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莫黎均寒著一張臉，對著他輕點頭，那人隨即匆匆離去。


  向晚望向他，一夜沒有睡，臉上儘是憔悴，她整理著那些資料：「蘇蘇呢？找到了沒有？」


  莫黎均先是沉默著，後站起身走向窗口處，望著窗外，悶悶得聲音傳來：「沒有……」派出去的人，火車站，飛機場，長途車站，各地酒店旅館，都沒有找到她。


  「黎均……有些事情，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再去揭露，會讓傷者更痛……」


  「向晚，現在不是我要去揭露，是她不能面對，如果我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我該怎麼去安慰她去勸說她……」莫黎均打斷了她，轉過身來望著向晚，「換句話說，不管她發生了事，我……依然是那顆心……只要活著一天，只要我是莫黎均一天，那麼，我這個人，就只屬於一個叫蘇絳綠的女孩，或者，叫凌菲……」


  向晚望著他，他布滿血絲里的眼裡是如此的真誠，而她亦相信他所說的話，那份愛，在他倆的心裡，就像生了根，發了芽，任何人都拔除不了。


  「那你聽好了……」她深吸了口氣，或許，這樣是最好的，「蘇蘇……是因為被人強暴了，所以才會跳樓……」


  向晚平靜得說出口，眼睛並沒有望向窗前的人，她不知道他會有怎樣的反應，可是，至少他應該應一聲，而他，什麼聲音都沒有。


  莫黎均就那樣僵硬得站在那裡，其實，心裡早就有料到，在她說出那句，她覺得自己好臟時，他就有猜想到，可是真的聽到，卻還是難以相信。


  老天，她究竟受了什麼罪，他居然……居然一點都不知道？！


  他過於平靜和沉默，讓向晚不得不焦急得望向他：「黎均？」


  雖然他一句話都沒有說，雖然他表面上一片平靜，可是，向晚還是看到了他放在身側緊緊攥攏的拳頭，她不禁輕呼：「黎均……」


  「為什麼？」他終於開口，卻是這三個字，向晚沒有聽懂他的意思，他是在問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還是什麼？

  「誰做的？」他卻又突然出聲，聲音里仍然平靜，但向晚知道，他此時的心裡，一定掀起了狂風巨浪。


  「不知道……」向晚望著他，不敢眨下眼睛，他的臉色越來越沉，卻仍然看似一副平靜。


  「不知道？？？」他睇著她，語氣略有提高，這樣子的莫黎均，向晚還沒有見到過，她斂下眼去，不敢對視他。


  「那個時候，蘇蘇聽到了你和黎霆的對話，跑回來找我，後來……她回家了，我也是在兩年前，蘇蘇醒來後來知道的，那個時候，根本就不知道她還懷了孕，她說，不知道怎麼的，被學校的領導知道了，叫了她的爸爸媽媽，她爸媽一定要讓她打掉孩子，後來……她從醫院逃了出來，可是……可是……她受不了，所以……就跳樓了……」向晚慘白著臉色，誠如她一個毫無牽連的人，在說出當年的事時，都心痛難當，更何況親身經歷的人，蘇蘇，她又該是怎樣的感受？

  向晚說完了良久，莫黎均卻依然站在那裡，沒有任何動靜，她都以為他是不是僵住了：「黎均……」


  「我出去下……」他卻突然間說道，一下子轉身朝門口走去，向晚一驚，腦海閃過莫黎霆的話，她忙拉住他：「你去哪兒？」


  「找她……」


  他只淡淡說了兩句，便掙脫向晚又朝門口而去。


  「找誰？你回來……」


  「找蘇蘇……」


  「你去哪兒找？你都不知道她在哪裡，你去哪裡找？你給我回來，你去給我坐著……」她拖著他，他卻僵在那裡，怎麼也不肯走。


  「向晚，你讓我一個人靜靜……」他突然間開口，卻是如是說，向晚怔愣了下，他卻一下子推開她，朝門外而去。


  她似乎都不敢相信，她剛剛抬眼看他的一瞬間，他眼裡那抹晶亮，其實她知道，蘇蘇痛苦，他也同樣痛苦。


  「向晚，他……他去哪兒？」仙凌奔進來，一臉的焦急，言立誠也在外面著急得叫道。


  「我去追……」


  「不要了，讓他一個人靜靜吧……」她忙開口，制止言立誠追上去，他現在的心情，誰都不能理解，黎霆讓她穩定他，怕他出去鬧事，可是，她倒寧願他出去發泄出來，真的悶在心裡，不一定會是好事。


  莫黎均僅用一隻手開著車，一路疾馳，闖了好幾個紅燈，也差點再一次撞上，險險得避過了好幾次，卻並不知道自己要開去哪裡，哪兒都不是他要去的地方，他好恨這個世界，好恨那些傷害她的人，好恨自己……


  如果當初他不說那些話，那麼事情是不是就不會發生？所有的一切，她所受到的傷害，全都不會發生，他回想著她哭泣的聲音，想著她淚流滿面的絕望，他真恨不得將自己千刀萬剮，如果那樣能挽回所有的一切的話，可是世界上沒有後悔的葯，他亦無力扭轉乾坤。


  他只覺得心口塞得疼痛，都要讓他透不過氣，視線一片模糊，而前面，是明晃晃的一片，他看不清楚，待有東西落下，他面前的視野也開闊起來，而那裡，赫然是一片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