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冥冥之中
順著顧惟夕修長的手指看去,蘇嬿婉頓時大窘,上前幾步擋住了顧惟夕的視線,「沒什麼,沒什麼。」
奈何顧惟夕比不穿高跟鞋的蘇嬿婉高出了一個頭,就算蘇嬿婉小小的身板站在了書桌前,顧惟夕還是穿過那小肩膀看到了桌面上的東西。
身體微微前傾,緊貼蘇嬿婉的身體,長長的手臂一伸,書桌上的兩張紙就落在了手中。
泛黃的紙張,高中歷史的上課筆記,乾淨利落的字跡一看便知是誰寫的,另一張紙上則布滿了臨摹的痕迹。顧惟夕修長的手指捏著這兩張紙,一臉壞笑的看著蘇嬿婉。
「臨摹我的字?」
蘇嬿婉氣惱,一把搶過那兩張紙,「不行啊?!」
搶到手,蘇嬿婉自己看著那些字跡,都忍不住笑出聲,「感覺自己好傻啊。」
「嗯?」顧惟夕微微側身,伸長手,從後面懷抱住蘇嬿婉,將頭靠在蘇嬿婉的肩膀上,一起看著蘇嬿婉手上的傑作,「早知道你要臨摹,我就應該寫好一點。」
蘇嬿婉又從頭到尾將那歷史筆記看了一遍,點頭肯定,「寫的還不錯。」
說完,又想到以前的一些事,微微偏頭,挨著顧惟夕的臉蹭了蹭,「我爸說你的字,清秀挺拔,蒼勁有力,以字識人,是個不錯的小夥子。」
意外聽到誇讚,顧惟夕很開心,聲音都變得雀躍起來,臉貼著蘇嬿婉的側臉,也蹭了蹭,「伯父真的這樣說?」
「嗯。」蘇嬿婉轉了個身,雙手放在顧惟夕的肩膀上,環抱住他的脖子,眉眼挑了挑,「所以,顧先生,不要擔心我爸媽不喜歡你。」
顧惟夕低頭,兩人額頭相抵,「十一的時候,一起見見我爸媽?」
蘇嬿婉一愣,頭往後移了一點,顧惟夕緊隨而上,額頭相抵,鼻尖相觸,沒打算讓蘇嬿婉繼續逃避下去。
蘇嬿婉微微嘆息,默不作聲。
顧惟夕繼續上前,兩人嘴唇相碰,顧惟夕輕輕磨蹭,聲音緩慢帶著鼻音,透著撒嬌和引誘,「好不好。」
潰不成軍。
「好。」
蘇嬿婉擦著頭髮從浴室里出來,正看到顧惟夕坐在她的床邊,翻看著手裡的相冊。蘇嬿婉走上前,彎下腰也跟著看了起來。
水滴沿著髮絲滴落在顧惟夕的手背上,顧惟夕抬頭髮現蘇嬿婉洗了頭,放下手中的相冊站了起來,扶著蘇嬿婉的肩讓蘇嬿婉坐了下來,自然而然地接過她手中的毛巾蓋在了她的頭上,手法輕柔地擦拭著濕發。
蘇嬿婉拿起一邊的相冊,接著剛剛翻看到的那一頁,繼續往下翻看,一張張解釋著。顧惟夕站在她的身後,目光落在蘇嬿婉手指下的相片上,之前他一個人看時,只覺得蘇嬿婉從小到大都可愛,現在照片里的小人陪著他一起看,甚至還細數著照片背後的故事,讓他走進她的世界,了解那段他從不知道的時光。
在蘇嬿婉看不見的身後,顧惟夕的眼神溫柔得都要化掉了。
「這是我五歲幼兒園畢業的合照,告訴你,本姑娘當時的頭髮可是全班最長的。」照片里的人,穿著一條白裙子,兩條麻花辮垂在胸前,小臉圓潤,嘴角上揚露出白花花的小牙齒,眼睛笑眯眯的像小月牙。
顧惟夕仔細看去,擦頭髮的手一頓,「咦?那個好像是我?」
「啊?!哪個?」
長手穿過蘇嬿婉的肩頭,修長的手指準確無誤地落在一個小人身上。
在最後一排靠右的位置,白色的襯衫,清秀的小臉,目光疏離,略顯拘謹,仔細看去,確實有幾分顧惟夕的模樣。蘇嬿婉回頭,從頭到腳打量了顧惟夕一遍,還是有些難以置信,「真的是你?」
顧惟夕點頭,蘇嬿婉瞬間就怒了,「你怎麼從來沒和我說過!」
顧惟夕摸摸鼻尖,「這些照片都是我媽負責保管的,我從來都不看,哪裡知道我們幼兒園就是同學了?」
二十年前的G市,人口還沒有現在這麼多,整個小城市也只有一個公立幼兒園。那個時候,很多家長甚至都沒有幼兒園的概念,到了年齡都是往小學里一塞。如果不是爸爸媽媽當年工作忙,沒時間照顧她,蘇嬿婉估計也不會上幼兒園。
這算不算是,冥冥之中的緣分?
蘇嬿婉正想感慨幾句,頭頂就傳來顧惟夕不確定的聲音,「我記得,我好像還救過你?」
「你救我?怎麼可能?!」蘇嬿婉明顯不相信。
看到照片,顧惟夕的回憶就像被打開了閘門,原本毫無印象的過去,漸漸有了些朦朧的影子。記得小時候,班裡確實有個頭髮很長的小女孩,長得就像洋娃娃一樣,很多男孩子都喜歡去欺負她。
四五歲的孩子,調皮起來也是很能做壞事的。那個年代的小孩子又喜歡養蠶,所以班上有孩子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一些蠶,白灰色又多腳,沒見過的人看了確實會怕,是嚇唬小姑娘的好東西。
那天你課間,乘著長發小姑娘去老師那裡,班裡的調皮搗蛋鬼就把白胖白胖的蠶放在了小姑娘的文具盒裡,就等著嚇哭洋娃娃。
結果這一幕正好被路過的小顧惟夕看見了,想到家裡媽媽說過,「不能欺負女孩子,看到別人欺負女孩子要挺身而出,拔刀相助」的「家訓」,小顧惟夕瞬間英雄感爆棚,雖然他也沒見過那種東西,但還是當著調皮搗蛋鬼的面,將文具盒裡的蠶拿了出來,扔在搗蛋鬼的懷裡。
哪裡知道,那個小男孩那麼沒用,被顧惟夕一瞪就哭了起來,在背後默默英雄救美的小顧惟夕,不僅沒有得到洋娃娃的誇獎,還被搗蛋鬼告了一狀,被溫柔的小老師教訓了幾句。
看到顧惟夕在身後沒有說話,蘇嬿婉得意了起來,「怎麼樣,就知道你在瞎說,明明連我這個同學都忘了。」
顧惟夕低頭,和抬頭的蘇嬿婉對個正著,以前的洋娃娃,長成了漂亮的大姑娘,還變成了他的女朋友,這算不算遲來的「以身相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