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家破

  陳庭芳心裡忐忑不安，跟著他走進書房，剛關好門，一疊照片狠狠地向她面部砸來，她身體一顫，下意識後退，臉頰還是被照片鋒利的邊緣劃破一道小口子，雪花般的照片在空中飛散，緩緩飄落在地，還有一張落在她的腳邊。她驚愕地盯著那些照片，心裡恐慌到極點，她當然記得它們，這是蕭一寒曾經拍攝下來，說是留做紀念的，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紀博文指著她的鼻子破口大罵，「陳庭芳，你還要不要臉，居然做出這等不知廉恥的事情，你對得起我嗎？」


  陳庭芳目瞪口呆地盯著那些照片，慌亂地道，「我沒有，博文，我真的沒有做過，那些照片，一定是電腦合成的，一定是有人想要陷害我！」


  紀博文拍著書桌怒吼，「陳庭芳，你以為我是傻子嗎？誰會這麼無聊，一次又一次的陷害你？」


  陳庭芳眼眶一紅，眼淚嘩嘩往下掉，「我，我也不知道……博文，你為什麼不肯相信我，我這麼愛你，怎麼可能做出對不起你的事情？我真的沒有做過，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對天發誓……」她豎起手掌，信誓旦旦地道，「我如果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就會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好了！就算你這次說得天花亂墜，我也不會再相信你！」是她親手將他對她的信任一一下下敲碎，作為一個男人，被妻子戴上綠帽，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容忍的。


  「博文……」


  紀博文打斷她的話，厲聲道，「上一回我就警告過你，如果再敢心懷不軌，我就跟你離婚，看來，你把我的話當做耳旁風了，我現在就通知律師，起草離婚協議！」


  說著，他抬手去拿座機話筒，陳庭芳激動地撲了上去，按住他的右手，痛哭道，「不，不要，博文，求求你不要跟我離婚，我真的很愛你，我離不開你！」


  「放手！我再也不會相信你說的話，這婚，必須離！我可不想雨綺和阿翰被你這個狠心的婦人害死！」老仇新帳統統湧上心頭，紀博文已經怒火攻心，恨不得立刻將這個女-人轟出家門。


  「博文，難道你忘記三十年前，你的誓言了嗎，你說過，你永遠愛我，會照顧我一輩子的……博文，我沒有變，我一直是那個以你為天的庭芳，可是你變了，你心裡只有你的女兒和兒子，你誤會我，你傷害我，我都不介意，可是，求求你不要離開我……」陳庭芳抱著他的胳膊，哭得傷心欲絕，她回憶著他們的過往，哭訴著他的冷漠，深情地向他告白，只為讓她回心轉意。


  紀博文心煩意亂，他對她確實還存有情意，但是，他不能忍受她一次又一次的欺騙，他曾經給過她無數次的機會，是她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踐踏他的心意。


  「走開，不管說什麼都晚了！」他咬著牙，猛地將她推開。


  陳庭芳順著他的力道，撲通一聲栽倒在地上，然後眼睛一閉，暈了過去。


  紀博文剛拿起話筒，好沒來得及撥打，發現她摔到地上暈死過去，他雖然憤怒，但也不至於任由她躺在地上，立刻將她抱回卧房，又命令僕人請家庭醫生過來。聯繫律師的事情，暫時擱下。


  家庭醫生很快趕來，檢查了一番，說是陳庭芳一時激動造成短暫性腦缺血，沒有大礙，休息一下就會蘇醒，不過要注意保持情緒穩定，否則長期這樣，也可能造成嚴重的後果。


  陳庭芳躺在Chuang上，還未蘇醒，紀博文沉著臉在房間里踱步，聞訊趕來的紀雨綺看到這副畫面，輕聲道，「爸爸，我聽醫生說阿姨沒有大礙，您別擔心了。」


  紀博文無奈，他哪裡是擔心，而是煩惱。不過，陳庭芳出軌的事情，他一個做父親的，總不能告訴女兒，只好點了點頭。


  「爸爸，您也別留在這裡了，讓阿姨好好休息吧。」紀雨綺扶住他的手臂，仰起臉看他的時候，發現他頭上的白髮又多了好多，心一下子就像被泡到醋桶里，酸澀得難受，眼睛一熱，眼淚就快湧出，連忙垂下眼，將眼淚硬生生壓制回去。


  紀博文嘆了口氣，「好，我們出去吧。」


  砰地關門聲，房間恢復沉靜。


  陳庭芳緩緩睜開雙眼，她長長地舒了口氣，幸好自己裝暈，否則，現在紀博文已經在跟律師談離婚協議了。


  緊接著，她又擰起眉頭，眼下已經顧不得追究是誰將那些照片交給紀博文，她必須想辦法打消紀博文離婚的念頭才行。


  另一邊，紀雨綺挽著紀博文的胳膊，陪他到花園裡散步，父女倆安安靜靜地走在小路上，紀雨綺眼眸微垂，想著心事，原本她想借葉紫蘇的手，將陳庭芳出軌的事情鬧得全城皆知，讓她再也沒辦法在上流社會圈子立足，但是，她現在改變想法了，如果陳庭芳的醜事鬧出來，父親也會被連累，會被別人嘲笑，她不能再讓父親受到傷害，她讓蕭一寒去勾引陳庭芳，已經覺得很愧對父親了。


  個性活潑的女兒，像一隻乖巧的小白兔依偎在自己身邊，紀博文還有些不習慣，右手在她的發頂按了按，溫聲道，「綺綺，在想什麼呢？」


  紀雨綺抬頭看他，他雖然展露出慈祥的笑容，但眉宇間仍可見淡淡的鬱氣，她既心疼又愧疚，輕聲道，「爸爸，對不起。」


  「嗯？你這丫頭，又闖禍了？」紀博文故意板起臉。


  紀雨綺連忙搖頭，想想不對，又點了點頭。


  紀博文哭笑不得，「到底是闖禍了，還是沒有？」


  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道，「爸，如果我明知道某個人是壞人，我還故意誘使她做壞事，因為她做壞事，最終傷害了其他的人……爸，我這樣做，是不是做錯了？」


  紀博文怔了怔，看著面前的女兒，她目光里流露出一絲茫然，就好像迷路的孩子，他很自然地揉了揉她的頭髮，溫聲道，「在我回答你的問題之前，你先回答我，你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呢？」


  紀雨綺咬了咬唇，「想要報復那個人，並且，保護我在乎的人。」只有完全毀掉陳庭芳和父親之間的感情，才能將陳庭芳趕出紀家，而且，她還想讓陳庭芳和葉紫蘇母女倆反目，斗得兩敗俱傷。


  有一種戰鬥叫借刀殺人，還有一種戰鬥叫兵不血刃。


  紀博文目光微動，神情複雜地望著她，意味深長地說道，「既然是保護你所在乎的人，想必那些傷害他也會挺過去的，綺綺，這個世界上，沒有簡單的對與錯，只要能夠做到無愧於心就足夠了。」


  紀雨綺嘴唇蠕動了幾下，很想開口告訴他真相，但話到嘴邊，又失去了勇氣，避開他深邃的眼眸，輕聲道，「我知道了，爸。」


  她沒有看到，在她低頭的那一瞬，紀博文眸底滑過了一抹失落，通過雨綺的話，他已經有所猜測，比如，那些照片，是誰郵寄到他手中的……不過，既然女兒不願意說，他也不會逼他，至少，他知道她的出發點是好的。


  主卧室。


  「聽說你生病了，還聽說，紀叔叔要跟你離婚。」詭異陰冷的聲音就在耳邊，陳庭芳猛然驚醒，睜開雙眼，看到一張放大的慘白的人臉，嚇得啊的一聲慘叫，快速往後挪動身體。


  「咯咯咯咯……你躲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葉紫蘇單手掩著嘴陰測測地笑，身子往後一退，施施然地坐在床邊的椅子上。


  「你你……」陳庭芳被她臉上慘白的妝容嚇倒，半天沒緩過神來，手指著她的臉，斷斷續續道，「把你臉上的白粉擦掉，嚇死個人……」


  「嘁，我化什麼妝，你管得著么？」葉紫蘇陰冷的視線膠著在她身上，鄙夷地撇嘴，「又在裝病？還真有你的。」


  陳庭芳心裡一寒，失聲叫道，「紫蘇，我是你媽！難道你真的要跟我成為仇人？我懷胎十月生下你，辛辛苦苦把你撫養長大，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嗎？」


  「你這些話，我已經聽了二十幾年，耳朵裡面都起繭子了，哼，一直以來，你就想把我嫁給富家子弟，不就是想要傍著我沾光么，在你的眼裡，我這個女兒還比不上金錢重要，別說得好像我多對不起你似的，明明是你對不起我在先。」


  陳庭芳氣得聲音發顫，「我承認，我和一寒好過，但是，那個時候你們並沒有任何關係，當你說你愛他的時候，我也想過要退出的，他回美國的事情，我確實不知情，為什麼你就是不肯相信我呢？你摸著自己的良心問問自己，這麼多年，我什麼時候虧待過你，從小就把你當成寶貝，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你……」


  「停！」葉紫蘇不耐煩地打斷她的喋喋不休，蹭地一下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盯著她，目光森冷的說道，「你說的那些，都是一個當母親的應該做的事情，有什麼值得炫耀的！你害死了一寒，害死了我最愛的人，我們永遠不可能再回到過去！」


  陳庭芳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急聲道，「你說什麼，什麼叫害死了一寒，一寒他怎麼了？」


  葉紫蘇猛然轉過頭，陰冷的目光猶如淬了毒一般，惡狠狠道，「我不許你叫一寒的名字，你不配！如果不是因為你，他就不會回美國，更加不會發生車禍，都是你，害死了他！」^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