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段曄
天星門大殿，一群人如寒風冰雨中無巢可歸的鵪鶉瑟瑟發抖，一臉的惶恐、驚悸，弱小、可憐、無助，彷彿慘遭幾百個龍精虎猛壯漢蹂躪的嬌柔少女，惶恐不安的目光畏畏縮縮看著站在眼前的男人，彷彿是一個踏出深淵的大魔王降臨世間，肆虐蒼生。
青牙幫主目瞪狗呆的站在一邊，整個腦子都是僵化的，啥也想不起來，都忘記自己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莫慌，我是帶來善意而來的。」林霄收劍歸鞘不徐不疾的微笑道，天星門主回過神來一臉的質疑。
善意？
將自己一劍劈傷，若非有劍先擋一下，再有護身內甲擋一下，估計自己已經被劈成兩半了，早已經涼透了，就算是現在，體內也有一股可怕的劍氣殘留肆虐，不得不調動一身力量對抗，否則傷勢加重，你特么的這叫善意？
還有再看看其他的長老，好歹也是下位宗師中位宗師啊，說出去那可都是武道強者啊，不管在什麼地方什麼勢力都是能受到重用的強者啊，現在呢，竟然被嚇得鵪鶉一樣的瑟瑟發抖。
簡直是丟臉丟大發了。
天星門啊，好歹是天星門啊，一流勢力啊，能夠雄踞獨佔一座坊市的強大勢力啊，就這麼被震懾成這樣子，不要面子嘛？
「我是一個講道理的人。」林霄再次開口微微笑道，雲淡風輕：「但有的時候，別人不配合，那就只能讓他們配合。」
天星門主面無表情的盯著林霄，一副『你比我強你說什麼就是什麼』的樣子。
「天星門要佔據南遊坊與我無關，但青牙幫必須不受影響。」林霄說道，這算是青牙幫主的要求，不受影響，照常在南遊坊內發展。
「可以。」天星門主依舊面無表情的回應道，完全就是一副你說什麼我就答應什麼的樣子。
青牙幫主像是被餡餅砸中腦門，一陣狂喜，都感覺有些眩暈了，但他絲毫都沒有想過，現在天星門是答應了，但之後呢？
就算是天星門言而有信，不對青牙幫下手，但在天星門獨霸南遊坊的情況下，青牙幫只能偏安一隅，絲毫都沒有對外發展的機會，這也就罷了，但更嚴重的後果是什麼呢？
壓力！
想一想，青牙幫是不入流勢力，天星門則是強大的一流勢力，就好像是將綿羊和狼群放在一起，就算是狼群不吃掉綿羊，但綿羊會不會整日擔心受怕？
不好說啊。
不見得是好事。
但這與林霄無關啊，青牙幫主就是這麼要求的，又不是自己的幫派，費心費力幹什麼，至於後續如何，那就是青牙幫的事了，是遷移還是臣服天星門還是苟延殘喘，那就是青牙幫自己的問題了。
「很好，那麼現在來談談第二件事。」林霄微笑道，就像是站在門外輕輕叩門的狼外婆。
「你說……」天星門主瞪大眼睛，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我要找人……」林霄將自己
的要求說了一遍。
天星門比青牙幫更強大，強大許多倍，讓他們來找尋的話，效率應該會更高，另外，順便看一看天星門的材料收藏，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本命劍器鑄煉材料。
怎麼辦？
打又打不過，講道理也講不過，只能遵從了，好在林霄所提出的要求都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是可以接受的，天星門主甚至升起一種早知道是這麼簡單的事情，你早說啊，大家坐下來喝喝茶談一談友好的談一談該多好啊，至於弄成這樣子嗎？
「大人，您所說的鑄煉大師，我倒是知道有一個人選，他叫段曄，是北燕郡城十分有名的鑄煉世家的傳承人。」天星門主想了想后，小心翼翼的說道，也難為他這麼一個上位宗師了。
「段曄……」林霄眼睛微微一亮，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
這段曄是北燕郡城內鍛造世家的傳人，四十幾歲，乃是鍛造大師，一手鍛造技藝十分高超，這樣的人當然是大受歡迎了，不管是在元氣潮汐來臨之前還是來臨之後，擁有這樣的一門技藝，走到哪裡都吃香。
但之前卻發生了一些變故，段家乃是鍛造世家，雖然人丁不旺，但代代傳承下來，保證段家鍛造術的延續，變故卻是段家的老小被人給殺了，只有四十幾歲的段曄因為外出僥倖活得一命，而滅掉了段家老小的人正是駝山七怪。
「駝山七怪……」林霄微微一怔，立刻想起剛進城時看到的那些通緝榜單，不正是駝山七怪么。
「段曄在哪裡？」林霄問道，有必要見一見那段曄，看看能不能將其招攬，帶回武安郡。
「大人，我來安排，您可以在本門等候。」天星門主立刻說道，這人看著年輕，但實力可是一點都不弱啊，比自己還要強橫許多，前途無量，交好他肯定是沒有壞處的，至於被劈了一劍受傷，那也不算什麼啊，頂多就受些傷又沒死人。
天星門主其實也看得很透徹，對方實力如此強橫，尋上門來沒有直接喊打喊殺的，而是『講道理』來了，能不為敵就不為敵，能結交就結交，不然憑什麼執掌一個門派。
四處結敵？
不現實的，將敵人變成朋友才是最好的。
……
天星門給林霄安排了一間會客室，林霄打量著眼前的人，有些詫異。
披頭散髮如雞窩，眼眶凹陷，眼珠子布滿血絲，整個人死氣沉沉、生無可戀的樣子，但布滿血絲的眼眸深處更是有幾分的癲狂。
「你能幫我報仇？」段曄看到林霄時先是一怔，因為林霄太年輕了，有一句老話是這麼說的：嘴上無毛、辦事不牢，說的就是年輕人，閱歷不足、經驗不夠種種緣由，總是沒有那麼容易讓人相信。
尤其是在鍛造這一道上，年輕鍛造師的技藝正常情況下是無法和一些年長鍛造師的技藝相比較，這一點段曄清楚得很。
因為鍛造技藝和武道修鍊不一樣，雖然也講究天賦，但努力和經驗也十分重要。
一個天賦不錯的人學習鍛造術一年和一個天賦普通的人學習鍛造術十年，誰更紮實？
段曄身為鍛造世家的人，從小就開始學習鍛造術，而且他的天賦也算不上很出色，只能說是有些天賦，能夠成為鍛造大師，憑的就是努力，比常人更加刻苦的努力。
所以看到林霄這麼年輕時，段曄的第一個印象就是不信任，但既然來了，多少還是報幾分希望。
最主要的是段曄不傻，他認為這年輕人的背後，說不定會有強大勢力存在，那就報仇有望了。
「報仇么……」林霄恍然：「幫你報仇，便可以招攬你？」
「誰幫我報仇，我這一條爛命就是他的。」段曄用嘶啞的聲音說道。
「你的仇人是駝山七怪？」林霄反問道，說道那四個字時，林霄明顯看到段曄那布滿血絲的眼眸綻射出濃郁至極的恨意和殺機，又有一種恨，對駝山七怪的恨，對自己的恨。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聽聽前因後果。」林霄念頭一起，便不徐不疾的說道。
段曄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林霄，眼中當中的怒意、恨意愈發的明顯，但這種怒意和恨意不是針對林霄的，而是針對仇人，針對自己，因為自己的無力。
好一會兒，段曄方才用嘶啞的聲音說了起來。
段家乃是鍛造世家，代代傳承，這一次鍛造出一口半靈器長劍，不知道怎麼的竟然走漏風聲了，被傳了出去，不少人上門求購，可惜開出的價格並不符合段家設想，駝山七怪連夜上門奪取那半靈器，更是將段家滿門滅絕，段曄的父親和妻兒全部被殺死，而段曄因為外出找尋鑄造材料躲過了殺劫活了下來，雖然活了下來，卻更加痛苦。
這幾個月以來，段曄找了各種方法，動用以往的人情，甚至請求那些霸主級的勢力出手幫忙報仇，願意付出任何代價，但可惜的是都被拒絕了，只因為駝山七怪不好對付。
駝山七怪可不是一般的武者，而是原本就位於駝山上的七個惡徒，天地元氣復甦之前，駝山七怪就都是武道宗師，元氣潮汐來臨之後，更是紛紛修為大增實力暴增，每實力都有了十分顯著的提升，如今都是上位宗師。
簡單的說，就算是大宗師親自出手，也不見得可以拿下駝山七怪，只因為他們七人聯手的話，足以硬抗大宗師，等於有大宗師級的實力，就算是打不過也可以躲進駝山內，駝山可不小，而他們在駝山待了許多年，熟悉得很，幾個大宗師進入駝山都未必可以找到他們。
當然，除非是大張旗鼓的調動許多人人進山排查，但那樣做的代價可不小，為了一個段曄而這樣做，不值得。
如此，就造就了眼下這般局面。
「駝山七怪么……」林霄微微沉吟一下：「這仇，我幫你報了。」
「什麼！」段曄也已經做好被拒絕的準備，沒想到卻聽到這樣的回答，眼睛不由自主大瞪，旋即用哀求的眼神看著林霄用顫抖的聲音說道：「如果可以的話，能讓我……親手報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