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7、金鑰匙
花九早在廳裏備上好茶,等著封墨回來,沒事她就和息晚晚閑聊幾句關於懷孩子的事,息晚晚也算看出花九有點想要孩子的心思,便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息子霄也像沒啥事的人,就坐一邊,靜靜地聽,末了,一會又瞅一眼花九,那鳳眼之中的深沉眸光,像是最吸引人心神的黑曜石,花九的心思他又怎會不明白。
他心裏默算了下距離上次花九小產時日,便暗歎了聲,還不是時候啊,卜老先生可是提醒過他幾次,說花九本來人就偏纖瘦,那次還虧了身子來,這些日子秋收一直給她調養著,但也要等明年有個半年時間養的差不多,到時候對花九和孩子都好。
所以,今年注定是不能有孩子了。
封墨回來的時候,便眼見這副言談甚歡的場麵,他一坐下,喝了大口的涼茶,頓覺還是花九這邊涼爽點,要知道在花家,下人居然給他還泡的熱茶湯,誰願意喝來著。
花九什麽也不問,她就那麽抿唇淺笑地看著封墨。
封墨便自個將事情說了遍,末了說到一兩金子一兩檀香之時,息晚晚頓時笑出聲來,她彎起的眉眼之中,瞧著封墨就有情意綿綿的溫柔逸出來。
這是她七哥和七嫂為她選的夫君,時至今日,她才知,他們當日也是為她好的,沒讓她走上歪路,要不然哪有現在這般舒適和貼心的日子可過。
許是感覺到息晚晚的柔情,封墨轉眸回應了她一下,傾身過去伸手摸了摸她肚子,“兒子有沒有鬧你?要鬧了不聽話我以後就扇他屁股蛋子。”
息晚晚略微不好意思地瞥了花九和息子霄一眼,啪地打落他的手,沒好氣地啐了他一口,“瞎鬧什麽,七哥和七嫂還在呢,你也不是不知道現在還沒動靜!”
封墨臉上的笑容擴大,“自家人,又有什麽。”
息子霄眼眸垂著,當沒看到,反正他也是經常麵無表情的,花九一心想著花家那邊的事,她也沒注意,“封墨,花業封就沒還價?”
一聽花九這麽說,封墨就想起花業封知道那價格之後,那張國字臉上的表情來,活生生像是吐了不知多少血,臉色一下就白了,他甚至哆嗦著什麽都不敢說,隻道,讓他先回去,明日來找他。
“他可不敢還價,我跟他說了,當初被那波斯商人買了大量的檀香之後,市井上,物稀便貴了,最後的一點檀香,別人就買成那價格,也就是我念在往日情分,沒加半分,但昭洲其他的家族裏,可就不好說了。”這話的意思,以後這檀香價可是要看漲的,隻要明年的新檀沒收成起來,那便會一直不停的貴下去。
“他會買的,傾盡花家財力,也會買的,畢竟要是不買,那可是會沒命的,銀子和性命,孰輕孰重,很明顯不是。”花九淡淡一笑,她淡色眼瞳之中的冰冷譏誚冷漠的如萬年冰山。
封墨不可置否,花九那話也沒錯,確實如此。
“對了,尚禮手裏那批,還勞煩經由八妹弟的手幫我銷給花家的好。”話畢,花九多提醒了一句。
她手裏自然也有一批檀香,也是從封墨那邊分過來的,為的就是瞞著閔王,畢竟這麽大塊肥肉,給閔王占了大頭,給其他人賺了銀子,她也是有私心,也想賺點不是。
“自然,七嫂交代的事,我必得盡力哪。”封墨輕笑了聲,揚了下手。
現在,在昭洲之時,跟著花九,那是再正確不過的決定,看現在在封家,哪個敢說他一句不是。
四人無事,又聊了些家常,從息晚晚口中,花九得知,息芊芊和漢郡的秦挽風訂下了親事,隻是那丫頭一直心有別扭不肯正視感情,拿花九和息子霄當借口,說什麽七哥七嫂一日不回去,她便一日不拜堂了。
花九笑罵了她一句,長不大的小丫頭。
卻也轉頭就問息子霄,息芊芊成親,可怎麽辦?
息子霄想了下,隻道,“局勢穩定點,我們回去趟?”
花九也覺可行,畢竟現在息華月幫她把飛花閣給開了起來,這才沒多少時間,就又開了兩三間了,小湯山那邊,隻這麽采香花,沒人專門栽種也不是個事,總得有坐吃山空的時候,她得抽時間培養點會栽種的人出來,去幫她管著,這管著之前,她確實想親自去小湯山,而且蘇嬤嬤還一直幫她守著那別院在,也該去看看。
花九這邊氣氛尚好,但花府便有些死氣沉沉。
晚膳過後,花業封便來木樨苑找老夫人,他在不甚明亮的燭光之下,一抬頭就突然發現老夫人似乎這段日子一下就老了很多,鬢間有斑白,就連目光都沒以往那麽清亮了。
“老大,你可是決心了?”老夫人撚著手腕的佛珠,閉著眼眸,良久之後她幽幽地問。
花業封一怔,“是。”
“你要知道,若開了這個口子,往日再要有個什麽萬一,咱們花家就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了,幾百年的家業就斷送在你手裏。”老夫人聲色厲下。
“母親,我都知道,”花業封聲音都帶著一腔的悲痛,他就那麽直直地跪下了,“兒何嚐不知這是賠到傾家蕩產的買賣,可是不開這口子,便是可能連命都沒有了,這家業誰還能守?”
字字帶血,句句誅心之言,不僅花業封走投無路,便是老夫人都覺得,到這境地,是別無他法了。
“好,我給你。”好一會,老夫人才口吻沉重地道,她哆嗦著在頸間摸了半晌,掏出個還帶著她溫熱體溫的金鏈子來。
那鏈子頗長,直至她盡數拿出來後,才看到鏈子底端,掛著把小指長短的金鑰匙。
鑰匙全身為黃金鑄就,徑直小巧的很,而且還金閃閃的,看著就是值錢的,“拿去吧。”
老夫人遞給花業封,她別過頭去,不忍心再多看一眼。
花業封連忙上前,雙手接過,“多謝母親成全。”
“別說了,”老夫人擺手,“我隻想說,萬事你自己多思量,動用了祖宗留下來的這筆銀子之後,咱們花家的安危便就在一朝一夕之間,他日到了地下,麵對列祖列宗,你也要無愧於心才是。”
花業封低著頭,一一聽著老夫人的教誨,如兒時那般,她也是這麽孜孜教誨不倦,“兒子記下了,今年的新檀已經過了收成,待明年新檀一出之際,就能緩和過來,到時兒子必將這窟窿給補上,保花家無憂,兒子也是想著,封墨說的對,餘下的檀不多,到明年之前,隻會價越來越高,兒子準備再去二皇子那邊借點,將皇家寺廟需要供應的全一次給買足了,隻要撐過今年就好。”
花業封絮絮叨叨地說著,也不知是說來安他自己的心還是安老夫人的心。
老夫人點頭,她臉上已露出非常之疲憊的神情,“去吧,我乏了,日後無事,便別來擾我禮佛。”
“是母親,您早些休息。”花業封將那金鑰匙揣好了,恭敬地退了出去。
要知道,花家雖每代都有家主會留下少許的銀子備用,這無數代的累積,也是有一些,而這筆銀子一向由家裏最年長的長輩保管,若沒長輩同意,即便是家主,那也是沒辦法拿到這銀子的。
花業封腳步終於輕快了點,他一邊往書房去一邊在心裏盤算,如今老夫人將鑰匙給了他,便是同意動用了,加上花家本身賬上還有的銀子,再賣點不重要的香鋪,明日一早,他在去二皇子那邊支點應急,想來二皇子也是會同意的,便基本能將檀香料給備齊了,可支撐到明年新檀上市。
第二日一早,花業封才剛剛到二皇子的皇子府的事,花九便知曉了,她冷笑了一聲,心知,花業封接下來是要找封墨了。
她讓人支會了封墨一聲,封墨便預先到客棧包了房間,想著客棧再什麽方便,也總沒花九這邊住著舒適,索性他就自己一個過去了,留息晚晚在花九這。
見息晚晚似乎想出門逛逛的模樣,花九當即便讓逐月跟著點,畢竟這時候,息晚晚懷著孩子,一個不小心被衝撞了那可了不得。
果然,中午點的時候,封墨身邊的小廝就回來跟花九說,花業封在和封墨開始談了。
花九那會正和行雲再說息子霄防身軟甲的事,她聽了也沒怎麽說,隻一個勁仔細地看了手裏行雲帶回來的軟甲,摸了摸胸口的護心鏡,還有背心的防護,滿意地點點頭。
恰好,息子霄從外頭回來,一見花九手裏的東西,他腳步一頓,麵無表情的臉上嘴角很細微地抽了一下。
反倒是花九眼眸有光亮,她抖了都軟甲就對息子霄道,“來,回房穿上我看看,要合適,就這麽穿著別脫了。”
息子霄摸了下,“不穿,熱。”
花九小臉驀地就拉了下來,她將軟甲摔息子霄身上,“你命重要還是熱重要?”
息子霄抿了下薄唇,似乎沒想到花九將這事看的這麽重,一個夢而已,何況還是張涼生做的夢,她就信的不行,遂無奈的道,“穿,我穿。”
說著,拉著花九回房,幫他退了衣裳,極不情願地穿裏麵,完了,硬是纏著花九,在她身上討了諸多好處油頭來才算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