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困獸之鬥
青鳶又被再次丟進了天牢,回程的路上,她被放在擔架里始終不曾說話,蕭然被御林軍「請」上馬車,根本無力掙扎。
而孟竹心,卻一反常態,沉默的跟在隊伍末尾,一雙眼睛始終擔憂的看著她身影,深刻得灼人。
此次也算怪異,青鳶進天牢沒多久便來了許多大夫,只幫她在傷口處上藥包紮,動作小心又謹慎,連湯藥都有專人送達。
可所有人全都低頭不語,甚至一個眼神都不敢看她。
獄卒牢頭也並未再濫用刑罰,反倒準時送來飯菜,添來床冬用棉被。
「小哥!」青鳶一日終於忍不住喊住對方,聲音裡帶著濃重的不安:「請問二皇子蕭然傷情如何?皇帝可有為難他?」
「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獄卒避她像瘟疫一般,放下東西趕緊要走。
「那孟竹心呢?」青鳶還想攔住他,可那人已連連退後,搖腦袋回答道:「皇上下旨與你對話者割舌,二皇子與孟將軍吉人自有天相,你還是自求多福吧。」
說完,獄卒慌亂四處看了眼,連忙小跑就離開,只剩下她獨自一人在牢房中矗立。
過了良久,青鳶才又躺入枯草堆中,蜷縮著身子,嘴角自嘲的輕笑聲:「自求多福嗎……但願吧.……」
另一邊,孟竹心正站在宣政殿前,身形微躬著朝眼前位公公示意:「勞煩李總管前去通報聲,臣孟竹心求見聖上!」
「喲,孟將軍呀。」那公公晃了晃手中拂塵,皮笑肉不笑道:「您來的可真不是時候,皇上最近政務繁忙,最疼愛的二皇子又身受重傷,恐怕一時半會兒見不了您。」
「無礙,臣願在此等候。」孟竹心並不死心,說得倒不卑不亢:「願公公通報聲便可。」
「行,那您便稍候吧。」李公公也不攔他,點點頭便轉身離開,沒過片刻,天空中竟稀稀落落的飄下些雪花。
這是長安今年的第一場雪,也預示著是從樓蘭之戰到如今,已變幻兩季。
孟竹心是練武之人,在寒天中舞刀弄棍向來常態,可如今只是站在冷風中被雪水弄濕衣衫,卻也冰涼刺骨。
來往言官宮人從身邊路過,都投來好奇的目光,他始終保持佇立,垂低腦袋等候皇上召見,腦中想起那女人的模樣,倒覺得也並未如此難熬。
可直到夜半掌燈,皇帝都未曾露面,只有李公公跑來為難的訕笑道:「將軍,聖上已歇下,您明日再來吧。」
「臣明白,有勞公公了。」孟竹心苦笑抱歉,抱拳示意后才轉身步步朝宮外走去,四肢早已經凍僵難行。
長安城夜裡還熱鬧非凡,花街窯姐酒館小倌都高聲招呼著商客,倒是花紅酒綠一片歌舞昇平。
他不知怎麼,突然想起在樓蘭與青鳶夜遊,似乎也曾如此快意暢飲,對酒當歌。
「將軍!您回來了!」剛一推開將軍府大門,那婢女已畏畏縮縮行禮道:「老爺發了好大脾氣,正在書房等您。」
孟竹心眼神暗了暗,還是點頭走到書房,還未來得及鞠躬問安,便被一茶杯砸得額頭滲血。
「逆子!跪下!」孟老爺似乎砸了杯茶還不解氣,拿起硯台又朝他扔去。
硯台落地發出陣巨響,孟竹心偏身躲過,卻老老實實的跪在地上喚道:「爹,息怒。」
「你也有臉叫我爹!」孟老爺狠拍下桌子,指著他鼻子質問:「你說一抓住那樓蘭公主,就能救出沖兒,可如今已過半年!你一拖再拖,究竟還要多久!」
孟竹心輕嘆口氣,猜想果然因為此事,便恭敬地回答:「因公主始終沒交出皇上要的東西,所以沖兒也……」
「公主就在你手上!怎會不交出東西!我看根本是你從中作梗故意要害死沖兒!」
孟老爺操起個木棍就打在他身上,眼神中滿是厭惡:「枉我苦心設計讓你拿下樓蘭!沒想到要衝兒死的卻是你!」
「爹!」孟竹心閉眼無奈的開口,卻並不躲避:「沖兒是我弟弟,我怎會要他死!」
「你也知道他是你弟弟?!」孟老爺憤怒的厲吼:「別以為我不知道!當初沖兒宮宴上輕薄后妃,根本是被你一手陷害!」
「爹!你糊塗!」孟竹心蹙眉辯解:「當初聖上邀我帶沖兒入宮赴宴,同是親人,我怎可能陷害沖兒!」
「你休要狡辯!」孟老爺一棍狠狠落下,彷彿恨不能親手殺了這兒子。
「我今日已托關係進大理寺見過沖兒!他親口說!那日帶他去後宮灌迷藥的太監就是奉你之命!否則他豈會做出那等荒唐事!」
「不……我真的沒有!」孟竹心愕然,竟一時間不知思緒從何理起。
「你果真是那婆娘生的孽障!」孟老爺吐口濃痰,朝他微眯起眸子:「若你半月內再救不回沖兒!我就命人將你娘舊墳刨開!丟去樹林子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