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弟控

  若說天下之富，首推洛南金家，金家錢莊遍布天下，傳聞他們一場拍賣下來，甚至抵上國庫一年的收入，是當之無愧的天下首富。


  但若說金家最怕誰，那就要數漠北雲家。


  漠北雲家赫赫有名，其中最為出名的便是出神入化的鑄造，不論是江湖宗門還是朝廷邊疆，有近半的人都是用他們雲家所鑄造的兵器。


  雲家家主雲浩然十分擅長鑄造各種兵刃，當今聖上秋闈時所用的震天弓，便是出自他之手。


  雲家少主楚漠然是其外甥，亦是精通多種鑄造工藝，甚至傳聞早已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此時在江湖少俠榜上排名第九。


  然而，此時在蕭羨棠與穆重嵐麵前的這位雲家少主卻並非楚漠然，而是雲家嫡長孫雲榭，一個隻能靠木輪椅行走的瘸子。


  比起人人誇讚的楚漠然，身為雲浩然嫡孫的雲榭可以說是泯然眾人，與“年少有為”“吾輩楷模”這些詞完全沾不上邊，也就不奇怪為什麽那小廝會麵露尷尬了。


  穆重嵐站在蕭羨棠身後，歪頭看向那雲榭，那雲榭樣貌俊雅，身穿一件雪色長衫，腰間束一條鴉青色紳帶，上綴一枚羊脂白玉，披散的長發較之旁人要長一些，在察覺到穆重嵐看向自己時，便衝她溫和地笑了笑，一雙笑眼讓穆重嵐頓時生出不少的好感來。


  “我弟弟不諧世事，讓雲公子見笑了。”蕭羨棠側身，將穆重嵐擋在了身後，此時他們二人分別化名為唐瀾與唐驍，是對唐兄弟。


  穆重嵐鼓了鼓嘴，幾次想要探出身子來，都被他擋住，氣得拿頭去頂他的背。


  雲榭看到二人之間的互動，不禁失笑道：“唐公子，你家這弟弟，倒是個活潑的。”


  此時的穆重嵐頂著一張再尋常不過的少年臉，鼻頭上還有雀斑，實在談不上好看，不過一雙靈動的眼睛卻好似雛鳥一般，平添了幾分顏色，讓人覺得這少年相貌生的不差。


  “可不是。”蕭羨棠回道，聲音中有種不知緣由的自豪。


  穆重嵐不知，雲榭卻清楚蕭羨棠可能是不想自家弟弟與自己親近，雖然不知為何會有人弟控到這種地步，但雲榭也不打算繼續在此事上耽擱時間，直接將自己會讓小廝將二人請來的原因說了一遍。


  原來，雲榭此番前去大都，主要的目的是去見一見自己那指腹為婚的未婚妻，如果順利的話，他還會將人迎娶回漠北雲家。


  所以此次商隊不僅僅隻是在押運貨物，還是一個迎親的隊伍，隻是為了避免麻煩，才對外宣稱是一個商隊。


  蕭羨棠與穆重嵐二人卻在雲榭不知道的情況下混入了商隊，倒賣的還是剛出土的冥器，而商人最是圖吉利，將蕭羨棠與穆重嵐二人請來詢問一番，也算是情理之中。


  得知緣由之後，穆重嵐有些尷尬地扯了扯蕭羨棠的袖子。


  蕭羨棠則是挑了下眉，心道當時那情況，沒有什麽比倒賣冥器更合適，因為若隻是尋常的茶葉瓷器，怎麽也不可能隻有他們兩個人來采買，或者就算家族隻派出他們兩個人前來采買，也該給他們些銀子，讓他們雇幾個鏢師將采買的貨物給押運回大都才對。


  但冥器就不一樣了，本就是見不得光的東西，大多數人都是自己想辦法帶去倒賣，或者和他們一樣悄悄尋上一個大一些的商隊，給些好處後混在商隊中。


  這樣做，既可以省下不少的雇傭銀，也不用在每個驛站繳納額外的稅銀，而且大一些的商隊多半是有些門路的，貨物不會每走一個關卡就被盤查一番。


  要知道冥器這種東西是見不得光的，若是被那些官兵給盤查了出來，又少不得一番孝敬，所以跟著大商隊是最好的選擇。


  隻是他們這次跟的有些不巧，跟了個迎親隊，不然也不會特別被請來詢問這番。


  從雲榭那裏回來，穆重嵐攥著銀票，扯著蕭羨棠問道：“咱們是不是賣便宜了？”


  蕭羨棠搖了搖頭：“那倒沒有。”


  “那他答應的那麽爽快？”穆重嵐歪頭，她口中的“他”是指雲榭，剛才他們在雲榭那寒暄了一會後，雲榭便提出要將他們倒賣的冥器全都吃下，希望他們能將所有的冥器都賣給他。


  蕭羨棠提出了一個價格，比市價還要高一些，他眼睛都不眨的就答應了，所以穆重嵐才會猜想雲榭可能是發現他們手裏的那些冥器中有什麽價值連城的好東西，所以才會提出要將所有的冥器全都按市價吃下的建議。


  蕭羨棠聽到穆重嵐的振振有詞，抬手彈了她一個爆栗子，低道：“你在想什麽呢，我們的那些貨是怎麽來的，你難道忘了不成？”


  “……”穆重嵐想了一下，除了幾件臨時撿來的別人挑剩下的冥器，其他的似乎都是買來的贗品，於是追問道：“那他為什麽要全部吃下？難道他是個冤大頭，喜歡被坑嗎？”


  “當然不是。”蕭羨棠說完思索了一下，繼續解釋道：“他之所以會那麽做，可能是因為他沒有別的辦法。”


  雲榭提出將冥器全都吃下來的做法看似古怪，其實應該是因為冥器混入迎親的隊伍，總歸是不吉利，但若是買下送去寺廟中超度，反而可以將此事傳成一番佳話，所以雲榭根本沒看上他們手裏的冥器，隻是想把冥器送走而已。


  “這想法若是雲榭自己想出來的話，那麽這個雲榭便是個通透人，而並非傳聞中那般平庸。”蕭羨棠暗道，或許這個雲榭本來就不平庸，隻是被那楚漠然給襯托的十分平庸罷了。


  聽蕭羨棠這麽說，穆重嵐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他要是夠聰明的話，咱們也不會混進來，他也不用出這筆銀子了。”


  “我們混進來的事情，可能他起初並不知道，是那管事的自作主張。”蕭羨棠猜測，雖然這雲榭是雲家家主雲崢嶸的親孫，但因為身體殘缺的緣故，並不可能成為下一任雲家家主，所以不管是那小管事還是總管事都更傾向去討好可以成為下一任家主的楚漠然，對雲榭這個孫少爺沒有那麽的尊重，像是這種欺上瞞下的事情估計已經做了不少。


  而雲榭是個能忍的，他得知冥器混入迎親隊的事情後，可能心裏十分不滿，卻也明白自己的處境，所以並沒有與那管事爭執，而是讓自己身邊的小廝悄悄將他們二人請去，花些銀子將這個事情解決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