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不要離開我
才只是停頓了下，就被大批的人涌散了。向晚望著四周圍陌生的面孔，還真不知道該往哪兒走。
天色漸漸暗下來，遊園內五顏六色的燈全都亮了起來，像是一副繽紛絢麗的畫。向晚掏出手機，手機上的信號微弱，她擠出人群，走到人稍微少點地方，信號似乎好了點，她按下號碼撥過去，卻是不在服務區內。
沒有一點的方向感，她都不知道該往哪兒走，眼前只有無窮無盡的人，除了人，還有那些會動的人偶與動物，她漫無目的穿過重重人群，不時得看著手機，她覺得整個人都好累，累得快要走不動了，可是，還是沒有見到他們的身影。
她朝著旋轉木馬的方向走去，盡量脫出那裡表演的人群，然而轉來轉去，她轉到了此地，卻沒有再找到那兩個人。
向晚倚在那裡的欄杆之上，眼前只有不斷來來回回的人群，耳邊只有嗡嗡得聲音，如此的世界之中，彷彿只剩下她一個人，那麼孤單，那麼無助，全世界都遺落了她。
她閉上眼睛，靠著欄杆坐下去，她已經再沒有力氣去尋找什麼，已經沒有力氣再去抓住點什麼，她抱著自己，頭抵在膝蓋之上，突然間覺得好冷好冷。
「媽咪……」朦朧之間，她彷彿聽到了那個熟悉的聲音，稚嫩得帶著奶聲奶氣的聲音，她從膝蓋中抬起頭來，眼前，還是那麼多的人，可是，她真的聽到了，真的聽到諾諾在叫著她。
「媽咪……你在哪……」
她扶著欄杆站起身來，環顧著四周，然後，在右後方的地方，看到那個頎長的身影，身邊，還站著她的寶貝。
「向晚……」她聽到了，他在叫她，真的在叫她。
「媽咪……」
諾諾……諾諾……
她望著他們背對著她焦急的身影，她好想叫出聲，可是卻出不了聲，喉嚨口堵得難受，眼睛酸澀得掉下淚來。
然後她看到他們轉過身，小人兒眼尖得一下子發現了她，甩開他的手一下子朝著她奔過來：「媽咪……媽咪……」
她站在那裡微笑，看著諾諾撲向她，她想，那一刻，是從來沒有過的幸福。
蹲下身子，將小人兒緊緊摟入懷裡，她聲音沙啞：「寶貝……」
「媽咪，你到哪去了，我們找了好久好久……」小人兒帶著哭音，看來是把他嚇著了，而她說不出話，只是緊緊摟著他。
「慕向晚你跑哪去了！？」頭頂上，是他氣急敗壞的聲音，他還從來沒有如此緊張過，丟了她，感覺他的世界一下子空空如也，那種無助慌亂，那種失去就像是從身體某處掉下了肉般疼痛，痛到讓他險些就透不氣來。
他抱著諾諾到處尋找，都快要打爆手機，不是他的手機沒信號，就是她的手機不通，他又打到酒店卻詢問，說是還沒回來，他都不知道自己跑了多少的路，在這個諾大的遊樂場中來來回回尋找著她，可能這一刻，他走的路比今天一共走的少不了多少，可是她不會理解，就連他自己都不會理解，那種丟了她的痛苦……
無法比擬，無法體會。
此時才知道，那些所有內心的糾結，所有下定決心的放開卻放不開，所有的衝動，所有的痛苦，只是怕失去她……
向晚如做錯事的孩子，站起身垂著頭，不敢望向他，只是輕聲說著：「對不起……」
他忽然發覺，他對於這個女子，是如此的恨，恨入骨髓。她明明知道，他要的並不是她的對不起，她怎麼還可以如此對他……
他向她大踏步過來，她卻如受驚的小兔般向後退去，她以為他會揍她嗎？
他倒還真希望自己會揍她，狠狠揍醒她，也狠狠揍醒自己。
他長臂一伸，一把拖住她。只是將她緊緊摟於懷中，那麼緊，緊到她渾身酸痛。
他忽然間記起，那日，和戴亞晨一起喝酒，他喝得趴在桌子上，然後，他說，向晚，不要離開我……
他也會有如此的一天，居然有這樣一天……
向晚只被他抱著，抱得緊得快要窒息，可是她不敢動，亦不想動，那些無助，那些孤寂，在他溫暖的懷裡全部消失，她此時才明白，她想要抓住什麼，她想抓住這一份無望而虛擬的愛情，她想抓住他，這個並不屬於她的男人。
向晚……向晚……
她聽到耳畔，他輕聲的低喃，帶著力透心扉的柔弱，輕輕撫著她的心尖，一圈圈溢大，如灑了一層蜜醬，蜂湧至她的心房，心室……直至全身。
「爸爸……你抱得太緊了……媽咪不舒服的……」一邊，柔柔的嗓音，穿過重重嘈雜的聲音傳至鼓膜，莫黎霆抱著向晚的身體頓時僵直，似乎是不敢置信，他輕輕鬆開她，望向腳邊正仰望著他們的小人兒。
清澈的瞳眸猶如這夜間最閃亮的星星，漂亮的小臉蛋上映著周邊的色彩，看到他們望向他，他綻開笑臉微笑了下，可能是他們沒有反應，他的笑容又收斂，眨著大眼睛怯怯低下了頭。
「你說什麼？」莫黎霆輕聲開口，其實都不敢開口說話，他怕剛才迴旋在腦海里的那兩個字，會讓他一開口而飛散掉，他慢慢蹲下身子，望著面前的小人兒，「你剛才叫我什麼？再叫一遍……」他聲音沙啞，眼睛一瞬不瞬，盯著小人兒的臉，不曾離開過。
諾諾望了他眼，又瞟了眼站在那裡的向晚，估計心裡還在掙扎著，生怕向晚生氣，卻又敵不過心裡的那股渴望。
然後，怯怯的，輕微的，他再次開口：「爸爸……」
什麼叫感動，什麼叫激動，什麼叫天籟，他此時才明白。
他的兒子，他的兒子！
番外我叫慕允諾
我叫慕允諾，再過一個月，我就要四歲了。
從我懂事以來，我就一直和媽咪兩個人生活在一起，哦，在法國的時候，還有一個照顧我的奶奶。
媽咪工作很忙，沒有時間照顧好，我的吃飯睡覺都是奶奶在看著的。我有時好幾天都見不到媽咪，因為她早上起得好早，晚上又回來好晚，我都在睡覺。有的時候我很想等她回來，可是奶奶說，小孩子睡得晚不好，長不大了。
我很想快點長大，那麼就可以幫媽咪做事，讓她不要那麼辛苦。
周末的時候，媽咪就會一直陪在我的身邊，那一天是我最最快樂與幸福的時刻，媽咪會帶著我去街上，我們一起坐長長的汽車，從家門口一直坐到很遠的地方，我都不認識，可是媽咪認識，媽咪說，等我長大后，讀書了，認了字，就可以一個人走遍全世界了。
我在心裡暗暗想，那個時候，我也一定要帶著媽咪一起。
每一次出去，都會讓我見到很多好玩好吃的東西，媽咪也總會給我買一些我從來沒有吃過的，甜甜的巧克力，滑滑的冰淇淋，還有好多好多我叫不出名字的東西。媽咪自己卻不吃，總是看著我吃，那個時候，我還不明白，我以為就如媽咪所說的，她不喜歡吃，直到有一次，我才明白。
那次媽咪帶我上街去，逛那個大大的賣場，好大好大，我一直緊緊攥著媽咪的手，我怕走丟了。四周圍都是黃頭髮藍眼睛的人，我們住的地方也有，那裡也有好幾個小朋友是這樣的，我也經常和他們在一起玩。
媽咪說，我們是中國人，黃皮膚黑眼睛黑頭髮，他們是法國人，美國人，還有別的國家的人，和我們不一樣，講的話也不一樣，但是我和他們幾個玩，我也能聽懂他們的話。
我在那個大賣場，看中了一個變形金鋼，和住在一起的克萊爾的很像，我很想要，我從來沒有要過東西，那天我很不聽話，我犟在那裡，非要媽咪買，媽咪不肯，我在那裡哭，到了後來，媽咪也哭了，我才委屈得跟著她走出去。
我不理媽咪，我覺得她對我不好，克萊爾說他的爸爸媽咪，只要他要什麼，他們就會給他買，可是我從來沒有要求過，只是那麼一次，媽咪就是不肯買。
那天回去，媽咪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給我早早洗完澡讓我去睡覺。
可是第二天，媽咪回來的時候，卻抱著那個變形金鋼，我開心極了，一下子抱著玩具去給克萊爾看。
我一直都不知道，媽咪總是在盡量滿足著我，這個變形金鋼，花去了我們一個月的房錢。
那是幾天後奶奶跟我說的，奶奶說我們住的房子是別人的，住在這裡，就要每個月給這個房子的主人錢，可是媽咪把錢給我買了玩具，就沒有錢再給了。
我突然間覺得很難過，我不知道是這樣的，奶奶說媽咪很辛苦，一個人在這個大城市中還要帶著我生活，把所有好的東西都留給了我，說讓我以後懂事，我就在心裡想，我以後見到再喜歡的東西，我也不要媽咪買了。
我一直都很奇怪，為什麼克萊爾有爸爸，我怎麼沒有。
從我有記憶以來，我們家裡除了奶奶媽咪和我，沒有出現過第四個人。
有一次去公園，我看到別的小朋友都是爸爸和媽咪一起帶著，我好羨慕，回去的路上，我問了媽咪，我有爸爸嗎？
媽咪說當然有啊，諾諾的爸爸在國內，是做大生意的人，所以不能常常來看諾諾，但只要有空了，爸爸就會過來的……
我一直相信媽咪的話，哪怕爸爸一次都沒有來看過我。
有一次，有個叔叔來找媽咪，給我買了好多的玩具，我好高興好高興，我以為他就是我爸爸，我望著他笑，我問他，你是我爸爸嗎？
他有著大大的笑容，很親切，我很喜歡他，可是他說不是，他說，因為我們名字中有一個字是相同的，所以他才會來看看我，可是我到現在都不知道，到底是哪一個字相同。
那天晚上，媽咪回來看到那些玩具，發了好大的火，她打電話好大聲，我知道她是打給那個叔叔了。還說要把玩具還回去，我問她，他是不是爸爸，不是說了爸爸會來看我的嗎？為什麼一次都沒有來過。
媽咪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坐在那裡一個勁得流淚，我嚇壞了，我也站在那裡哭，至此之後，我不敢再問起媽咪有關爸爸的任何問題。而那個叔叔，後來一直都沒再出現過。
我知道國內有個仙凌阿姨，因為總是和媽咪打電話，還在我很小的時候，阿姨有來看過我，後來也來過幾次，每一次來，都買了好多好吃的好玩的給我，她問媽咪什麼時候回去，媽咪說，如果生活得好，就不走了。
但後來的一件事，媽咪最終還是帶著我回去了。
那是克萊爾的爸爸。那天是周末，奶奶早已回家，我也由媽咪服侍著上床，早早睡覺。
我睡到一半，隱約聽到有門鈴聲，我仍然繼續睡著，但一會兒后，我就聽到外面有碰撞的聲音，然後是杯子摔碎的聲音，我嚇壞了，我從床上爬起，偷偷在門口看著，我看到有個人和媽咪扭打在一起，媽咪的衣服都被撕碎了，卻還在和他撕打著，那個人的力氣好大，抓住媽咪的頭髮，一把就將媽咪甩到了沙發上。
媽咪拿起沙發上的變形金鋼就朝撲過來的人砸去，可是被他手一擋，變形金鋼一下子掉到地上，碎成一片。
番外我叫慕允諾（二）
我怕極了，我站在那裡哭，媽咪可能聽到了我的聲音，對著我大聲叫著：諾諾你進去，你進去！
可是我不能，那個欺負媽咪的壞蛋，我認得，是克萊爾的爸爸，他大得像頭怪獸，媽咪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我要保護媽咪，我拿起邊上的小凳子奔過去，使出全身力氣砸向壓在媽咪身上的人。
我真的好怕，我一邊哭一邊打著，他可能感覺到了疼痛，大手一甩，一下子將我推出了好遠。
我跌在地上，我好疼，媽咪也大聲叫著：諾諾你出去，開門……
我不知道媽咪是什麼意思，我只知道哭，我坐在那裡大聲哭，可能是鄰居聽到了我的哭聲，隔壁的阿伯按響了我家的門鈴，我才反應過來跑去開門。
克萊爾的爸爸才被他們哄走，可是克萊爾的媽咪過來打了媽咪，還罵了媽咪，我聽不太懂他們的話，可是那個女人好凶好凶，我好害怕。我恨克萊爾，他們一家都是壞人。
第二天，媽咪就跟我說，我們回仙凌阿姨的國家去，那也是媽咪的家鄉。我好高興，終於可以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了，這裡有可怕的克萊爾一家，媽咪說，讓我把這件事忘掉，可是，他們是欺負媽咪的壞人，我怎麼忘得掉。
媽咪的家鄉真的很好，有疼我的仙凌阿姨，言叔叔，還有媽咪的媽咪，媽咪說，那是外公和外婆，可是外婆卻讓我叫奶奶，說我姓慕，是他們的後代，我不太懂，但我還是依著她叫了奶奶。
她對我不算太壞，可是叫著奶奶會讓我想起國外我小時候帶著我的奶奶，我感覺那個奶奶比這個奶奶好，這個奶奶不太愛理我，但是爺爺很寵我，他帶我坐那個搖搖車，還帶我去公園玩，還給我買一些吃的和玩的。
我在他們家住了幾天，爺爺和奶奶一直吵架，我不敢出聲，我覺得還是住在學校好。
學校里的老師阿姨都很喜歡我，說我長得好看，琪琪和貝貝也都喜歡我，吃飯上課都和我坐在一起。只有那個小磊，老是和我搶東西。
我不喜歡小磊，他罵我是沒有爸爸的野孩子。我明明有爸爸的，只不過爸爸工作忙，一直沒有回來看我。
可是他不聽我的解釋，一直說一直說，我好生氣，我衝上去推了他一把，他吃得好肥，可是我的力氣好大，還是將他一把推到了地上，他的頭撞上了桌子，爬起來和我打在一起。
琪琪叫來了老師，老師問是誰先動的手，我說是我。老師狠狠批評了我，並叫來了媽咪，媽咪好生氣，也好傷心，她罵了我。可是我覺得我沒有做錯，我是有爸爸的，他怎麼可以罵我沒有爸爸。看到媽咪流淚，我也急得哭，我知道我又做錯了，要不然媽咪不會哭的。
言叔叔總是帶著我出去玩，我好喜歡他，還有仙凌阿姨，總是帶我去吃好吃的，後來，又來了一個子浩叔叔。
那天已經很晚了，爺爺將我送到了仙凌阿姨那裡，媽咪還在樓下和爺爺說話，我跟著仙凌阿姨上樓。
樓上有言叔叔和子浩叔叔，子浩叔叔看到我的時候，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我知道我長得很可愛，看見我的人都很喜歡我，言叔叔讓我叫他子浩叔叔，可是子浩叔叔只是望著我沒有反應。
我覺得子浩叔叔很好看，我好像在哪裡見到過，我以為這麼好看的人，一定不會是好人，可是他卻攥著媽咪狠狠罵著她。
我又害怕了，我開始不喜歡他了，我覺得他是個壞人，怎麼可以那麼大聲對著媽咪說話。但是仙凌阿姨不讓我過去，和言叔叔兩個人抱著我走出去，我不肯，他們說沒事的，子浩叔叔不會打媽咪，只是有事問媽咪。仙凌阿姨說子浩叔叔其實是好人。
我一直不相信，直到後來子浩叔叔帶我們去玩，又帶我們去吃，他笑著和我和媽咪說話，我覺得他又像是我想像中的樣子了，好吧，我就相信仙凌阿姨一回，認為他是好人好了。
我覺得國內比我們原來生活的地方好多了，有那麼多認識的人，他們都好愛我。
只是我一直不敢問媽咪，不是說爸爸在國內工作嗎？為什麼我們也在這裡，還是沒有見到他？
但我怕媽咪會傷心，我超級怕她的眼淚，一直到莫叔叔的出現。
其實在醫院碰到莫叔叔前，我在那家大酒店裡見到過一次。因為他幫我關了水龍頭，我覺得他是個好人，而且長得也好看，所以在醫院裡碰到的時候，我還認得出他。
可是我想不到，他居然也欺負媽咪，對著媽咪使了那麼大勁，還把我甩到了地上。
我嚇壞了，我一個勁得哭，言叔叔和子浩叔叔都上前勸，可是他不聽，一直把媽咪拖到了房間裡面。
我怕他會和那個克萊爾的爸爸一樣打媽咪，欺負媽咪，仙凌阿姨一直抱著我，讓我不要怕，後來門開了我們進去，還好他沒有打媽咪，如果他打媽咪，我一定要打他。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是媽咪好像很傷心難過，看到媽咪不開心，我也不開心。
第二天早上，天還沒有亮，媽咪就把我叫醒，說帶我去別的地方。
反正只要和媽咪在一起，我不管去哪裡都好。
但是那個壞叔叔，居然追到了機場，我被兩個穿黑衣服的叔叔抱走，我嚇壞了，我哭得好大聲，我怕他們把我和媽咪分開，那兩個叔叔把我抱進了車子里。
番外我叫慕允諾（三）
那個車子好大，好漂亮，車上還有好多的玩具和吃的東西，他們跟我說，媽咪一會也會來，讓我不要哭，先吃東西玩玩具。
我其實很不想聽他們話的，因為他們看起來不像是好人，可是他們對我也不壞，也沒有打我，只是給我撕開那個蛋糕。
那個蛋糕是真的很好吃，我肚子有點餓，可是媽咪說了，不認識的人的東西是不能吃的。
我犟著不吃，那個叔叔又拿過玩具讓我玩，那些玩具我都沒有見過，看起來好像很好玩的樣子，我想，玩一下應該沒事吧？
於是我開始玩起來，那個叔叔也陪著我玩起來，我覺得他沒有壞意，對我還是挺好的，於是在車子開出了一段路之後，我終於還是吃了那塊蛋糕。
他們把我帶到了我們現在住的房子，我想不到那個房間里會有那麼多那麼多的玩具，我好開心，他們說這些玩具都是那個壞叔叔買給我的。
我想，我玩玩就好，我不會因為玩具喜歡他的。
可是第二天，當老師告訴我說，諾諾爸爸來接你了，我心跳得好快，我都不相信是真的，我以為是老師騙我的，我跑了出去，可是卻看到了他。
其實，如果他沒有對媽咪如此凶，我想我還是能喜歡上他的，我一直覺得他不會那麼壞，可是他為什麼要那麼壞呢？
我站在那裡沒有走過去，他朝我走過來，在我面前蹲下，他望著我問：你叫……慕允諾？
我點了點頭，我很想問他：你是我爸爸嗎？
可是我又有些不想，爸爸怎麼可以對媽咪這麼壞？不行的。我站在那裡望著他，他伸手揉揉我的頭，臉上沒有那天生氣，我彷彿還看到了他一點點的笑容。
他站起身，拉起我的手，我本能得縮了下，他望了我眼，又對我笑：叔叔接你回家。
那媽咪呢？
我問他，因為媽咪說過，不能和不認識的人走，雖然老師說了他是我的爸爸，可是我和他不熟。
媽咪在上班，一會兒也會回去的。
他說著，又轉身走到車邊，打開車子的蓋子，那裡面裝著一個大大的機器人模型，我從來沒有見到那麼大的機器人，比我的人還要高上好多。
我奔到車邊，望著那個機器人一臉的興奮，我望了他眼，我說我能摸摸嗎？
媽咪曾說過，不太認識的人給的東西不能吃不能碰，可是我昨天已經吃了那個叔叔給的蛋糕還碰了那些玩具，而且我也和他見過幾次面了，應該不算不認識吧？
他說：我們回家去慢慢拼。
於是我跟他回了家。
他真的好聰明，那麼大個機器人，他三兩下就弄好了，等到媽咪回來的時候，只剩下一些小的東西沒有拼上去。
我發現，原來他也沒有我想像中那麼壞。
後來，他帶著我和媽咪一起逛超市，我好高興，我已經好久沒有逛過了，我覺得很開心，我們三個人，就像是爸爸和媽咪帶著我一起，我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
我看到他手裡的拿著的坦克，看起來很好玩，可是我知道媽咪是不會買的，因為那個看起來很貴。
他說喜歡就買，叔叔有錢。
可是我怕媽咪會不高興，儘管我很想要，我還是跟著媽咪走掉了。
但我沒想到他還是給我買了。我好高興好高興，我跟他說謝謝，我親了他，他好像也很開心。
我發覺我有點喜歡他了，他會和我開玩笑，還會陪著我一起玩。他還說給我洗澡，可是最後還是被媽咪趕出去。
但他給我講故事了。他的聲音很好聽，我一會兒就睡著了，那天晚上，我做了個夢，我夢到他一直對著我笑，然後抱著我，親我，說，諾諾，我是你的爸爸。
可是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不敢問媽咪，那天晚上我不知道說了什麼話，他飯都沒吃完說走了，然後媽咪對著我發了火，可是我不知道錯在哪裡，我怕我的話又讓媽咪不高興，我還是沒有問。
可是我想不通，老師為什麼會說他是我爸爸，我悄悄問了老師，老師還是很肯定說，他就是我爸爸。
那天又是他來接我的，他跟我說要帶我和媽咪去迪士尼，我高興壞了，跟著他回去收拾東西，我覺得，跟在他身邊特別的安心，我一天沒有見到他，我還真的有點想他。
我覺得，他也是有點喜歡我的，要不然他不會冒著被媽咪罵的危險給我買那個坦克，他也不會帶我到這兒來。
我很喜歡被他牽著手的感覺，他的手很暖和，我喜歡拖著他向前跑，他什麼都依著我。
我好開心，我覺得可能老師是說的對的，他就是爸爸，可是媽咪卻一直沒有說。
坐在那裡吃冰淇淋，他買的冰淇淋總是這樣好吃，我聽到隔壁桌上的那個小朋友，望著我的冰淇說，爸爸，我也要吃那個。
他的爸爸對著他微笑，好寵他的樣子，我忽然間有點難受，我想了很久，我想，哪怕媽咪再罵我，我也要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我的爸爸。
我很希望他是，因為我已經把他當成了爸爸，可是媽咪說，他真的是爸爸的時候，我又覺得是不是媽咪在騙我。如果真的是，那為什麼一開始不告訴我？
如果真的是，為什麼他都不認識我？
我想不通，我也很想叫他，但是我練習了那麼久叫出口的爸爸，在那個時候我卻叫不出口。
他並不介意，還是對我那麼好，還讓我騎在他的肩上看錶演，這種感覺真的很好，我以前一直看到別的小朋友都是這樣子騎在爸爸肩上的。
人好多好多，他長得高大，我坐在他的肩上，能看到裡面的演出，我好高興，可是卻想不到把媽咪丟了。
我好著急，我看到他也好著急，他一個勁拿著手機打著，好看的臉上很緊張，我和他在這裡走了好多好多的路，他怕我走不動，一直抱著我，他的懷抱很暖，我很喜歡，我們兩個一直找到了天黑，才終於找到了媽咪。
我開心得大哭，卻也聽到他很響的聲音，我以為他又要凶媽咪了，可是他卻抱住了媽咪，我才知道，他那麼大的聲音，原來是在擔心媽咪，那麼以前在醫院裡，他那麼大聲，是不是也是擔心媽咪呢？
我覺得，他真的是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