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崔農

  她神情憔悴不堪,臉頰上還有幾道紅色的血印,看到張徹過來的時候,想要坐起身,奈何身上沒有多少的力氣,雙手撐著床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也沒有起身。聽到床板咚的一聲清脆的響聲,張徹連忙道:“我在這裏,我過來就行了。”


  這個男孩,平日裏一直都是囂張跋扈,鋒芒畢露,很少見到他此時的神情,渙散的眼神中夾雜著淚珠,長時間沒有休息,眼袋很重,嘴角邊還沾著剛才吃過煎餅的碎屑。


  一張口,眼淚就滴答滴答的流了出來。


  “小徹……”張鑫聲音虛弱的對著他喊道:“我沒事了。”


  男孩將自己的腦袋埋在床沿上,身體因為哽咽不斷的抖動,這些天他擔心壞了,還好她醒來了。


  夏歡站在門口的位置看著他們,雖然張徹跟張鑫平時總是吵架,兩人都是對彼此的意見很大,但畢竟血濃於水,關鍵時刻,彼此的心裏都是想著對方的。


  沈恒跟著一個小護士進來了,拿著聽診器,對著張鑫檢查了一下,心電圖已經平穩了,心跳變得均速,血壓也恢複常態。


  他笑道:“恭喜你,身體恢複正常了。”


  “謝謝。”張鑫對著沈恒輕聲道。


  “應該的。”


  沈恒走出去,將還站在門口處的夏歡也拉了出去。


  “給他們一些單獨相處的時間吧。”


  “好的。”夏歡跟著他一起出了住院部,來到了醫院的庭院裏麵。


  她坐在了一個亭子的凳子上,下了幾場雪,地麵上鋪滿了一層薄薄的白雪,因為都是雨夾雪,所以剛落下的雪花,就被雨水融化了,地上的這一層就跟秋霜似的,算是來的可貴了。


  夏歡伸出手接住了從亭子上麵落下的雪花,掌心剛接住,那片雪花就化成了一滴水,手掌處傳來冰冰涼涼的觸感。


  “不冷嗎?”沈恒道。


  “還好,就是不知道這裏什麽時候可以下一場真正的大雪,就是那種可以堆雪人的,記得還是以前小時候堆的雪人,長大了,好像也就沒了。就算是打雪仗,也是雪團裹著泥土,每次玩過之後,手上都是烏黑的,還要重新洗一遍手,特別的沒意思。”


  她看著地上的雪花吐槽道。


  “還沒有深冬,聖誕節那天,應該會下一場大雪的。”


  “希望吧。”她望著陰沉沉的天氣,希望能下一場大雪吧。


  過往的護士時不時的往這邊看了幾眼,說道:“沈醫生,坐在他旁邊的女人是他的女朋友?”


  “應該是的,每次過來都是找沈醫生的。”


  “可我看她也不怎麽樣。”


  “你看的不怎麽樣,人家沈醫生看的舒服就行了,反正每次這個女人過來的時候,沈醫生都很開心,兩人經常在一起吃飯,你有看到沈醫生對其他女人有過同樣的態度嗎?”


  “那倒是沒有。”


  “可不就是了。”


  兩個小護士邊說邊往住院部裏麵走去,剛才與她們平行一起走的還有一個女孩,年紀看起來不大,手上抱著一個畫冊。


  她似乎是過來找人的,眼神從亭子裏麵的兩個人的身邊掃過,腳步有些急促的往裏麵跑去。


  張鑫醒了過來了,警察得到了消息也就過來了,雖然案件很重要,但是沈恒還是提醒了他們做好不要在病房裏麵耽擱的太久,不然的話,不利於病人的修養。


  夏歡站在門外,門沒有關上,沈恒道:“你不是對這個案子挺關心的嗎,不進去嗎?”


  “人太多了,要是我再進去,恐怕空氣都不夠流暢,張鑫剛醒來就會因為缺氧的原因又倒下了。”她雙手抱著胳膊,撇撇嘴道。

  “那你就站在這裏?”


  “嗯。”她將沈恒拉到了一旁,兩人明明可以正大光明的進去,或者站在門口處,但是夏歡的姿態,總給旁人以為他們在偷窺什麽。


  尤其是夏歡佝僂著腰,像極了一個老太太的模樣。


  病房裏麵,張鑫坐起來,背靠著枕頭,雙手擺放在了身體前麵,交疊在一起。


  “張警官,你有什麽想問的就問吧。”她醒來之後沒有看到程炎,張徹支支吾吾的不想提起這個人,她見到了夏歡,夏歡隻好將程炎被當做凶殺案嫌疑人的事情告訴了張鑫。


  她也很驚訝,看到警察過來,大抵也是為了程炎的事情,正好她也能了解一些情況,在她不在的期間裏麵,家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這是你的東西嗎?”他將那副手鐲遞到了張鑫的麵前問道。


  張鑫隻是看了一眼,便說道:“是的。”鐲子上的星星圖案是她特意要求加上了,不過隨後疑惑道:“這鐲子怎麽在你那兒,我之前一直戴在手上,後來不知道怎麽就丟了,也找了幾天,沒有看到。”


  當時這個鐲子剛拿回來的時候,被她不小心的磕破了一下,扣子處有些鬆懈,她以為扣子鬆了,自己又沒有注意到,所以弄丟了。


  這副鐲子是被張川裝進了一個塑料袋裏麵,塑料袋上還用藍色的記號筆寫了一個數字三。


  張川道:“這鐲子是從死者的手腕上取下的。”


  張鑫明顯的一驚,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麽。


  他繼續說道:“那你認識她嗎?”張川將崔農的照片遞給了張鑫看。


  因為張鑫是在國外,而且是在她消失的前兩三天,他們發現了公園裏麵的女屍,國內的情況,張鑫還不清楚。當張川給她看的照片的時候,她擰眉想了一下,說道:“有點眼熟,但是不知道她叫做什麽。”


  “崔農,一個剛畢業沒多久的大學生。”


  張鑫眼睛亮了起來,說道:“我想起來,那個女孩,之前來過我的公司應聘過,但是因為專業與經驗的原因,麵試沒有通過。”


  “你麵試的她?”


  張鑫搖搖頭,“是程炎麵試她的,後來那個女孩不知道怎麽找到了我,讓我給她一次機會的,但是不合適就是不合適,隻好將她否決了。”


  她又想了想,然後問道:“我的手鐲是戴在她的手腕上的?”


  “是的,”張川道:“她離開你們公司之後,你的手鐲還在嗎,當時她有沒有對你的手鐲特別的感興趣?”


  “這個我沒有注意看到她的神態,她是在廁所的地方堵我,她離開的時候,我的手鐲還在。”當時張鑫不過將她認作為以往那些想要再爭取機會的人,公司有自己的規定,不能因為誰,打破了這個規定,否則後者都這麽效仿,難道她都要點頭答應的嗎。


  “程炎對那個女孩的態度是怎麽樣的,或者換一個說法,那個女孩看到程炎是什麽態度?”


  站在門口的夏歡也放下了一直抱在懷裏麵的手,這也是她想要問的。如果他們兩真的是那樣的關係,程炎為了不讓旁人看出來,裝作不在意的模樣,但是女方就不一定了,她看到自己交往的男人是自己的應聘者,肯定帶著僥幸的心態,認為自己一定被錄取的。可是她還是被否決了,那麽她一定會去找這個人問清楚,兩人一定會發生一些爭論。


  張鑫是聽出了張川話裏麵的意思,非常肯定道:“程炎不是那樣的人,他不會隨便拿走我的東西,去哄其他女人的開心。”


  “張小姐,還是你客觀的評價一下,當時你看到程炎在麵試崔農,或者崔農被拒絕之後,程炎的神態還有崔農的神態是什麽樣子的。因為這關乎程炎是不是與殺害崔農的事情有直接的關係。”張川說的再明顯不過了,他對他們之間感情的戲份不在意,現在隻談案子。

  張鑫想了想,再次說道:“沒有。”


  張川依舊盯著她,如果此時她想要包庇程炎,這會妨礙他們查案子的進度。


  “程炎麵試完應聘者之後就去找我了,”張鑫看出他的不信任,語氣比之前平緩了許多,說道:“公司裏麵的事情很多,招人這一塊,幾乎都是他負責的,但是他本人不怎麽喜歡做招聘的事情,當時除了程炎在場,還有其他人,畢竟不可能由一個人決定一個招聘者的去留。”


  張鑫一直坐著,後麵的枕頭漸漸的掉在了一旁,張徹幫她扶好,見到她神情疲憊,有些不悅的看向了張川他們。


  她拍了拍張徹的手,看向了張川繼續道:“當時被否決的應聘者有好幾個。程炎與平時一樣,收了他們的簡曆,麵試篩選之後,就給我看了。我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沒有想到那個女孩會在門口等我,她拉著我的手,也是程炎及時過來,將他拉開的。與他的性格一樣,雖然有怒氣,但是隱忍著,跟女孩說了一些鼓勵的話。兩人看起來之前並不認識。”


  夏歡聽著張鑫所說的話,如果程炎跟崔農真的認識,或者他們之間的關係並不單純,想必張鑫也是一眼都能看穿的,像她這樣的女人,怎麽會沒有發現呢。就算她很愛一個男人,要是這個男人真的不將的心意放在心上,對其他女人勾三搭四,她一定不會容忍,更別說隱瞞什麽的。


  而之前張徹認為程炎是一個渣男,那是張鑫知曉的情況下,知道程炎是有雙重人格,所以才會將他推薦來到她這兒就醫。


  張川思索著她的話,此時夏歡從外麵走了進來,對著張鑫問道:“那車書跟崔農認識嗎?”


  她進來的太突然了,詢問的問題也很突然,幾個人眼神疑惑的看著她。


  夏歡說道:“之前一直都沒有問崔農招聘的職業是什麽?”


  “調酒師。”張鑫道。


  她一說完,張川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夏歡。


  “所以應聘崔農的人,不隻有程炎,還有車書了?”


  “對,出書過審一遍,然後就是程炎,最後到我這兒。”


  “你說崔農不適合這份職業,為什麽這麽說?”


  張鑫道:“她從來沒有接觸過,對酒品雖然略微知道一些,但是光認識酒品是不夠的,還要會調酒,我們是招聘有經驗的調酒師,不是小白。”


  “你們有問過她,為什麽選了一份與自己專業不同的職業,酒吧裏麵也有其他的工作,為什麽選了這一份。”


  “調酒師的工資比較高,這是她說的,而且……”張鑫記得她當時還在說著什麽,但是記不清楚,說的聲音很小,很低。


  “而且什麽?”夏歡問道。


  “……有人介紹的吧,她為了證明自己可以勝任這份工作,展示了一下調酒的技術,但太一般了。”


  夏歡知道張鑫所說的一般,已經是很委婉的說法了。


  “崔農應聘這個崗位,她能進到複試,因為車書給她通過,並且她跟車書或許還認識,是嗎?”


  “不清楚。”


  張鑫說了太多的話,精神力不足,張川他們隻好先出去了,讓張鑫躺在了床上休息。


  門外麵,張川對著夏歡問道:“你剛才的問題,是懷疑車書。”


  “之前不就是跟你說了嗎,車書這個人很可疑,隻不過張警官你認定了程炎。”


  可程炎這個人真的很奇怪,張川在心裏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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