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花嫁女·女子悲哀

  楊微害喜的喜訊是在冬至那日傳來的。當時的陳景和穆曉曉正在屋內練習繪畫。穆曉曉的臉上全是喜色。 琴瑟和鳴，一室溫馨。 “少爺，大夫人有喜了！”楊微的貼身丫鬟麵上驚喜萬分。 陳景一震，隨之破門而出。那張青春澎湃的麵頰上喜悅難耐。而手握毛筆的穆曉曉身子一頓，麵上突然陰暗一片。 “微兒！”陳景的聲音裏有濃重的激動，他嘴角的弧度亦愈來愈大。 楊微輕輕側身，神色裏有淡淡的喜悅。 時間若是靜止在此刻，該有多好啊！ ……五十年後的陳府。 “她的自怨自艾，全在這鏡子中。”顧青離挑眉，血色瞳孔裏的愛憐愈見深刻，“永世的苦笑全印在了一麵銅鏡裏……” 那話音剛落地，隻見縷縷白煙開始從裂縫裏不斷升起，籠罩成團團的悲哀。 一麵銅鏡亦在這白煙裏明顯了出來。那暗黃的鏡麵，斑駁的鏡身，好似都在記錄歲月的無情。 “楊微。”顧青離翕動嘴角，利利的尖牙瞬時而出，“勿擾活人，你是該知道的。” 漂浮在半空中的鏡子直直而立，倏然後忽地一震。一句蒼涼的女聲亦隨之而出。 “我不願他孤獨。”女子的話音空洞，拉長悲憫的愛意。 喬魅看著銅鏡，不禁失神。 而那炎黃色的鏡身讓她內心一頓。記憶深處的甜膩如血液奔湧，將回憶化開，釀成眼前的美酒。 有女子在對鏡輕笑，看不清真實麵容。可那鏡中的另一個高大身影將心中的空虛徹底填滿。 “你每晚纏住他，這樣是不會有結果的。”顧青離沉聲，嘴角的微涼輕輕細細，“離開吧。” 銅鏡上白光一閃，有模糊的畫麵漸漸出現，漸漸清晰了起來。 年少瀟灑，鏡中的人分明是少年時的陳景。 無聲無息，光是簡單的畫麵，依舊讓人心裏哀痛連連。 畫麵中的陳景負手而立，白淨的麵容上卻滿是決絕，他的眼裏充斥著滿滿的殺氣！而前方跪倒在地的人是一位身受重傷的男子。 男子咬唇，眼裏的淩冽讓人震驚。而他的身上覆著麵色蒼白的楊微。那時的楊微已是身懷六甲，她似乎在拚命地呼喊著什麽，麵頰上淚水漣漣。 “他若信我，什麽都好。”楊微的聲音開始淡淡響起，話裏滄桑無限。 喬魅的眼瞬間睜大！ “是你自己看不起自己罷了……”顧青離垂眼，再睜眼，已是深人心魂的墨黑一片，“女子的悲哀……在於自己……” 楊微苦澀而笑。 喬魅忍不住歎氣，道：“楊微，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