經關了?」安錦繡問道。


  袁義點頭,說:「不過還有是永康城的人在城外,說是出門做生意去了,這會兒他們正跟白承澤說這事呢。」


  安錦繡手指敲一下扶手。


  袁義說:「主子有話要我去傳嗎?」


  「算了,」安錦繡說:「這事讓白承澤作主吧。」


  兩個人說著話的工夫,袁章帶著四個婦人到了門前。


  「進來吧,」安錦繡挺直了腰身應了一聲。


  安元志這時跟雲蘇還有夏景臣站在永康城的北城樓上,安元志拍一下城牆的垛口,說:「這城牆是不是太矮了一些?」


  夏景臣摸了摸城牆的城磚,說:「這是土築的,不牢固。」


  雲蘇來過永康城幾次,聽了安元志和夏景臣的話后,就道:「這城不好守,又不產糧食,城中倒是有水,只是被圍城之後,我們很快就會斷糧了。」


  安元志咂一下嘴。


  夏景臣看著城外的荒漠,沉著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雲蘇說道:「先看蒼狼王來不來吧,這個人未必會上當。」


  這天的永康城裡,眾將官站在城樓上憂心忡忡,白承澤與城中的族老大戶們坐在一起,氣氛緊張,安錦繡與四位老婦人坐在一起,倒是相談甚歡,氣氛融洽。


  永康城的太平日子又過了五日,在第六日的清晨,陽光剛從荒漠地平線那裡透出來,北蠻大軍就出現在了永康城的北城外。


  安錦繡坐在大宅的房中,聽著城外傳來的喊殺聲。


  袁義不一會兒從門外閃身進了屋,跟安錦繡說:「北蠻人直接攻城了,現在白承澤守在北城,少爺去了西城,夏景臣去了南城,雲蘇守東城去了。」


  安錦繡說:「蒼狼王來了?」


  袁義點頭說:「來了,在城外跟白承澤吵了一架。」


  安錦繡沒問蒼狼王跟白承澤吵了些什麼,而是好奇道:「這個蒼狼王還會說我祈順話?」


  袁義說:「他說的還挺好,聽著還是京城的口音。」


  安錦繡低聲道:「他過來這裡,那將軍他們就會沒事了。」


  袁義在坐榻前的凳子上坐下了,說:「現在有難的是我們了,少爺先前還說,蒼狼王要十日才能到永康城下。」


  「他們比我們更熟悉這片大漠,」安錦繡說道:「聽這聲音,北城那裡……」


  「城不會現在就丟的,」袁義沒讓安錦繡把擔心的話說出來,道:「主子放心,就是城破了,我帶老六子他們護著你衝出城去。」


  安錦繡在袁義的手背上拍了一下,沒再說話。


  北蠻人盡全力攻打永康北城,這仗從這天的清晨打到了黃昏。


  「他們還是分守著四城,」一個親信將領騎馬跑到了蒼狼王的跟前,小聲道:「王,安后沒有出現在城樓上。」


  蒼狼王看著城樓上手中提劍的白承澤,說:「這個白承澤有些本事。」


  「武藝看上去也不弱,」軍師在一旁說道。


  「圍城吧,」蒼狼王說:「吃過飯後,讓他們接著攻城。」


  看著北蠻人如退潮一般地退去之後,白承澤吁了一口氣,跟身後的侍衛道:「讓他們抓緊時間休息,北蠻人休整之後,還會來攻城的。」


  這侍衛大聲應了一聲是。


  半刻鐘之後,一個安元志的親兵跑上城樓,跟白承澤稟道:「王爺,北蠻人把城圍了。」


  「讓你家少爺小心,」白承澤說著話,沖這親兵揮一下手。


  親兵轉身就往城樓下跑了。


  一個時辰之後,北蠻人開始四面攻城。


  此時天已經黑透,四面城樓上燈火通明,城裡卻是只有零星的燈光,大街小巷除了兵卒,不見一個人影。


  聽著耳邊一刻也不停歇的喊殺聲,安錦繡由袁義陪著在房中坐了一夜。


  蒼狼王的這次攻城,一打就是三天,中間最多停了四五個時辰。


  北城城門被北蠻人用圓木撞開了一個洞,眼看著北蠻人要從這破洞里進城了,白承澤親自帶著人把這處洞口硬是用人命堵上了。


  蒼狼王這時也到了城門下,隔著堆疊著屍體的洞口,蒼狼王一眼便看見了自己這三天來的對手。


  白承澤也看見了蒼狼王,臉上一點表情也看不出來,白承澤抬手挑起了腳下的一把戰刀,往蒼狼王那裡擲去。


  「王!」幾個蒼狼王的護衛一起高喊了起來。


  蒼狼王的坐騎一聲慘叫,白承澤擲出來的這一刀,直接扎進了這戰馬的右眼裡。


  看到傷了戰馬沒傷到人,白承澤皺了一下眉頭,隨即就大聲下令道:「放箭!」


  親衛們護著蒼狼王往後退。


  「王爺,我們衝出去?」有將官大聲問白承澤道。


  白承澤擺了擺手,有城池為依仗,他們還能跟北蠻人打個平手,出了城,跟北蠻人面對面的肉搏,那他們一點勝算也沒有。


  「爺!」白登這時看著白承澤一臉的驚恐。


  白承澤摸一下自己的喉嚨,方才他是感覺自己這裡疼了一下,手拿下來后,白承澤看見自己一手的鮮血。


  「軍,軍醫,」白登大喊了起來。


  白承澤隨意地用手在傷口抹了一下,道:「不用了,我傷不重。」


  白登瞪著眼睛,這都傷到喉嚨了,還叫傷不重?

  白承澤翻身上了馬,一邊往城樓上跑,一邊大聲下令道:「找城裡的人來幫忙,半個時辰,你們一定要把城門給我修好。」


  城下的幾個將官一起應了一聲是。


  蒼狼王到了自己的軍陣中后,回頭看自己已經沒有用處的戰馬,伸手摸了一下這戰馬的頭。


  這匹毛色純黑的戰馬,跟隨蒼狼王已有數年,因為疼痛全身都在微微的發顫。


  蒼狼王後退一步,抬手一刀扎進了這馬的心臟部位。


  戰馬轟然倒地,掙扎幾下后,就斷了氣息。


  蒼狼王踢了一腳腳下的黃沙,咒罵道:「他的人沒有死絕,這個混蛋就下令放箭!這個混蛋一點也不在乎他手下將士的死活!」


  四周的北蠻人沒有一個作聲的。


  蒼狼王這個人狠歸狠,不拿人命當回事,但對自己麾下的將士一向親厚,從來沒有做過在戰場上丟棄同胞的事。


  永康城裡,堆疊在城門處的屍體被人一一搬開,城門下的血很快就流成了河。


  軍醫在城樓上替白承澤包紮好了傷口,后怕不已地跟白承澤說:「王爺,就差一點就傷到王爺的氣管了。」


  白承澤一笑,說:「看來我命挺大。」


  軍醫小聲道:「王爺,軍中的傷亡太大了。


  白承澤沒說話,他看見一頂小轎由袁義帶人護衛著上了城樓。


  軍醫轉身順著白承澤的視線望過去,驚道:「太後娘娘?」


  安錦繡下了轎后,徑直走到了白承澤的跟前。


  白承澤坐在地上,仰頭看著背光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失血過多的緣故,白承澤突然之間就有些恍惚,看著安錦繡一笑,道:「你怎麼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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