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花嫁女·因果

  陳府陳小少爺七歲那年娶了十四歲的楊微。紅妝的楊微在成親那日成了陳小少爺的童養媳。 幾乎所有的人都是看好這段婚姻的，亦幾乎所有的女子都在羨慕楊微。 楊微卻在磕頭的瞬間嘴角情不自禁地挽起了苦澀的弧度。 那一成親，就是十年。十年裏，陳小少爺長大了，成熟了，也有了自己獨有的思慮。 楊微站在一旁默默地為他研磨，眼裏看不出深邃盡頭絲絲縷縷的情緒。 “我後日征戰。”陳少爺嚴肅道，“你在家等我就好。” 楊微恭敬應予。 戰爭進行了三個月。陳少爺再次戎馬而歸時，年輕健碩的身軀後隱藏了一個女子嬌柔的容顏。 素錦城所有的百姓都在歡呼，在跪拜。 人聲鼎沸裏，那頭的楊微卻一身簡易青衣。她的眉眼幾乎淡到看不清了。 人群裏，有人悄悄傳出了議論，道是陳夫人老了，到底是比不上年輕的姑娘了。 楊微抿嘴，眼角的的細紋卻悄然皺起。 “微兒，這是穆曉曉！”陳景一笑，話裏全是歡愉耿直。 楊微輕輕行禮，笑道：“快回去了吧，老爺和夫人都在等你。” 陳景仰頭，快樂道：“也是，該回去了！”他快步而去，身邊緊緊地跟著害羞的穆曉曉。而楊微一臉平靜，遠遠尾隨。 楊微是妾。一生都是。 穆曉曉是在一年後被八抬大轎迎娶進陳府衙的。她是在戰場上被陳景偶然救起的，從此便打定主意要隨著陳景一輩子。陳景起初也未當回事。可年輕的心到底是容易沉淪的。 而穆曉曉本就是達官貴人的後代，琴棋書畫自然不在話下。但是她的到來，卻幾乎影響了楊微的一切。 一日，陳景喝醉了酒，跌跌撞撞地闖進了楊微的房間。那雙黑色瞳孔裏幾乎全是醉人的迷離。 楊微正在繡花，還未反應過來，便見一個黑影撲了過來。滿口的清甜，將誘惑拉伸開來。 陳景吻得蠻橫，生澀。 “微兒，你終究是不愛……我……”他的話裏嗆滿了苦澀與無奈。身邊鍍上的微光刺得楊微心神不寧。 楊微不禁一怔，隨之卻驀地伸手穩住他的腰肢主動吻了上去。 …… “你真的愛她？”喬魅籲氣，疑惑不解。 陳老將軍歎氣，“五十年了，我早就回答不出來了。”他不說愛或不愛，隻是眼裏的濃鬱將本來沉澱隱藏的愛意化成了那一吻裏的美好。 是愛吧，愛到了骨子裏才不知如何是好。 喬魅不禁為之悲哀。 “那後麵的事如何？”顧青離淡淡開口。 陳老將軍哀傷了神色，半晌才緩緩道：“你們若真想知道，不妨親自去問問她。” 她？楊微！ “我不想再見到她了，求你們送她安詳地離開……”老將軍的淚一顆顆不斷落下。 喬魅心中一苦，到底是希望她好好轉世。 “那將軍會給我們什麽報酬？”顧青離清冷道。 “報酬？”陳老將軍輕笑，“到時，你們要我的性命都可。”他的笑很淡，淡到將悲傷融化，卻在瞬間將之升華成了漫天的飛雪。 冷冷地浸入暖暖人心。 顧青離一笑，點頭答應。墨黑的眸子卻將所有的思想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