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君子患不知人也
火把照亮一部分洞穴頂部，無數蝙蝠成群地衝了過來。
黎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麽事。菲琳立即變回巨龍形態，兩隻翅膀死死護住黎，保證他不受一點傷害。蝙蝠群衝擊過後，菲琳的一對翅膀早已遍體鱗傷，黎倒是一點事也沒有。
一滴一滴地龍血落在黎臉上，他瞬間明白是菲琳為他抵擋所有傷害。他趕緊使用治療術幫助菲琳治好傷口，以免蝙蝠群的下一波進攻造成更大的傷害。
吸取了前一次的教訓，黎趕緊把火把熄滅，依靠夜光寶石照亮前方道路。
通過夜光寶石微弱的光勉強能看清前方的道路，隻要將夜光寶石稍微舉高一點，就能看到洞穴頂部倒吊著無數蝙蝠在蠢蠢欲動，而遠方照不到的地方，則有數不清的小眼睛一眨一眨的。
黎探低了身子，手腳並用類似匍匐前進，而菲琳則大膽地開啟了龍威，周圍沒有一直蝙蝠敢靠近。一路走來他們看到不少屍骨，大多是幹屍狀態，也有不少已成碎骨，看不出它們原來是什麽生物。
直到看見一具雖然麵目全非但是穿著皮甲的屍體。
“這應該是就是那個庫裏·瑪爾斯的隊員之一吧。”
“嗯。”
菲琳的回答比較冷淡，她麵無表情地看著黎在旁邊挖坑，不知道這個家夥有準備搞什麽幺蛾子。
另她沒想到的是，黎挖坑竟然是把這具屍體埋了起來，感受到菲琳迷惘的眼神，他的兩隻眼睛變成了彎彎的紅色月牙：“死者為大，他被我們遇上了，就埋了他吧。”
麵對黎這迷惑行為，菲琳選擇作壁上觀，而且附近已不再有蝙蝠棲息，她索性收了龍威，坐在地上稍作休息。
埋完屍體後，他們繼續往前走，視野忽的就開闊了，整個洞穴的高度和寬度都變得巨大無比，洞穴頂部也有了光亮。
因為不知前方也沒有獵食者埋伏，菲琳發動了[龍語·真實之眼]（可穿透一切障礙獲得視野），獲得了周邊視野，她發現這裏十分安全，竟沒有任何獵食者闖入這裏。
唯一疑問就是洞穴中央那座用真實之眼都看不穿的石屋。
石屋前有一處小門，門前有座人形石雕。人形石雕十分精美，湊近了一看，竟是個國色天香的女子，頭戴王冠手持魔法樹枝，長裙好似翩翩起舞，整體來看是清豔脫俗俏麗多姿。
作為男孩的黎此時對漂亮女人還不感興趣，唯有菲琳在石雕前躊躇不前了好久：“要進去嗎？”
“來都來了，也隻好進去了，不過這裏給我的感覺十分寧靜祥和，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一樣。”
“為什麽我不這麽覺得？”菲琳迷惑不解，這裏有哪一點像家了？
就目前來看此處還沒有生命危險，但是也要小心謹慎。進去的順序是黎在前探路，菲琳在後隨時準備龍語魔法保護他的生命安全。
可是進去逛了一圈，什麽都沒有發現。
既然什麽都沒發現，黎打算掉頭就走。就在這時，石屋門前那座石雕突然說話了，聽聲音還蠻悅耳的：“別找了，本尊就在這裏。”
黎大吃一驚：“雕像還會說話？”
“本尊當然會說話了，怎麽，難道你們不是回來找本尊的？”
回想起那位庫裏·瑪爾斯日記本裏麵沒有描述的那五天，黎猜測到：“回來？你是指那個商隊的人？”
四足而立的菲琳跺了跺四條腿，怎麽自己不是雙足而行的人類：“這樣你都聽不出來我是一條巨龍嗎？”
“巨龍？”聽到這個詞的石雕哈哈大笑起來，“巨龍也會流落到此？這是本尊三千多年以來，聽到最好笑的笑話了，不對，一千多年前也有一條小笨龍困在這裏了，現在也沒出去吧？”
“小笨龍？難道是黑龍帕特前輩？”
“它原來叫帕特啊，如果它當年聽我一句勸，早就在外界逍遙去了，何必在這裏無故浪費一千多年的時光呢？”
也許是太久沒有見過人，或者之前的人惹惱了這座石雕，它總是無緣無故自言自語起來。
“該死的光明之神，把本尊困在這樣一個暗無天日的小洞裏！要不是你，本尊怎麽可能在此被這兩隻蟲子如此侮辱？”
“你的膽子還真大，我長這麽大第一次聽到有人罵光明之神，”聽見對方罵自己的神祗，黎不怒反笑，“這麽說你的來頭很大了。”
“那是自然，念在你還小，本尊就不計較你的失禮，若你能按照本尊的話去做，興許本尊還能幫你一馬？”
“這話怎麽說？”
“隻要你從此刻開始，奉本尊為信仰，成為本尊的信徒，本尊就……”這裏石雕停頓了一下，似乎在考慮拿出什麽樣的好處才能夠打動眼前的一人一龍，而後既不吃虧，又能達到目的。
見石雕半天沒放出個屁來，黎笑道：“你本尊本尊地自稱了半天，也沒說明白你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竟敢說本尊是東西……本尊……哈——呼——，哈——呼——”驚了，石雕居然在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本尊是仙女，不能生氣，不能生氣……”
“說啊！”黎等得有些不耐煩，抬起腿就打算走。
“哎！你等等，本尊這就告訴你，本尊乃水之女神，是天下第一厲害的神！怎麽樣，害怕了吧？……你們怎麽都不說話了？”
沉默了十幾秒鍾，黎放下抬起的腳步，微笑著對菲琳說：“我們還是走吧，這石雕大抵是瘋了。”
菲琳也很是認同，點了點頭沒有說話，扭頭就走。
“你們別走啊，本尊……我說的都是真的啊！”石雕徹底急了，聲音都漸變成了哭腔。
被喊住的黎回頭一歪，聳了聳肩說道：“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這又有什麽關係呢？”
“你們可以信仰我啊，然後我不僅可以祝福你們，還可以為你們提供庇佑，怎麽樣，這是不是很劃算？”
這時候黎露出了如是春風的微笑，煞是好看，就是石雕它好像看不見：“一點也不劃算，既然沒有什麽別的事，那我就先告辭了。”
“別啊，難道你們就一點也不好奇我為什麽被困在這裏？”
“這個倒是挺好奇的……”說罷，黎拉著菲琳就地而坐，從空間戒指裏拿出了進洞之前割下來的蛇肉，生了火堆準備一邊烤肉一邊聽故事。
“呼——”石雕大鬆一口氣，“終於肯好好坐下來聽本尊……啊不是，是我，好好說話了。”
石雕說了一句廢話之後，清清嗓子開始講：“這要從三千多年前開始說起了，那時在永恒大陸活躍的神祗遠不止現在這幾個，有大地之神、智慧女神、水之女神、火神等十分強大的主神，而經曆眾神大戰之後，隻剩下一兩個知名神祗為人們所知了。”
“眾神大戰？”聞著蛇肉香味的黎聽到了感興趣的地方，不禁出聲問道。
“不要打岔，眾神大戰其實就是光明之神與黑暗之神帶頭約架，並且帶著各自陣營的神祗打，打了個昏天黑地，最後黑暗之神打輸了，降格為冥神之後回到了永恒地獄，按照約定好的黑暗之神也就是冥神，將永不踏入永恒大陸一步！本來眾神大戰結束了，我們都以為世界和平，各回各家了，沒想到陰險狡詐的光明之神趁著各大神祗剛剛戰鬥完，神力不足，把我們囚禁在永恒大陸各處！隻留下對他完全服從的神祗。囚禁之仇不報，我水之女神誓不為神！”
說完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石雕，也就是水之女神四周竟然冒出黑氣，就好像被死氣感染了一般。
“故事很好聽，修辭手法欠佳，套路基本吻合，你這作文勉強算個及格分啊。”
“不要把我的親身經曆當成故事來聽啊！！！！”
“難道我還要身臨其境？我又不是神，我可沒有辦法蔑視蒼生來為自己打地盤！”
“嘛……為了幸福的未來，是會有些許犧牲，但這是為了將來更加美好地生活啊。”
以上四句對話時間每一句不超過十秒，而且間隔都不超過一秒鍾，菲琳一時間跟不上他們的對話速度，連忙問道：“你們在說什麽啊，慢點說。”
“我在說，他們神祗打架，永恒大陸的人民肯定遭殃啊，而且照這位水之女神的話來說，他們打架就是為了地盤。”
“可是，我們不把黑暗之神打回去，你們還有好日子過嗎？”
眼看著他們的對話速度的又要提升，菲琳趕緊阻止：“你們別吵了！這事現在論對錯也沒有用了，眾神大戰也沒有可能再打一次了，還有就是你們都是對的，現在能安靜一下了吧？”
稍稍冷場後，黎說出了來這裏最基本的目的：“我能來這裏，是看了那商隊其中一人的日記，上麵說來了這裏就了解了奇怪的沙塵暴是這麽一回事，現在這位天下第一厲害的水之女神能為我這小蟲子解釋一下，沙塵暴是怎麽一回事嗎？”
黎先是說明來意，後又誇讚水之女神一番，最後聽明白了是揶揄。
水之女神很生氣，但是她要忍住，她是小仙女：“那個沙塵暴是我一手操控的，每隔一個月發起一次，每次都會帶回來祭品若幹，為生命之泉河流增加養分，我不過是從其中汲取一點點生命力，才苟活至今，如今我已無法麵對我曾經的信徒了。”
說完這話，明明覺得這女神實在殘忍可惡，可從語氣裏聽來又有無盡的可憐，這也許就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吧。
“這樣就說得通了，那些在埋骨之地活著的生命，都是靠近那條汙濁河流才活下來的吧？”現在迷惑解開了，黎也稍稍輕鬆了一點。
水之女神歎了口氣，緩緩說道：“聽完了我的故事，要信仰我嗎？少年！”
“我不要。”拒絕得幹淨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
原本一直被黎戲耍的水之女神一時間竟變得底氣十足起來，輕佻著說道：“你以為，沒有我的[水神印記]，你能從埋骨之地出去？”
說道從埋骨之地出去，黎倒是想起另一撥人來，那就是霍華德一行，現在他們應該離開埋骨之地了吧。
“我想應該不用。”明明自己很有把握，黎卻覺得對方沒有說謊。
果不其然，水之女神得意地笑了起來：“你不會以為克裏斯家的那小子，還在信奉光明之神吧？”
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黎眼神一變：“不可能，他如果不信仰，怎麽可能使用光明係的法術呢？”
“那你有沒有想過，這世上再無信仰水之女神之人，卻能使用水係魔法呢？”
“不對不對，書上不是這麽寫的……”黎的辯解越來越無力，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鬥裏，決定勝利的天平早已倒向了水之女神那一邊。
“書上是不是這麽說：永恒大陸的人們所獲得的力量，一切都來源於光明之神？哈哈哈哈哈哈……”水之女神如果能做出表情，那麽她的嘴巴一定咧過了耳後根，“別開玩笑了，難道你沒有聽說過，曆史從來都是勝利者書寫的嗎？所謂神祗，隻不過是從信仰者身上汲取神力罷了……”水之女神說到越後聲音越小，幾乎聽不見了。
“……就算這樣，如果你不能答應我一個要求，那麽我就算在這裏餓死，拿頭去撞牆，也不會信仰你的！”鐵骨錚錚的黎說出了這般豪言壯語，驚得水之女神都快做出表情了。
“什麽條件說來聽聽？”一聽有戲，水之女神得兩眼快要放光了，可惜放不得：你今天要是能說出一個讓我接受不了的理由，我當場，把水神印記送給你！就你一個小小人類還能難倒我水之女神不成？
“條件就是讓我需要信仰你！”
“這個啊……我！”水之女神驚呆了：這個邏輯，簡直就是個死胡同啊，如果自己不答應，那麽對方不會信仰自己；如果答應了，那不就和沒說一樣嗎？
“開玩笑的，”這個回答倒是讓水之女神送了一口氣。
“我的要求是，你控製的沙塵暴不能將智慧生物帶進這裏來了！”
這個條件一出，水之女神當即就發飆了，這個人類怎麽老是要求一些她做不到的事情：“不可能，沒了這個我靠什麽活下來？靠你那一點點信仰之力嗎？失魂沙漠中生命本就不多，如果我攝取過度的話，失魂沙漠的生態係統會奔潰的。再者說我殺他們不就和你們人類宰殺牛羊那般，隻是為了活下去而已，你又憑什麽反對我？”
“那水之女神大人聽說過養蜂人的故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