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求和離

  蕭羨棠手上動作頓住,低頭看她,表情不悅:“你無須拿這種話來試探我。”


  穆重嵐卻拚命搖頭,才不是什麽試探,穆家家道中落,兄父發配北疆,皆因自己執念太深所致,既然重生,她勢必要有過改過,隻可惜重生的晚了些,但好在還有挽救的餘地,隻管和離了去,往日羞辱之過,能補償便補償,若是真被記恨著,也隻能奉勸兄父小心避其鋒芒,最不濟辭官歸隱,也好過去那北疆苦寒之地。


  見穆重嵐像是不怕頭昏一般拚命搖頭,蕭羨棠伸手捏住穆重嵐的下巴阻止,穆重嵐被捏的臉頰發疼,卻趕忙向蕭羨棠保證道:“我發誓,我沒有要試探你的意思,我們今日便把和離書寫好,明日一早,你便可以直接把和離書送去官府,或者,你幹脆寫一封休書給我,這般我便是想反悔都沒有辦法。”


  “……”


  這樣也不行嗎?


  見蕭羨棠還是不為所動,穆重嵐急的都快要哭出來了。“你若怕我反悔,休書直接送到穆家便是,不經我手,我也做不出什麽來,對不對?”


  蕭羨棠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穆重嵐疼的齜牙咧嘴卻不敢反抗,正在她想著還要怎麽說才能打消對方的疑慮時,蕭羨棠突然起身,並伸手將她拉了起來。“和離亦可,但至少要等上兩年。”


  “為什麽要等兩年?”


  穆重嵐下意識開口詢問,蕭羨棠不答,隻是微微眯起眼睛盯著她。


  這是七年後蕭羨棠慣有的表情,分明是在算計著什麽,穆重嵐豈會不知,頓時驚出一身的冷汗,明白是自己今日急於撇清的表現與前些日子的死纏爛打所形成的落差讓蕭羨棠起了疑心,隻能尷尬地笑道:“也對,兩年無出,休妻才不會被人閑言碎語。”


  蕭羨棠聞言耳尖一紅,麵色跟著一沉:“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東西。”


  “我……”


  蕭羨棠“哼”了一聲,看著穆重嵐,穆重嵐察覺到他的視線,卻隻是眼觀鼻,鼻觀心,隻當沒注意到。


  二人這般許久,蕭羨棠才開了口,道:“待我行弱冠,你若依然執意要走,我便予你一封休書。”


  穆重嵐腦袋本是昏昏沉沉的,聽到弱冠二字才反應過來,原來他是擔心爹爹再拿茶引威脅他們蕭家。


  也對,蕭家人丁單薄,嫡支更是隻有他這一根獨苗,前陣子因為茶引丟失,皇商被奪一事,蕭父受不了刺激,發了癔症,蕭家上下人心惶惶,是自己爹爹尋了道茶引幫蕭家度過了這次難關,代價就是讓穆重嵐拋棄與青梅竹馬表妹的婚約,娶了自己。


  而按照大盛的規矩,但凡皇商家主都是聲名在外之輩,不求博學,但求專精,也從未有過錄用未曾弱冠黃毛小兒的先例,所以蕭羨棠想要再次讓蕭家晉升皇商,至少也要等到自己弱冠之後,那時候便是他們穆家再拿茶引來威脅他,也是不能了。


  隻是他可知,三年之後他早就是人中之龍鳳,根本犯不著為了道茶引,這般委屈了自己?

  雖然如此想,穆重嵐卻是不敢直言的,她今日的反常已經讓蕭羨棠起了疑心,再說出些驚世駭俗的話,按照她對蕭羨棠的了解,還不一把火把她當妖孽給燒了?


  “睡吧。”穆重嵐決定走一步算一步,畢竟對方可是蕭羨棠啊,她那點心機和他比,不是找死嗎?

  說了話,卻沒有得到回應,穆重嵐有些不解地看過去,發現蕭羨棠也在看著自己,頓時反應過來,慌忙磕磕巴巴解釋道:“不,我不是……我沒有要……我的意思是說我去外麵睡,對,就是這樣。”


  像是要證明自己不是說空話,穆重嵐連忙快步往側麵的小間去,一邊走一邊還繼續做著保證:“你放心,我絕不碰你,你若不信,大不了再把我捆起來。”


  蕭羨棠本是一直盯著穆重嵐,聽到她說讓自己將她捆起來時,眉頭皺了起來,心道自己何時做過那般事情?


  雖然,這個建議聽上去不錯。


  眉梢一挑,蕭羨棠心口有些發癢,隨即一回頭瞥見空無一物的新床,眉頭跟著又是一鎖,跟著轉身前去小室,剛撩起珠簾便看到穆重嵐已經背對著自己躺在軟塌上,將自己緊緊裹在了被子裏,軟塌邊連繡鞋都沒有,鳳冠更是未曾摘下。


  穆重嵐用力閉著眼睛,將自己整個縮成一團,她感覺到身後的視線像是要把自己灼燒出一個窟窿,萬幸的是這樣的煎熬並沒有持續太久,便聽到身後的珠簾被放下來,玉珠碰撞,頓時亂了心弦。


  這算躲過去了吧?

  也對,此時的蕭羨棠還是尚未及冠蕭羨棠,正是少兒郎最血氣方剛的年紀,便是有些那方麵的意思,也無關於愛慕,此時被自己這般一鬧,自然隻會生出更多厭惡,不會再想做那種事情。


  其實,便是前世二人七年夫妻,他又何曾對她動過情?

  起初是受製於穆家,不得休妻,後來穆家被抄家,他不肯休了她,應該也不過就是不想落個拋棄糟糠妻的話口罷了。


  苦笑了一下,穆重嵐心想若是能再重生的十年前多好,那麽她穆重嵐便是淹死在湖裏也不要蕭羨棠搭救,又或者,她不在情竇初開的年紀來青州尋他,那麽她還是那個鮮衣怒馬的穆重嵐,而不是那個在燈火闌珊處,僅僅一眼便掉了金縷馬鞭,情根深種的傻姑娘。


  但現在想這些,終究都晚了,她甚至都不敢確定會不會一睜眼,自己又回到了那個金砌的牢籠。


  翌日一早,穆重嵐因為睡的十分不舒服,那種感覺就好像是被荊棘纏住一般,動彈不得,她試著掙紮了好一會都不能掙脫開,結果睜開眼睛便看到麵前赫然出現如玉石一般光澤的胸膛,抬頭一看,才發現自己居然躺在蕭羨棠的懷裏。


  “唔!”


  穆重嵐連忙捂住嘴,身體連連後退,本就狹小的軟塌上躺著兩個人本就沒多餘的位置,這般一退,立刻摔了下去。


  摔下去的聲響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本來還閉目的蕭羨棠立刻睜開眼睛,看到穆重嵐還維持著捂著嘴摔下去的動作,他皺了皺眉,走下軟塌穿上中衣,並順手將穆重嵐的中衣丟給她。


  做完這些,他便撩起珠簾離開,連句話都沒有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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