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她是一個啞巴

  第236章她是一個啞巴


  我抬起頭，看著頭頂的天花板，臉上浮起一層難以言喻的悲傷和落寞。


  ……


  索拉世紀婚禮的新聞，漸漸壓下去了，京城的冬天，來的有些快。


  我才想起，我回來京城，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了。


  我的耳朵，多虧了麥克森的研究，已經完全康復了，麥克森說，我的身體，只要定期做檢查，是不會有問題，聽麥克森這個樣子說，我非常的高興。


  麥克森同時也帶來另一個消息，端木冥的眼睛，或許還有救。


  我將這個消息告訴端木冥的時候，端木冥的臉上並未有多餘的高興。


  「怎麼了？你不高興嗎？」我見端木冥神色冷淡，似乎一點喜感都沒有，忍不住蹲下身體，握住他的手問道。


  端木冥臉上的表情看得不是很正切，他的聲音，帶著些許嘶啞和暗沉道：「麥克森說，他研究出來的是人造眼球，但是……這種科技，並不科學。」


  「只要有希望，就夠了。」


  雖然我也不知道，什麼叫人造眼球，但是麥克森既然說這也是可以讓端木冥重見光明的機會，我覺得，怎麼都應該要試試看。


  「要研究出這個方法需要很多年，等那個時候，我都老了，而且，這個研究，不一定成功。」


  「不管多少年，我都會陪著你。」


  我看著端木冥，輕聲道。


  端木冥搖頭，淡漠道：「其實，看不見也好，這樣，你就可以一輩子陪著我，我不想要看見。」


  因為……這樣，所以端木冥寧願當一輩子的瞎子？

  「薛瀾清，你答應過我的，就不可以反悔……」端木冥見我不說話，臉上帶著慌張，他摸索著我的手，想要抓住我一樣。


  我看著端木冥這幅慌張甚至脆弱的表情，心臟的位置，像是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拳，很難受很難受。


  「我沒有反悔，你忘記了嗎？我答應過你，會一輩子陪著你。」


  「那麼……你為什麼一直調查斯洛克的事情？你還是……覺得，龍慕淵還活著？對嗎？」


  端木冥的質問，讓我啞口無言，甚至連一句完整的話都沒有辦法說出來。


  「如果……龍慕淵真的還活著，你會拋棄我，和龍慕淵在一起嗎？」


  端木冥喃喃自語道。


  「這種假設，不成立，因為，龍慕淵已經死了。」


  我看著端木冥，苦笑道。


  「我和他，你會選擇誰呢？」


  端木冥臉上帶著深沉的落寞和孤寂。


  這個樣子孤寂的表情，刺痛我的心臟。


  為了讓端木冥的心情可以好一點，我特意帶著端木冥出去逛街。


  京城這邊有暖氣，就算是冬天，也不會冷。


  街上有很多人，天空飄著鵝毛一般的雪花，特別的漂亮，落在臉上，涼涼的。


  我用輪椅推著端木冥走在路上，將自己看到的一切，都告訴端木冥。


  端木冥起先臉上還沒有什麼表情，似乎被我生動的言語感染了，嘴角也忍不住揚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在我和端木冥說，公園很多小孩子在堆雪人的時候，端木冥突然轉頭，明明是空洞的眼睛，我卻感覺他像是知道我在這個方向一樣，對準了我。


  「薛瀾清……我也……想要一個孩子，你……可以給我生一個孩子嗎？」


  我一聽，怔住了。


  端木冥是端木家的獨苗，他們端木家好像都是獨生子，人丁單薄。


  或許他們家族存在私生子，之前聽端木冥說過，他們家族的傳統，只要正妻生的孩子，原配生的孩子，才有資格成為財產繼承人，如果是私生子，是不可能成為財產繼承人，就算是正妻的孩子死了，財產也不可能成為私生子的財產。


  「不可以嗎？」見我許久都沒有說話，端木冥的臉上帶著淺淺的落寞。


  我聽到端木冥話語里的落寞和孤寂，心中微痛。


  我究竟在猶豫什麼？我答應過端木冥，會一輩子和端木冥在一起，成為端木冥的妻子，不是……很正常嗎？為端木冥生孩子，也是……情理之中。


  「好。」我蹲下身體，輕輕握住端木冥的手說道。


  「你……說的……是真的嗎？」


  端木冥的身體突然開始顫抖，他的聲音也裹挾著些許不可置信。


  我看著一直在顫抖的端木冥，淺淺低柔道：「是，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答應過你，會和你在一起，我會嫁給你，我會成為你端木冥的妻子。」


  「薛瀾清，你沒有騙我，對不對？」


  端木冥摸到了我的臉，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啞著嗓子問道。


  我感受著端木冥手指上的顫抖，我知道，端木冥此刻，很激動。


  我能夠體會端木冥激動的情緒。


  我將臉貼在端木冥的手掌心上，有雪花降落下來的時候，落在我的眼瞼附近，很冷。


  我用堅定而不悔的聲音，告訴端木冥。


  「是，我沒有騙你。」


  「謝謝你，薛瀾清。」端木冥將我抱緊在懷裡，我靠在端木冥的懷裡，卻哭了。


  無聲的哭泣……


  龍慕淵，我們……或許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在一起。


  愛上你，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忘記你，我卻要用一輩子！


  我們在回去的路上，被一個渾身披著雪花的乞丐撞到了。


  她像是一顆球一樣，滾落在了我們的腳底下。


  身後的保鏢就要上前將那個乞丐趕走的時候，我阻止了他們。


  在這麼冷的天，還要出來乞討，必定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才會這麼落魄。


  我從自己的口袋裡拿出現金一百塊錢，蹲下身體，對著一直匍匐在地上的乞丐說道：「給，去買一碗熱湯吧。」


  那個乞丐放在地上的手突然劇烈顫抖起來。


  她抬起頭，長發掩蓋住她的樣子不清楚她的長相，卻能夠聽到啊啊啊的聲音……


  她是一個啞巴？

  我怔忪，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將擋在面前的頭髮撥開。


  當我看清楚這張臉之後，我的腦子，一片空白。


  田珍？怎麼會是……田珍？

  「田珍？你是田珍對不對？」


  雖然眼前的女人臉頰消瘦不堪，膚色也帶著青色，可是，我還是確定，這個女人，是我的好朋友田珍。


  田珍看到我，眼睛蓄滿淚水。


  她的雙手，很無力的抓住我，一直在啊啊啊的叫。


  我不知道田珍在叫什麼，只是抱住田珍髒兮兮身體，放聲大哭？：「田珍，你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是誰將你變成這個樣子的，告訴我，是誰將你害成這個樣子的？」


  那個有著明媚微笑的田珍，那個為了朋友兩肋插刀的田珍，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薛瀾清，你找到田珍了？」端木冥大概也是聽到我這麼激動的聲音，才開口的。


  我平復情緒之後，將田珍的頭髮別到耳後，抬起頭，對著端木冥說道：「是田珍，端木冥，是田珍，可是，她好想不對勁，我們先帶她回去找醫生過來看看。」


  「嗯。」端木冥沒有拒絕，只是點頭。


  我一個人抱不住田珍，看到站在端木冥身後的莫卓之後，我立刻讓莫卓抱著田珍上車。


  莫卓身材高大，長相俊朗，他沒有拒絕，蹲下身體，將狼狽的田珍抱起來。


  田珍起先有些抵觸，一直在亂動，我剛想要安撫田珍的時候，莫卓卻用低沉而隱隱帶著威脅的口吻，朝著田珍說道：「不許亂動。」


  田珍這才沒有亂動，只是睜著一雙漂亮的眼睛，看著莫卓的臉。


  莫卓沒有看田珍，抱著田珍，徑自的朝著車子那邊走去。


  我看著莫卓高大的身體，將眼角滲出的淚水擦乾淨之後，才扶著端木冥上車。


  回去的路上，我問了很多問題，田珍只是不停地啊啊，我才發現，田珍的舌頭沒有了。


  她的雙腿被打斷了，雙手也被打斷，只是還有神經，會動，卻沒有力氣。


  我不知道田珍是怎麼生活的，或者，我應該說田珍究竟遭遇了什麼？

  龍瑞和雅雅不見了，龍慕淵死了，田珍又變成這個樣子，造成這一切的人，究竟是誰？


  「是誰將你害成這個樣子的，究竟是誰？」


  我用面巾紙將田珍手背上的污漬擦乾淨，哽咽道。


  田珍用手指輕輕的勾著我的手，像是在安慰我一樣。


  我不忍心看到田珍這個樣子，轉頭抱住端木冥，放聲大哭。


  我的好朋友被人這個樣子對待，我卻一無所知，我很……痛苦，真的……很痛苦。


  「沒事了，我會讓人治好田珍的，別怕。」端木冥摸著我的頭髮，對著我安慰道。


  我吸了吸鼻子，抬起頭，看著端木冥俊美的臉，忍不住輕輕的點頭。


  端木冥說，會找醫生治好田珍，我相信端木冥說的話。


  田珍一路上的情緒都很激動，她想要告訴我什麼，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的手腳被人廢了，舌頭被拔掉，我甚至沒有辦法想象，她遭受了怎樣的折磨和煎熬。


  我除了看著田珍受苦之外，卻……什麼都做不了。


  ……


  「醫生，田珍怎麼樣？」回到別墅之後，我便讓管家請了醫生給田珍看。


  醫生檢查完田珍之後，我忍不住抓住醫生的手臂，著急道。


  醫生見我這麼著急的樣子，忍不住嘆息道：「她的腳完全沒有神經反應，雙手還有神經元的反應，不過……能不能治好需要去做一個全身檢查，至於她的聲音，她是被人拔掉舌頭，這一點，我們無能為力。」


  我一聽，眼淚差一點流出來。


  我看著田珍，她也看著我。


  我讓管家送醫生離開之後，便讓傭人準備衣服，開始給田珍洗澡。


  田珍身上有很多傷痕，大大小小的，觸目驚心。


  我一碰她的時候，她反射性的就會抖了抖身體。


  看著田珍這個樣子，我不由得深呼吸一口氣，輕柔的摸著田珍的頭髮：「別怕，我在這裡，不會讓人傷害你的。」


  田珍在水裡抬起手，很無力的想要去抓我，卻抓不住。


  我看著田珍這個樣子，握住田珍的手，認真的看著田珍解釋道：「田珍，我也曾經九死一生，我之前和龍慕宸在一起的時候，發生狙殺，我的眼睛被刺穿，後面進行了眼角膜手術，可是，一年多前，我被檢查出腦子裡有兩顆腫瘤，沒有辦法做手術，醫生說我沒有多久可以活了，我才會將瑞瑞和雅雅交給你照顧，我不想要他們看到我死的樣子。」


  「我和端木冥，去了德國，在那邊，我進行了治療，我剛開始看不到，聽不到聲音，彷彿整個世界，就只有我一個人，那種孤獨和絕望將我吞噬，後來……端木冥救了我，他用自己的眼睛，將我從死亡線拉回來了，我回來找你們，他們說龍慕淵死了……雅雅和瑞瑞還有都失蹤了，我有去你曾經住過的地方找你的，卻怎麼都找不到，那裡已經換人了，我找不到你。」


  「究竟發生什麼事情？是誰將你變成這個樣子的，是誰？」


  我不會放過傷害田珍的兇手，我絕對不會放過。


  這是第一次，我的內心充滿著恨意，想要殺人的那股恨意。


  田珍看著我，眼底浮起一層淚水，隨後她不停地後退，拚命的搖頭，像是陷入可怕的噩夢中一樣。


  「田珍，你怎麼了？別怕。」


  我試圖靠近田珍，可是，田珍的雙眼瀰漫著一層恐懼甚至害怕。


  她看著我，拚命的搖頭，那副樣子，讓我很難過。


  「薛小姐，我來。」


  莫卓沉沉的聲音，在我的背後響起。


  我扭頭，便看到莫卓站在我身後。


  我慌張道：「莫卓，你怎麼進來了？這裡是浴室。」


  田珍還沒有穿衣服，莫卓怎麼可以就這個樣子進來。


  莫卓目光沉沉的看著田珍，越過我的身體，直接朝著田珍走過去。


  「別怕，是我……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莫卓，莫卓哥哥。」


  莫卓……認識……田珍？

  難怪剛才我讓莫卓抱田珍的時候，莫卓的反應會這麼奇怪？

  田珍睜著一雙眼睛，看著莫卓，似乎也有些不可置信。


  「對不起，我食言了，我那麼久……才會來，你是不是……忘了我？沒事，我會讓你想起來的，沒事了，有我在這裡，不會讓人在傷害你。」


  莫卓拿過一邊的浴巾，將田珍從水裡抱起來。


  他就像是安慰孩子一樣安慰田珍。


  原本情緒還格外激動的田珍，被莫卓這個樣子安慰，竟然慢慢的平靜下來。


  看到這種情況，我不由得苦澀的笑了笑。


  田珍……你受傷，也是因為我嗎？

  楊然當初尖銳甚至凄厲的聲音，就在我的耳邊，刺痛了我的耳膜。


  楊然說，我是一個災星，所有靠近我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葉慕白，媽媽，龍慕宸，秦瀧，龍慕淵，端木冥，現在輪到田珍了。


  彷彿所有和我很好的人，都得不到應有的好下場。


  我跟在莫卓身後，看著莫卓安慰田珍的樣子，心臟的位置，像是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