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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太子太傅

  中秋,拱辰殿。


  “……此役曆經大小七戰,破敵三十萬,陣斬敵酋完顏烏古乃,陣斬敵酋親屬十七人,斬首十七萬,俘敵十萬,抄銀四十七萬餘兩,銅錢四百五十餘萬貫,其餘財物無算;

  高麗國投降,賠款白銀三百萬兩,割讓耽羅島,國主王徵上奏稱臣!


  自此,遼東大戰已達所有預期,天佑大宋,天佑吾皇,臣大宋燕王、征北將軍李現率全體北征將士拜賀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誦讀者正是趙禎的貼身內侍任守忠,政事堂、三司、樞密院主官都在殿內,遼東戰報一到,趙禎就急不可耐地把重臣們一股腦兒都叫了過來。


  心情舒暢的皇帝,還給大臣們賜座賜茶,自己也邊聽邊品著香茗,戰報念完後,韓琦第一個站出來,率殿內群臣拜賀趙禎,立此曠古絕倫之功。


  韓琦起身道:“此役皆賴聖上籌謀於廟堂,將士決死於沙場,臣請將戰報發往各道府路,告捷太廟!”


  趙禎笑道:“韓相所言甚合朕意。”


  晏殊:“出征耗費千萬貫,戰後繳獲折合四千萬貫,兌付債券之後尚有千萬餘貫結餘,臣為陛下賀!”


  趙禎哈哈笑道:“今年難得過個富裕年,計相這幾年辛苦了,再接再厲。”


  富弼道:“陛下,當製國書,曉瑜周邊各國,以張我大宋國威!”


  趙禎變笑邊搓手:“那是自然,著中書省盡快起草國書!”


  杜衍:“陛下,兵凶戰危,不知燕王可曾統計王師傷亡?”


  趙禎一愣,看向任守忠,後者抽出一份公文,微微點頭。


  晏殊:“陣亡傷殘將士的撫恤,戰前早已做好預算,今日大喜就不用提這些了,杜知院隻管將名單報上來便是。”


  趙禎聞言眉頭皺了皺,還沒等杜衍開口,倒先出聲道:“計相,還是聽聽吧,這些將士可是為大宋、為朕盡的忠勇!”


  說完瞄了眼任守忠,帶著唱聲的嗓音又回蕩在垂拱殿中。


  神衛飛鷹軍,死守白岩城南門,敵縱火焚城,傷亡近半,趁敵大意,殘兵暴起全軍高呼“吾皇萬歲”,與敵同歸於盡,軍都指揮使朱榮陣亡,全軍將士僅第二營副指揮使被碎石掩埋,戰後得以幸存,陣亡五千兩百三十一人;

  步軍司廣武軍,死守白岩城,軍都指揮使雷傲陣亡,全軍陣亡軍士三千七百六十二人,陣亡軍官六十四人;


  神衛銳陣軍,死守白岩城,軍都指揮使郭信重傷,全軍陣亡軍士兩千三百六十二人,陣亡軍官四十六人;

  皇家輕炮第三軍,死守白岩城,軍都指揮使郭仕陣亡,炮手傷亡近六成,火炮全毀,後協助守城,陣亡軍士一千一百三十一人,陣亡軍官四十五人;


  龍衛羽騎軍,麵對女真重騎衝陣死戰不退,全軍陣亡三千零二十四人,軍都指揮使習贇重傷;


  河北路八萬邊軍隨軍出戰,陣亡五千兩百五十六人;


  殿前司天武第一軍,陣亡一千三百二十四人;

  殿前司天武第二軍,陣亡四百三十三人;

  神衛延興軍,陣亡三百九十三人;


  ……


  遼東一戰,全軍陣亡重傷三萬四千四百五十六人;


  真靈永存,忠魂不滅,嗚呼哀哉,臣泣血涕零,具表啟奏!

  任守忠的唱奏聲中,一個個冷冰冰的數字仿佛在趙禎心頭活過來一樣,胸中的熱血漸漸冷卻,生命的流逝讓這個在曆史上以仁治國的君王沉默的說不出話來。


  特別是幾個軍都指揮使陣亡的消息,更是讓年輕的君王感到痛心惋惜,飛鷹軍覆滅的最後,響徹戰場的萬歲聲,如同近在耳畔。


  拱辰殿裏麵陷入了沉寂,良久,趙禎方才緩過來,問道:“燕王大軍何時班師?”


  韓琦連忙答道:“回陛下,大軍目前駐紮大定府,正在監督遼皇西遷,安排官員赴任,規劃各城守備,預計月底,大軍班師回京。”


  趙禎又道:“燕王勞苦功高,一戰平定北地,當重賞。”


  群臣此刻出奇的一致,抬頭望向趙禎,連韓琦也不例外。


  賞?

  他都是親王了,還怎麽賞?

  陛下啊,這家夥功高震主了啊…


  韓琦擔心晏殊會說出什麽無法挽回的話來,率先奏道:“陛下,自康定元年起,燕王南征北戰,東征西討,無暇顧及家室,臣請陛下體恤,暫去其軍職、公職,準許其攜家人在外遊曆一年。”


  好歹是我義子,我幫他做個主,去了權勢,放他出京蹦躂蹦躂算了。


  趙禎自信笑道:“朕無意做那兔死狗烹的君王,韓相你想多了…”


  這…


  韓琦默然退下。


  晏殊心頭冷笑,起身奏道:“陛下,臣聽坊間傳聞,大勝之日,軍中山呼‘燕王千歲’…”


  混蛋!


  韓琦在一旁氣得胡子直抖,卻又無可奈何,這是發生在眾目睽睽之下,各軍監軍多有奏報,官家不可能不知道。


  趙禎:“此戰關乎大宋國運,將士們浴血奮戰以定乾坤,送上統帥‘千歲’,矣未嚐不可,殊不知飛鷹軍赴死之時,高呼‘吾皇萬歲’之舉?計相你也想多了…”


  呃…


  這下群臣都有些懵,妥協也不是,整治也不可,那就隻能加官了…


  官家您肚量也真是大啊,果真大肚能容容天地所不容,這要是放到您祖上,不把李現扔到哪個犄角旮旯裏整死不算完!

  縱觀曆史上宋仁宗的一生,這是個有抱負的君王。


  對西夏開戰、支持韓範新政、對遼國拒不妥協、對狄青的垂青,無論哪一樣,出發點都與太宗、真宗有本質區別。


  或者說,無論太祖、太宗,哪怕是對外懦弱的真宗也好,誰不曾是個仗劍天涯的少年?


  隻是在這些關乎國運的大戰中,被現實狠狠摁在地上摩擦。


  摩擦之後,隻能收起滿腔的熱血,套上麵具,依仗文官的支持,維持可憐的皇權。


  若是日後神宗五路伐夏成功,這個足以扭轉國勢的君王也不會鬱鬱而終,英年早逝。


  文官們一次又一次將君王的妥協,當成了理所當然的祖製,武人一次又一次拙劣的表現,磨平了君王的豪情與理想。


  可今天,他們算錯了局勢。


  趙禎想了想,朗聲道:“燕王李現,文武雙絕,忠貞為國,日月可鑒,門下擬旨,封太子太傅,不得違旨!”


  什麽?

  群臣愕然,官家,您還沒立太子呢?!


  “陛下三思!”晏殊跳出來急道:“祖製,非趙姓不得封親王,非大儒不得封太子太傅,陛下,萬萬不可!”


  晏殊急了,本來李現封燕王就已經惹了一幫禮學教士們的逆鱗,如今封一個武人做太子太傅,這是鐵了心讓下一任君王走上窮兵黷武的路啊!


  這事兒別說保守派堅決反對,哪怕韓琦那幫新政派估計也沒法善了。


  更別說了,官家您不是還沒立太子不是,您別忘了,您如今膝下沒兒子!

  “祖製?嗬嗬…朕今日之功仰仗的是新政,仰仗的是高呼萬歲,百戰百勝的軍隊,大宋,受欺淩的日子難道還少了?那時候的祖製,有多少是先祖真心所為?!”


  趙禎罕見地發怒,不趁著現在被推上頂峰的皇權做些事情說些話,等到以後,可就舉步維艱了。


  韓琦無語,他內心有些認可晏殊,可李現又是義子,此時的沉默與反對無疑。


  富弼和杜衍也低著頭不說話,大佬不開口,自己說的話又能有什麽分量呢?


  趙禎又道:“燕王早已就‘千歲’之事發來劄子,他自請去王爵,此生再不擔任任何軍職,這份氣量你們何人能有?

  太祖當年去權貴兵權,還不是因為禁軍精銳盡喪高梁河?!”


  韓琦此時心念流轉,李現與官家早已通過氣,兩人必定就將來達成了一致,王爵未削,那就是現兒戰後將會放棄軍權!


  哦…你這還不是和太祖一個模樣?

  唉,看破不說破,不過有件事情不得不問清楚。


  韓琦:“陛下聖明,臣今後定會好生教導燕王,隻是臣有一事不明,陛下您何時立太子?”


  鄂王趙曦慶曆三年薨,如今宮中隻有汝南郡王的兒子趙宗實當皇子養著,你這是要立他為皇儲?


  跪在地上的晏殊驚愕地抬頭,韓琦竟然不反對?老匹夫…不過立儲這事兒老夫也很感興趣,官家您到底怎麽想的?


  趙禎微微一笑,接著一個喜訊傳來:“皇後已有兩月身孕,朕還年輕,還擔心沒個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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