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你果真愛上了一個女人
花九是在寧郡王和永和公主的相送下,又從郡王府悄悄地離去,整個過程,知曉的人就不超過五根手指頭。
說是相送,不如說是監視來的恰當,茶舍一番談話的結果便是花九滿意了,永和公主惋惜了,寧郡王卻是忍著怒氣佯裝笑臉。
“阿九想問一句,郡王爺出的什麽價碼讓公主那般心動,一個轉身就將阿九賣的渣都不剩?”一輛普通的馬車裏,花九半靠在壁上,斜看著對麵的兩人。
永和公主眉目天生含笑,她一彎嘴角,那笑意便越發深邃了,“瞧阿九說的什麽話,你、我、郡王爺現在也算是一條船上的人,便大可不必再擔心什麽。”
“別,公主可千萬別這麽說,阿九商賈出身,一身銅臭,充其量也隻是與您們做了筆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交易而已,公主您和郡王爺的船,阿九不敢上啊。”花九笑意莫名的立馬就撇清立場,想將她綁在天家那幾個皇子爭奪的戲碼裏,那也要看她願不願意。
即便到現在花九還是這番說辭,倒讓攬著永和公主的寧郡王又生怒意,他就沒見過這麽不識好歹的女人,“花氏阿九,你不想拿出配方,本郡王答應,但是你也別得寸進尺。”
花九杏仁眼眸眯了眯,微翹的唇尖抿起,要是熟知她小習慣的人,便是知道她心底已經很惱了。
偏生的寧郡王還火上澆油,“信不信本郡王去二皇子麵前一說,立馬你父親就會上趕子的將你送入皇子府,折了你的翅膀,本王看你能往哪飛。”
白玉小臉立馬陰沉如水,花九淡色的瞳孔一縮,便有尖利如麥芒的光點一閃而過,她沒有錯過剛才寧郡王說這話時,永和公主眉宇之間有一絲的不讚同。
她相信永和公主和她有一點的相似之處,那便是從來不會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能讓公主毫不猶豫將她出賣的條件,那恐怕也是郡王府身後的二皇子允諾了什麽才是。
現在,她才發現寧郡王便是個蠢的,空有一副好皮囊,卻是根本就不了解永和公主是個什麽樣的人。
“我父親?郡王爺你真看得起阿九,”花九繞著胸口的那一撮青絲,唇邊是不加掩飾的不屑笑意,“我說過,不是我願意,誰也別想知道玉氏配方,即便你或二皇子將花府上上下下滿門斬首,那也是不關我阿九半點幹係。”
聽聞這話,永和公主和寧郡王皆是一驚,實在是為花九那膽大至極的狂妄言語給震住了,要知道,像他們這樣的世家子弟,誰都知道,家族與自身息息相關,沒有誰能離了家族還可以活的自在。
然,現在花九說花府死活和她沒半點關係,那冷漠無情的模樣卻根本不是裝就能裝的出來的,但公主和寧郡王皆從那雙淡色的眼瞳中看出真正的漠不關係,甚至可以說是仇恨。
花九對花府存著怨毒如深淵的仇恨!這一認知立馬在兩人心底掀起洶湧的波瀾。
“所以,阿九隻是同意日後調製出的香品讓利三成,至於這三成你們要怎麽分配,那不關我的事,在二皇子需要的時候,能為他調製特殊香品三份,僅此而已的條件,現在郡王爺想反悔還來得及,大不了,咱們再回去,吉時拜堂入洞房而已。”說到最後,花九看著寧郡王那俊美如玉的臉就笑的春光明媚。
寧郡王壓抑著心底的憤怒,要是按他的意思,一個深閨女子而已,再如何嘴硬又怎挨得過各種折磨和刑具,到時候便不怕她不開口,說出玉氏配方。
誰想二皇子知道此事後,竟要他拉攏花九,最好能為己用。他想不通縱使花九有調香天賦,也不過一女子而已,有何好在意的。
在這點上,永和公主要看的比寧郡王遠多了,她親眼見過玉氏花香的效果,簡直可算是殺人不見血,也深知花九眥睚必報倔強到死的性子。
她看了看身邊俊美的寧郡王,一向帶笑的眼眸裏竟少有一絲厭惡,如若不是二皇子允她日後坐上那位子,第一件事便是容她自由,她又哪會輕易的便倒向二皇子的立場。
如今,永和公主看著對麵神情安寧的花九,心底卻是第一次覺得惋惜,隻是現在玉氏配方的事二皇子已經知曉,她卻是不能獨占了。
“爺,到了。”馬車外,有小廝輕聲喊道,卻是趕上了永和公主的送嫁隊伍。
三人在偏僻之地下了馬車,然後公主出嫁隊伍中便有婢女招呼休息,隨後走出兩婢子,撩起轎簾,從裏麵將身穿喜袍蓋蓋頭的新嫁娘扶了出來。
緊接著又有數名婢女拿著大匹白布,走到幾仗處的樹林中,將白布展開圈出個半封閉的空地來。
新嫁娘在婢女的攙扶下,走如白布中,瞬間便不見人影。
“公主,郡王爺,阿九願二位舉案齊眉,一世白頭。”花九轉身,朝永和公主和寧郡王斂衽行禮。
到這,她卻是要代替永和公主坐上花轎,遠嫁昭洲息家。
花九從另一方麵,堪堪走如被圍著的白布之中時,驀地她似乎想起什麽腳步一頓,然而,就在這時——
“公主……”白櫻的聲音從樹林深處傳出,然後花九回頭便看到渾身是血的花明軒半靠在白櫻身上,隻那眼眸,看著花九的時候,隱晦深沉的不見底。
“白櫻,這是怎麽回事?”永和公主大驚,白櫻她自是知道的,會點拳腳,平時也鮮少有人能傷她,然而現在,花明軒一身血不說,就是白櫻,身上也是帶傷的。
“九千歲……”白櫻正要說什麽,一柄劍突然從花明軒肋下穿透而過,冷淩尖銳的劍尖沾染溫熱的殷紅鮮血,將花九極淡的瞳色瞬間染成一片猩紅。
仿若天地都失了聲,花九的眼眸之中隻看到花明軒咧開唇角,他想朝她笑一下,然而那平素俊逸如竹的臉上一道猙獰劍傷翻著血肉,殷紅的鮮血淋漓,頃刻就染遍他月白的衣襟。
然後,花容的臉,那張陰柔到比女子還好看的眉宇從花明軒身後冒了出來,他看著花九,噙著嘴角,帶著少年才特有的稚氣笑的天真無比。
花九瞳孔一縮,丹如朱砂的唇緊緊抿著,眉眼之間的冷寒隻看上一眼,便能凍壞人的靈魂了去。
“花氏阿九?”另有一尖細的聲音響起,不陰不陽的刺人耳膜,緊接著一襲玄色如黑曜石般深沉的男子從樹林中走了出來?
男子甚至像女子一樣描了眉,略彎,臉上抹的胭脂比花九的妝麵還濃,但依舊掩蓋不住那風華絕代的五官。
他一翹蘭花指,嘟起唇吹了下猩紅的蔻丹,眼一斜,看了花九一眼再次問道,“花氏阿九?”
花九並不答他,她的視線從花明軒身上移那男子身後,她看到了一張更為熟悉的臉——
上官美人!
今日的上官美人不再是下北坊裏一身紅色紗衣的妖嬈老鴇,而是身穿火紅束腰窄袖衣裳,手執軟鞭英氣逼人的女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某位道上的俠女。
“大姐,九千歲問您話呢。”花容低低笑出聲來,他人後退半步,刺入花明軒肋下的劍就以緩慢的速度被抽出,然後他就那麽提著染血利劍走了出來。
花九淡色的眼眸死死盯著花容握劍的那隻手,白玉般的小臉迎著那血色就顯得越發素白,“容弟,這是為哪般?至於那麽心慌都到親自出手的地步了麽?要不要大姐教教你什麽叫殺人不見血。”
花容隻是笑,那笑中帶著的幸災樂禍明晃礙眼。
“很好,敢無視我九千歲的,花氏阿九你還是第一人。”自稱九千歲不陰不陽的男子陰陰一笑,他翹起小指摸了下自己的臉,然後就對身後的上官美人道,“十三,動手吧。”
上官美人身子一顫,她眼神複雜地看了花九一眼,然後走上前來甩了一下軟鞭,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她要像花九出手之際——
“十三不能動手,請主上責罰。”上官美人竟單膝跪在九千歲麵前,雙手舉著軟鞭,一副請罪的模樣。
五官風華絕代的男子似乎愣了一下,然後他看著上官美人,眼神黑暗到像要吃人般,連那尖細的聲音都粗了一絲,“你再說一次?”
上官美人咬了咬唇,眼眸半垂,眉宇之間再無一絲在下北坊時的妖嬈姿態。
“你果真愛上了一個女人?”男子指甲又長又尖,他一把掐在上官美人肩胛,就讓上官美人疼的眉心都皺起了。
花九輕笑一聲,但那笑意並未到達眼底,她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上官美人,又瞟了一眼從九千歲出現就一直持旁觀漠視態度的永和公主和寧郡王,以及及時替花明軒止住傷勢的白櫻,她嘴角一勾,小臉上的笑就越發深邃迷離。
“她愛沒愛上我,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點,她若動了我,那麽……”花九這當出聲,清淺的聲線中帶著冰水一般的寒意,但又有一種讓人留戀的甘甜意味,“她的幼弟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