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番外
母親生我的那一年是個大雪天。
外面飄蕩著鵝毛大雪,幾乎有一尺多高。
如此大的風雪,按理說應該閉門不出。
但是我們家的樓院外面,卻密密麻麻的圍滿了人。
這些人並不是來為我慶生,而是想要乘著母親虛弱,殺了母親和即將出生的我。
原因是我父親李文血洗了半個江湖。
父親之所以這麼強,可以屠戮半個江湖。
是因為父親是一位天師。
天師隸屬於道家之下,可習道家的玄術。
在那個年代,道家便是權利的象徵,玄術更是擁有化腐朽為神奇的力量。
可以說成為天師,基本上就可以過上普通人所望塵莫及的生活。
而我的父親李文,不但是天師,更是天師中頂尖的存在。
可以說只要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或者聲名赫赫的宗門,只要聽到李文這兩個字,全都尊稱父親一聲李天王。
那個時候父親幾乎是站在了道家金字塔頂尖的存在。
可是誰也沒想到,已經成為道家核心存在的父親,卻沒有理由的叛離了道家,手刃了幾位尊者后,便開始了血腥的屠戮。
甚至當時不止道家,幾乎所有宗門都被父親的鐵血手段給屠戮。
就連和我父親交好世家也沒有例外,有的甚至直接被滅門。
因為父親,江湖的勢力大洗牌了一次。
而在那次之後,父親便銷聲匿跡。
那些恨透了父親的人,開始到處尋找父親。
但我的父親卻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根本沒有人找到。
而找不到了父親,他們就把目光投到了母親身上。
所以我出生的那一天,才會這種比肩疊跡、萬人圍院的景象。
當時我母親在房間裡面生我,外面圍滿了人。
眼看我和母親就要斃命。
柳姨趕來了。
柳姨來的時候什麼也沒說,只是進了屋子看了我母親一眼,隨後就端了一張椅子就坐在了門口,守在了院門門口。
柳姨的出現讓原本蠢蠢欲動的眾人再次安靜了下來。
「柳眉,你確定要保李文的孽子嗎!你別忘了你是什麼身份,你現在可是代表的是整個道家!」有人不甘心的發聲道。
柳姨看了一眼眾人,隨後掏出一把的匕首插在一旁的椅把上。
雪夜中,匕首在夜裡泛著寒光,照的眾人臉色鐵青,卻沒有一個人敢在說話了。
一夜風雪過後。
我們家周圍的人也早已沒有了蹤影,只留下遍地的腳印和門口的那把藤椅。
至始至終沒有任何人進院落一步。
我出生后,沒過多久。
母親就把我交個了大伯吳越。
吳越是我父親的師兄,兩人雖然是師兄弟關係,但是卻從小一起長大,父親一直把他當成哥哥。
母親把我交個大伯后,便去尋找父親了,似乎現在只有母親知道父親在哪。
而從那之後,我就一直由大伯撫養長大。
大伯的性格很憨厚,也很寵我。
無論我怎麼淘氣,也不會多說什麼。
有一次,正值寒冬,我玩炮仗的時候,把鄰居家的後院草堆給點了,熊熊烈火把他家都給燒的什麼都不剩了。
大伯知道后,也只是一邊賠笑,一邊給人拿錢,並沒有罵我。
不過有一件事,我卻從來不敢違背他的意思。
那就是大伯從來不准我在外人面前提起父親的名字。
有一次我和同村的小孩玩遊戲,大家都在討論誰的父親更厲害。
小孩子總有一些爭強好勝的心裡。
那也是我第一次在外人的面前提起父親。
我不知道大伯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不過我清晰的記得從不發火的大伯,用柳條打了我一個小時。
每一鞭都用足了力氣,抽的我後背皮開肉綻。
那次我足足的躺了三天才可以勉強翻身。
而自從那天之後,父親的名字就成為了我心中的禁忌。
我在也不敢在外人面前提起。
大伯告訴關於父親的事情並不多,而且大多數都是一些父親小時候的事情,至於父親成為天師之後的事情是隻字未提。
除了父親的事情之外,還有一件事情也是大伯不允許我做的事情。
那就是不准我單獨離開清河村,只能在村子裡面玩。
當年大伯害怕我被父親的事情牽連,在抱養我之後,就把我帶到清河村這個偏僻的山村生活。
由於村子裡面我都玩遍了,小夥伴們也陸陸續續的去鎮子上學,我又不能單獨出村。
沒有玩伴的我,只能纏著大伯,讓他帶我出去。
後來可能被我糾纏的煩了,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大伯突然問我想不想學玄術。
我頓時欣喜若狂。
以前我也問過大伯什麼是玄術,也表示想要學,但是大伯始終沒有同意。
如今居然主動教我玄術,我頓時開心的不得了。
後來我才知道我開心的太早了。
道家的玄術包含很多,什麼周易、符咒、體術、脈門等等。
而術業有專攻。
大伯只精通最為吃苦的體術。
體術的前期鍛煉,需要大量的有氧運動。
每次折騰完了,我幾乎倒床就睡,再也不嚷嚷出去玩了。
日復一日的鍛煉,雖然辛苦,但是體術所帶來的好處卻也漸漸的顯露了出來。
我的身體格外的好,幾乎從來沒有生過病。
甚至我能感覺到身體中一股氣流在周天運轉,讓我十分的舒服,而且我的身體比普通人輕盈很多。
這天我像往常一樣在後山的竹林邊練習。
突然一個臃腫的橘紅色身影朝著我跑來,離近一看,是個橘貓。
「大橘你怎麼來了。」我停止了動作,輕輕的摸了摸它的頭。
大橘是大伯養的家貓,十分的通靈性。
它走到我的腳邊輕輕的蹭我的鞋子。
「喵~」
它輕輕的叫喚一聲。
我頓時明白了意思,應該是大伯有事找我。
這片竹林靠近溪流、平時也很少有人來,所以一直都是被我當成後花園,只有大伯知道我平時會在這邊。
「走吧。」我抱起了大橘,感覺到了沉重。
「大橘你該減減肥了!」
「喵~」它輕叫一聲。
似乎在表示抗議。
「回家。」
隨後我身形一動,以極快的速度在竹林里穿梭著。
身邊的景色不斷的變換,很快我就到了村莊。
此時夜已深,村子里沒有什麼人。
我四處的看了一眼。
趁著左右沒人的功夫,我雙腳連續踩了幾個屋頂,輕輕一躍,穩穩的落在了家裡的院落之中。
「完美。」我微微一笑。
「咳咳……」正當我得意的時候。
背後卻突然傳來了一個男人的咳嗽聲。
我頓時冷汗就下來了。
果然回頭看去,大伯正在我身後的不遠處看著我。
「臭小子,不是讓你平時不要在村子裡面亂用體術的嗎!」
大伯以前囑咐過我,讓我不要在村子裡面展示玄術。
完了,少不了又要挨一頓板子了,我心裡暗暗叫苦。
奇怪的是,這次大伯並沒有說什麼,而是自顧自的走進了屋子裡面。
我看到這種情況,自然也跟了進去。
「這個你拿去吧。」
大伯走到柜子面前,掏出了一個木盒遞給了我。
「這是什麼?」
我打量木盒。
是個檀香木盒,外觀很精緻,有兩條龍鳳伏在上面,一看就是很貴重的東西。
「這是你母親留個你的。」
聽到母親這個字樣,我心微微一顫。
大伯接著說道。「這個盒子是你母親當初把你交給我的時候,一併留給我的,她說讓我在你十八歲生日的時候交給你,而今天正好是你十八歲的生日。」
原來今天是我生日,我都忘記了。
我看著手中的盒子,一時之間有點恍神。
母親,一個熟悉又陌生的稱呼。
聽大伯說,母親是大伯見過最美的女人,也是我父親李文一生的摯愛。
當年父親和母親是在福澤島相遇,父親便像丟了魂一樣天天想念這母親,口裡一直念叨著仙子姐姐。
甚至父親踏入天師這一行,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為母親。
大伯說母親實力也很強,幾乎不弱於父親多少。如果當初不發生那件事的話,我可能會成為大人口中所羨慕的別人家的小孩。
大伯看出了我的異樣,說道。
「我知道這些年來,你內心還是有一絲怨恨他們,其實你的母親當初把你留給我也是為了你的安全,你不應該怪她。盒子裡面的東西,無論如何你先看看吧。」
「我先出去了。」
隨後大伯就關上了房門,離開了。
燈火下,我靜靜的看著桌子上的盒子,腦海里的思緒很亂。
盒子裡面的東西並不多,只有一封信、一個紅色的聘書、以及一個金色的權杖。
我看了一眼聘書,聘書是一個叫鄒玉的姑娘。
而母親留給我的信就是關於聘書和權杖的。
「曉兒,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說明你已經長大成人了。想必這些年,你應該怨恨過娘親和你的父親。」
「娘親對不起你,在你這小的時候就拋下你,讓你獨自承受一切。但是為娘必須這麼做,才能保護你。」
「想必你大伯已經和你說過了,你的父親仇人遍布整個炎夏,如果你跟在我們身邊,每天面臨的一定是無止境的追殺。為娘不想你一生下來就四處奔波逃命。這對你來說很不公平,為娘想給你一個安穩的童年。」
「於是娘親只能狠下心來做出這一個決定,把你的交個你大伯。你大伯是和你父親從小一起長大的,我想他應該把你照顧的很好。」
「你現在應該已經十八歲了吧,長得應該也很帥吧,好像看看你的樣子,可惜為娘現在應該辦不到。」
隨著一行一行的讀下來,我的眼睛漸漸通紅,鼻子也變得酸酸的了。
前面幾頁,每一行都是傾述著對我的思念。
甚至信紙上面還有幾處是皺巴巴的。
應該是當時寫信的時候有什麼東西滴在了面。
我想很有可能是淚水。
頓時我對母親唯一一絲的怨恨也沒有了。
隨著我一張一張的看,終於翻到了最後一頁。
也是關於盒子裡面兩樣東西的解釋。
「曉兒盒子裡面的東西,你應該已經看到了,這聘書是你父親當年為你和鄒家大小姐鄒玉的定的。關於你的父親,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太多,以後經歷的多你便會明白了,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
「箱子裡面的權杖你也看到了,這東西是你父親留給你聘禮。只要你拿上這權杖前往鄒家交給鄒靈,並娶了他的女兒,那麼鄒家一定會庇護你,以極陰商會在江湖上的地位,應該不會有人會找你麻煩。」
「當然如果你不滿意你父親的這個安排,也可以退婚。」
「記住,無論如何你也要去鄒家一趟,就算不娶也要告知一聲,不要耽誤人家。」
「另外,如果你不娶的話,你便把這個權杖帶到象牙山,埋在山上道觀後面的石碑下,千萬不要讓外人看到這個權杖!就讓他深埋地下,這是你父親的意思。」
「除此之外,有一點你一定要記住!當今世界上你只可以相信三個人,一個是道家的柳眉、一個是極陰商會的家主鄒靈、還有一個是你大伯吳越。」
「如果將來有一天你遇到解決不了的大麻煩,你可以去求前面兩人。以你父親的交情,他們一定會幫你。」
「娘親愛你,你的父親也愛你,」
看到最後一句話,我的眼淚終於留下來了。
這些年所受的委屈,此刻全都煙消雲散。
同時強烈的思念湧上心頭。
母親父親你們到底在哪?
那天夜裡,我一晚上沒睡,不斷的翻讀母親的信,把所有思念化在信中。
同時一個想法在我心中萌芽,前往齊魯之地的鄒家。
次日天明。
大伯走了進來。
看到大伯后,我開口剛想說話。
大伯卻擺了擺手。
「臭小子,什麼都不用和大伯說,去干吧!從今天開始大伯支持你的任何選擇。」
大伯雖然說得很豪邁,但是我卻能感覺他眼中的不舍。
在他的眼裡,我早就是他自己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