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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1君王的好壞

  「聖上,是當年你在宮外看到的流民們可憐,還是七王可憐呢?」安錦繡問兒子道。


  想想那個坐在路邊啃樹皮的皮包骨小男孩,再想想白承瑜,就是再有兄弟愛,白承意也說不出七哥可憐的話了。


  「天下有很多無衣無食,掙扎求生的人,」安錦繡摸一下白承意的小腦袋,小聲道:「與其關心一個衣食無憂的人,聖上還是多多關心那些人吧,他們也是聖上的臣民。好的將軍都是愛兵如子的,而賢明的君王,應該是愛民如子的。」


  白承意低著頭說:「老師跟朕說過,可是要怎麼做?周相和太師都說朕還小。」


  「不知道,所以要學,」安錦繡道:「聖上,從你坐上龍椅的時候開始,你就不是小孩子了。」


  「那朕是大人?」


  「皇帝沒有大人與小孩之分,」安錦繡說:「只有賢明和無能之分。這是先皇留給聖上的江山,若是不能讓這江山變得更好,聖上日後有何面目去見先皇?」


  白承意咬著嘴唇,兩顆小門牙露在嘴唇外。


  「回御書房去吧,」安錦繡道:「七王的事,我會處理的。」


  「顧著江山,就不要兄長們了嗎?」白承意卻抬頭看著安錦繡道:「四哥跟我說過,就算在皇家,也應該兄友弟恭才是。」


  安錦繡嘴角閃過一絲苦笑,兄有弟恭,白承允就是死在這兄友弟恭上。


  白承意這時話鋒一轉,跟安錦繡說:「不過太師也跟朕說過,朕的皇兄們也有資格坐上龍椅,所以朕首先得是皇帝,然後才是他們的皇弟。」


  對不起,安錦繡在心裡小聲跟白承意說了一聲。她的這個兒子本應該無憂無慮的長大,現在卻要陷在這皇權的泥沼里,想著本不應該是小孩子去想的事,說到底,這還是自己無用,沒能護住這個兒子的周全。


  「母后,朕回御書房去了,」白承意沒精打采地跟安錦繡說了一句。


  安錦繡伸手想抱抱自己的這個兒子。


  白承意卻把身子一偏,沒讓安錦繡抱自己,跟安錦繡說:「母后,朕都這麼大了,不能再讓母后抱了。」


  「好吧,」安錦繡改為再摸一下白承意的頭,將白承意頭上總是上翹的一簇逆毛往下壓了壓,說:「聖上去吧,今天早點休息。」


  白承意坐著步輦下了千秋殿的台階之後,看見了進宮來的韋希聖。


  「臣韋希聖叩見聖上,」韋希聖遠遠地看見白承意后,就跪在地上沖白承意大禮參拜。


  白承意也不讓韋希聖平身,坐在步輦上問道:「知道剌客是誰了嗎?」


  「回聖上的話,臣已經命人去查了,」韋希聖說。


  白承意說:「那你手下的人查到了什麼?」


  韋希聖說:「臣無能,暫時還沒有查到什麼線索。」


  白承意用腳跺了一下步輦。


  抬著步輦的太監忙又抬著步輦往前走去。


  「臣恭送聖上,」韋希聖跪在地上大聲道。


  步輦離著千秋殿有了一段距離后,白承意回頭看看了千秋殿,高高在上的殿堂,殿宇重重,白承意突然之間就有些煩燥,什麼都沒有查到,那韋希聖來找他的母后做什麼?就是為了跟他母后說一聲自己是無能之輩?這些人,白承意抓著步輦的扶手,已經有些變尖的小臉上全是忿忿不平的怒意,有個聲音在腦海里,跟白承意大喊著,誰都不把你當皇帝看!

  韓約這時在帝宮的一處門前看著白登,說:「白大管家這是把帝宮當賢王府了?這不是想進就能進的地方啊。」


  白登跟韓約賠著笑臉,說:「奴才是奉我家王爺的命令來的。」


  韓約說:「王爺又有什麼事了?」


  白登說:「七王爺那兒傷著,我家王爺著急太醫的事兒。」


  韓約說:「太醫的事,太後娘娘自有主張,王爺著急,太後娘娘就不著急了?」


  白登哈著腰,說:「那太醫怎麼時候能到賢王府?」


  韓約點手叫過一個大內侍衛,說:「你去跟太後娘娘通稟一聲,就說賢王府又來問太醫的事了。」


  這個大內侍衛往帝宮裡跑去。


  「等著吧,」韓約冷冷地丟給了白登一句話。


  白登暗自咬牙,但對著韓約還是點頭哈腰地一副巴結相。


  安錦繡在這會兒聽完了韋希聖的話,「是駑箭,」她跟韋希聖道:「剌客又是往帝宮這裡跑了,看來這剌客是大內的人了。」


  韋希聖低頭不語,現在孰是孰非,他分辨不清。有可能是白承澤自編自演了這場戲,栽贓嫁禍給安錦繡,也有可能是安錦繡就是要讓人覺得這是白承澤在栽贓嫁禍,實則是她自己要下手除去白承瑜,畢竟蔣妃就是死在安錦繡的手上,讓一個跟自己有殺母之仇的人待在白承意的身邊,安錦繡這樣的人怎麼能容忍這種事?

  「那駑箭現在在哪裡?」安錦繡問韋希聖道。


  韋希聖說:「還要賢王爺的手裡。」


  「知道哀家讓韋大人全權處理這事了,他還不把兇器送到大理寺?」安錦繡說:「賢王是想親自抓剌客嗎?」


  韋希聖說:「太後娘娘,下官看賢王爺是有這個意思。」


  「蔣嫣然不是哀家殺的,」安錦繡突然就跟韋希聖說道:「所以哀家還沒有對七王起殺心。」


  現在還沒有,難保以後不會,韋希聖下意識地就抬頭看向了安錦繡,說:「太,太後娘娘?」


  「這些事哀家沒必要瞞著韋大人,」安錦繡說:「賢王這哪是傷七王?他是在傷哀家和聖上的母子之情,沒有了哀家,聖上靠著周相,還是靠著太師就能坐穩江山了?」


  韋希聖嘴中的唾液分泌得有些快了,喉嚨哽滑了一下,韋希聖跟安錦繡道:「那太後娘娘的意思是?」


  這個時候,尋求真相什麼的,沒有意義,韋希聖只想知道安錦繡要怎麼處置這事。


  「你命人去查吧,」安錦繡道:「剌客是誰,哀家不關心。」


  這是隨便查查,裝裝樣子的意思了,韋希聖說:「太後娘娘,其實反將賢王爺一局也不是不可以。」


  「七王在他的手裡,」安錦繡道:「除非讓聖上親眼看到他殺七王,否則哀家就是做再多的事,聖上不相信,有何意義?現在賢王的後手是什麼,沒人知道,哀家冒然動手,難保不入賢王的局。」


  韋希聖說:「那就什麼也不做嗎?」


  「哀家現在棋差了賢王一招,」安錦繡跟韋希聖承認道:「如今哀家只能處於守勢,看賢王接下來的舉動再做打算。」


  韋希聖給安錦繡出了一個主意,道:「太後娘娘,還是讓賢王離京的好。」


  「離京之後,他若是趁機拉起一支軍隊來,哀家又該如何應對呢?」安錦繡搖頭道。


  韋希聖設身處地的為安錦繡想了想后,愁眉不展,好像怎麼做都不行,沒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你先去吧,」安錦繡跟韋希聖說:「跟賢王說話的時候,小心一些,不要讓他套了你的話。」


  「下官明白,」韋希聖說:「太後娘娘與下官說的話,下官絕不會外傳第二人。」


  韋希聖前腳剛出了小花廳的門,袁章帶著韓約手下的大內侍衛就來了。


  「讓白登先回去吧,」安錦繡聽了這大內侍衛的話后就道:「讓他替哀家問他家王爺,這是在說哀家苛待先皇子嗣嗎?七王的傷情怎麼樣了,他不知道讓人遞句話給哀家?」


  大內侍衛領命就退了下去。


  吉和看著這個大內侍衛從自己的身邊跑過去,沒等他多想這個大內侍衛是為了什麼事來見安錦繡的,就聽小花廳里傳來了安錦繡的聲音:「吉和進來。」


  吉和進了小花廳,不等安錦繡問,就跟安錦繡說:「太後娘娘,那個太監叫王寶,是在內廷司打雜的太監。」


  安錦繡說:「內廷司的太監怎麼能知道宮外之事的?」


  吉和說:「太後娘娘,奴才猜這個王寶一定是賢王的人,不過這奴才現在死了,所以再想查出些什麼來就難了。」


  「內廷司的管事太監不用再幹了,」安錦繡冷聲道:「連手下的人都管不好,哀家還能指望他什麼?」


  內廷司的管事大太監也是吉和的徒弟,不過這個時候,吉和不敢為自己的這個徒弟說情,「奴才遵命,」吉和跟安錦繡說:「太後娘娘,那這大管事之位?」


  「你先擔著吧,」安錦繡沒有如吉和所料的那樣,提拔千秋殿里的管事太監們,而是給了吉和一個驚喜。


  吉和忙就跪下謝恩。


  「哀家給你半月的時間,」安錦繡跟吉和道:「把內廷司里那些不老實的人,都給哀家清乾淨。」


  吉和聽了安錦繡的這個命令后,心裡泛苦,看著自己是又多了一層的權利,可是要去拔白承澤安在宮裡的釘子,這是他正式跟白承澤面對面的對上了,這個活可一點也不好乾。


  「你若是覺得難辦,哀家也可以讓旁人去辦這個差事,」安錦繡看著吉和。


  吉和不敢再多想,跟安錦繡說:「太後娘娘放心,奴才一定把這差事辦好。」


  「那些個小太監安置好了?」安錦繡又問。


  吉和說:「回太後娘娘的話,他們都暫時在內廷司里待著,全福正想著要把他們安到哪裡去。」


  安錦繡說:「他們有鬧事嗎?」


  吉和說:「這些小太監跟著聖上的日子說短也不短了,知道跟著聖上的好處,都鬧著要見聖上呢。」


  袁義這時從門外匆匆走了進來,看一眼吉和,跟安錦繡說:「主子,從聖上身邊調開的小太監全都死在內廷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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