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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知道的太多(2)

  陶駟坐在了前麵,親自開車,微笑著說:“雅媚和瑟瑟要一起來接你們,出門時雨還是這麽大,沒讓她們來。在家裏等著你們吃晚飯呢。”


  “二嫂和瑟瑟也好嗎?”靜漪問。


  “等下你見了自個兒問。”陶駟笑著說。


  靜漪看看他,天色暗了,倒看不清他的麵容,但是聽聲音總是覺得他心情還是不錯的……她拿著毛巾擦了擦腿上濺到的雨水,車燈打在機場跑道上反射回來的光照亮了車廂內,她留意到陶驤也在看陶駟,被她看到,他從她手中抽出毛巾來,擦了擦肩膀處落上的雨水。


  他額上也有幾滴雨水,靜漪看見,手邊還有一條幹毛巾,她拿了給他擦了下額頭。很迅速地,他還沒有意識到,她已經將毛巾收好了……


  陶駟夫婦的住處在梅花巷,是棟小巧而又別致的宅邸。仿佛車子進大門不一會兒就到了內宅門口,靜漪撥開紗簾,果然看到雅媚帶著瑟瑟站在外麵,看到他們車子到了,瑟瑟在雅媚身邊跳起來直擺手。


  車一停,靜漪也不等人開車門,自己打開車門下來,瑟瑟一看到她,立即撲上來。靜漪便把她抱起來了。


  “小嬸嬸!”瑟瑟嬌嫩的聲音裏竟有些哭音。攀著靜漪的頸子,看到爾宜和陶驤相繼下車,又叫:“小姑姑,七叔。”馬上又要陶驤抱。爾宜怎麽逗瑟瑟,瑟瑟都隻要陶驤先抱她,氣的爾宜拍著瑟瑟的小屁股,說:“好沒良心的瑟瑟!”


  陶驤見了瑟瑟倒露出笑容來,把瑟瑟抱過來才跟雅媚打招呼,叫了聲二嫂,便先跟著陶駟進屋去了。


  雅媚一手拉了爾宜,一手拉了靜漪,左看右看,開玩笑道:“顯見著是老八睡了一路,活蹦亂跳的。靜漪臉色不好,路上沒睡吧?”


  爾宜像被搔了下癢處似的笑出來,想要說什麽,看看靜漪的表情,忍了忍,到底沒忍住,說:“七嫂還沒睡……七嫂……睡了一路的!”


  雅媚笑著問:“咦?那為什麽你七嫂臉色這麽不好?”


  靜漪臉都紅了,瞪著爾宜。


  “其實也沒什麽啦。”爾宜笑嘻嘻地跑到前麵去,逗弄小瑟瑟去了。


  “路上發生什麽事了?”雅媚笑著問。


  靜漪不語。


  確實……也沒什麽。但是要讓她跟雅媚說,她有點說不出口。


  雅媚也不勉強,看瑟瑟和陶駟陶驤玩的正好,早已不理會她們,便先帶靜漪和爾宜上去到她們房間換換衣服。爾宜自己住一頭,靜漪和陶驤的房間在二樓的另一頭。雅媚跟著靜漪進來,靜漪換衣服時她就在一旁看著,也不出聲。


  “二嫂?”靜漪見她有些出神的樣子,便叫她,“才幾天不見我?不認識了麽?”


  雅媚微笑,道:“你難道過的是神仙一般的日子?我算算,也有三四個月不見你了呢。”她看著靜漪換上的仍是素色的衣裙。想必在陶家,重孝中的靜漪因為老祖母在,也並不方便穿的過於素淨,出來就沒有那麽多禁忌,秋薇替她將衣服一件件掛起來,幾乎全是黑白兩色。靜漪穿這兩色本來是極好看的,隻是看在她眼裏,未免覺得心疼。“你寫信總是說好,我也不知你是不是哄我。所以這回說老七要來,我想若是你不來,我真要打幾封電報催一催的。沒成想前些天又發生那麽大的事,我以為老七不會帶你出來了,還認真同你二哥說,又不曉得要什麽時候才能見著你了。”


  “這不是來了嗎?也沒什麽的。又不是沒有經驗過。”靜漪過來坐下。黑綢子洋裝長裙貼在她的腿上,柔美極了。


  雅媚看她,是覺得她有哪裏不一樣了似的,說:“看到你人在我麵前好好兒的,我就放心好些。”


  “二嫂,”靜漪笑著,“你好像我娘一樣。才一見麵,就了嗦的不得了。我這要是住下去,還得了?恐怕耳朵裏要起繭了。”


  雅媚歎口氣,說:“你倒來嫌棄我了嗦了。對了,先和你說件事情。”


  靜漪點頭。


  雅媚說:“這些日子各方首腦都在南京,老七又是替父親來的,要你陪老七出席的場合可能很多。我想老七未必都去,不過索長官府上的晚宴是一定要出席的。另外我上個禮拜見過三少奶奶,她說想單獨請我們的。不知道你們說過沒有?我想著你們一家子聚會,我和禦之就不參與了。你們姑嫂兄妹很久不見一次,見麵聊聊家常,我們在反而不好。”


  靜漪搖頭,說:“這幾天他辦他的公事,我聯絡三嫂吧。”


  她也知道索雁臨的意思。既然是到了這裏,必是要同他們都見麵的。就是雅媚說的索長官府上晚宴,不用說都會遇到他們,她倒不如大大方方地去見人。有些時候,陶驤必得她在身旁相伴的。他要她來,也不過是如此。


  雅媚見她沉默,臉上是神色未免有些黯然,正不知所以,想要問,外麵虎妞敲門請她們下去用晚餐。雅媚拍手,說:“瞧我,有多少話不能邊吃邊說呢……快來。我新近請了個好廚子,做的道地淮揚菜。不知道你們吃得慣吃不慣……說著話,別人那裏倒先不著急去,明日我先陪你去無垢那裏看看她的大胖小子。你今兒還沒到,她電話來了好幾遍。若不是她家孔遠遒攔著,早就顧不得什麽先來了……哈哈,你不知道她如今胖成了什麽樣子……”


  雅媚一邊說,一邊笑。形容無垢胖起來的模樣,用了“臉似南瓜、身似冬瓜”。


  靜漪聽的也忍不住笑。


  這些消息總是令人愉快的……於是她下樓的時候,臉上就笑意濃濃的。


  一整晚,她靜聽著陶駟和雅媚不住地講著各種消息或是笑話。


  中間接過兩個電話,分別是趙無垢和索雁臨:無垢告訴靜漪,無暇聽說她來了南京,這兩日就過來看望她的、順便姐妹們湊一湊;雁臨在電話中雖語氣盡量溫柔,卻不容她有絲毫猶豫似的,定下來明日見麵……靜漪握著聽筒半晌才放下,見陶驤看她,她說:“我明天去見見三嫂。”


  她沒說三哥。


  大概潛意識也回避了。


  陶驤看她的樣子,倒不像是有些心緒波動,心知她這是控製的很好。


  夜晚去休息了,她先洗過澡上床。


  陶驤出來時見她床頭的燈還亮著,人卻已經縮到了被單下。


  他坐下來看了她一眼,關了燈。過一會兒,他伸手過去,把她那一側的燈也關了。碰到她的手臂,便覺得她縮了一下。非常的快,幾乎不容察覺。他在燈光熄滅之前看到她的臉,細膩的牙雕般的色澤,隨著光線的消失,在眼前就隻成了一個濃重的黑影,好一會兒,他才能分辨出她麵部的輪廓……貼近他的身子在細細發顫,細不可聞的呼吸聲漸漸就重了些……他就那麽一個姿勢保持了好久,重重地翻身躺回去。


  靜漪心跳的幾乎失控,要好久才把胸中的那口氣給吐出來。


  陶驤沒有睡著,她知道。


  他沒睡,她也不敢睡。盡管她已經很疲倦。


  床頭的馬蹄鍾叮叮地走著……不知走了多久,陶驤起來了。


  她看到臥室門一開一合,廊上的燈光透進來一點。他披上長睡衣出去的。是那件嶄新的素色的絲綢睡衣,她臨行前帶上的……


  陶驤記得陶駟這處宅子裏,這一層是有一個小酒吧的。出了房間轉了沒幾步就找到了。值夜的仆人發現他,被他兩句話打發了。他進到小酒吧裏搜尋著,一時竟無法下手。


  “半夜不睡覺,找酒喝是為什麽?”


  陶驤正了兩隻酒杯下來,順手取了一大瓶威士忌,回頭一看,果然他的二哥正抱著手臂,笑吟吟地靠在廊柱上,看著他。他也不說話,站在吧台內,把酒倒了出來。陶駟過來,從吧台內的小冰箱裏取了一盒冰出來。丟進酒杯裏。


  陶驤看看,說:“還挺齊全。經常自斟自飲?”


  陶駟坐下,拿了杯酒,呼了口氣,說:“不是我,是她。”


  陶驤正呷了口酒含在口中,咽下去,還是沒開口說話。


  “外麵都在說父親身體很不好了。”陶駟換了話題。看陶驤皺眉,“這次你替父親來,恐怕還是有很多人會試探你。別的我倒是不擔心,隻是你這個脾氣,總不肯同人周?旋。但願靜漪在你身邊,幫你補足一些。”


  陶驤喝酒。


  “我知道你來,還是想見見我和你二嫂。那些話就不用說了。非得說出來,就不是自家兄弟了。”陶駟輕笑。看看陶驤那一臉不自在,竟很有些滿足感,不由得邊喝酒,邊翹著二郎腿,晃來晃去的……陶驤看他,忍不住說“要被外人看見你私底下是這副德行,還不知道要說出什麽好話來呢”。陶駟雖是西北軍在南京的代表,原本隻是在中央軍兼任個閑職就好。不料如今任三軍總參謀長的石敬昌上將十分欣賞他,閑職之外,又讓他兼了兩個職位。若說忙,陶駟也是很忙的。陶驤哼了一聲。


  他這二哥,是放在哪裏都能變廢為寶的奇人。


  “我知道你嫉妒我閑散似神仙。那你也不要做的這麽顯眼。”陶駟笑著說。


  他笑的有些太過得意,陶驤看了就更覺得心裏有點窩囊。


  陶駟幹脆笑出聲來,說:“都是為了陶家,你我各居其位而已,你到底窩囊個什麽勁兒呢?我原先還有些擔心,經過這回的事,恐怕那些老人也未必再敢輕易動你。再說父親又沒有全退,有他在,給你幾年時間總可以了吧?”


  陶驤撫了撫頭頂。


  陶駟看他的眼神,說:“記住了,下手還是要穩準狠。你給他們喘息之機,回頭就是你喪命之時。”


  “我知道。”陶驤給陶駟倒酒,“我本不想這麽快下手的。”


  “你不想,有人等不及。”陶駟轉著酒杯。


  陶驤揉了揉眉心,說:“這下倒好,真省了我一大把子力氣。”


  “順水推舟除了內賊,再反過手來拔掉外患。還省得人說你上位太快,又有話說。”陶駟說著,頓了頓,哈哈一笑。見陶驤瞪他,壓低聲音道:“難怪奶奶說,靜漪旺夫益子。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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