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借詩裝比

  不多時，酒菜齊備，余昆這才暫且忘卻了方才的事情，和古樂山以及宗瑞之兩人吃喝談笑起來。


  宗瑞之雖然斷了一條手臂，但因為練成了反手劍法，此時並不在乎斷臂的事情。倒是頗有幾分楊過的風采。


  酒過三巡，月上中天。三人都有了幾分醉意。


  朋友之間喝酒，自然也不可能以罡氣驅散酒意。那樣一來反而失去了原本的興緻。


  醉眼朦朧之間，古樂山看向余昆，道：「余昆兄弟，你在那鯤鵬廬前寫的賦真好！我從鑄造大殿的人口中聽了全賦。實在是精彩！尤其是那句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實在是深得我心！」


  古樂山拍著胸脯，道：「我古樂山何許人也？能和我交往的，能和我坐在一起飲酒作樂的，那也都是人傑！不過若說人傑，我古樂山這麼多年來見過最厲害的只有一個！那就是你！余昆兄弟！」


  余昆此時也有幾分醉意，聽聞此言，只是笑而不語。


  一旁宗瑞之放下酒杯，緩緩說道：「小王爺看來是有所不知了。余兄的確不是常人，不但武道進境飛快堪稱奇才，詩詞歌賦也是一絕。我在寒月山脈內意外被畢方鳥王斷了一臂，意志消沉。虧得余兄指點，我才振作起來！算起來，余師兄還是我的半師。當稱得上是一句余半師！」


  宗瑞之說：「你那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算得了什麼！當日余半師曾經為我說了半句詩，那才真叫一個洒脫！」


  宗瑞之大聲說道：「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古樂山一聽，果然眼前一亮：「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好！好！的確是洒脫！我曾經僥倖見過我們楚寒國的狂詩君。他做的詩，只怕比起這句來還少了幾分意境！」


  古樂山又念了兩遍，更覺痛快：「千金散盡還復來……千金散盡還復來！好，好一個千金散盡還復來！錢財算什麼！家世算什麼，都是狗屁！只要有知心的兄弟，多少錢都無所謂！」


  古樂山猛然抬頭看向余昆，道：「余昆兄弟，今日我們在此飲酒高歌，有酒怎能無詩詞？既然你文采這麼好，不如作詩一首如何？」


  余昆酒意尚在，聽聞此言，頓時大笑，道：「這又有何難？區區詩詞罷了。我便以……」


  余昆話音未落，宗瑞之卻起鬨道：「余半師何等文采，隨意提名怎麼能行？半師之前時所說的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只是半句詩，不如余半師補全這半句詩如何！」


  余昆睜著一雙惺忪的醉眼，勉強站起身，踱步回憶起來。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這是誰寫的詩來著？杜甫？王維？泰戈爾？奧斯托洛夫斯基？奧巴馬？媽的……不管那麼多了。上一句是什麼來著……」


  余昆一時半刻有些蒙逼，一連走了七步，終於回憶起來。


  「對了。李白！哈哈……我想起來了！」


  余昆猛然轉身，看向兩人，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勉為其難念上兩句了。」


  余昆手握酒杯，高聲說道：「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平江王府富麗堂皇，余昆手中拿的正是一隻金杯。


  聽到這句詩，古樂山眼前一亮：「好！好一句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人生至樂，莫過於此！其中深意，不足為外人道也！」


  余昆卻不答話，而是繼續念道：「還有後半闕。」


  「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復醒！」


  「但願長醉不復醒啊！哈哈哈哈！」


  余昆放聲大笑，乾脆棄了酒杯，抱起酒罈痛飲起來。


  不過，宗瑞之和古樂山兩人的眼神卻已經漸漸古怪起來。


  「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復醒？精彩，精彩！余半師雖是出身寒門，卻和常人不同。鐘鳴鼎食不過爾爾，此生所求，不過是一醉萬年！這實在是，實在是……唉！」


  古樂山也深深嘆了口氣：「虧我妄為樂山，比起余昆兄弟卻是差的遠了！哈哈哈……但願長醉不復醒，好！好一個但願長醉不復醒！既然如此，今日我們便是不醉不歸！」


  余昆也笑：「好。那就不醉不歸！」


  說著，三人再度痛飲狂歌起來。


  水榭之外，古然和那侍女小蓮居然再一次出現。此時古然提著裙子在前面跑，小蓮在後面不斷的追。


  古然一面跑，一邊嘻嘻傻笑著，顯然是再一次犯了癔病。


  「嘻嘻……我要洗澡澡，我要脫光光……」


  小蓮在後面累的半死不活：「小姐！小姐，不要跑了！小王爺正在宴請朋友呢，不要過去了啊！」


  古然理也不理，一頭扎進了水榭湖泊之中。這一次古然不但脫了裙子，居然還在這小湖之中轉起圈來。


  此時月上中天，月下美人起舞，本來是一件很有意境的事情。只可惜此時古然犯了癔病，倒是讓這份意境大打折扣。


  小蓮好不容易來到湖邊，看到這副模樣頓時頭疼起來。


  正當此時，水榭涼亭之中隱隱有誦讀聲音傳來。


  「……人生得意……金樽……」


  對於武者而言，這個距離只不過是轉瞬之間。但對於常人而言，這麼遠的距離已經是連聲音都聽不清了。


  遠處的聲音傳到這裡，到最後只剩下一句。


  「鐘鼓……貴……但願長醉不復醒！但願長醉不復醒啊！哈哈哈哈！」


  聽到這聲音，小蓮禁不住呆住。


  「但願長醉不復醒？好一個狂生！」


  平江王家世顯赫，是以哪怕小蓮只不過是個侍女，但也是懂得幾分文墨的。正因為如此，聽到這句詩時，小蓮才會深深的驚嘆出來。


  這聲音同樣也傳入了古然的耳中。


  這一刻，古然獃獃的站在湖水之中，沒有繼續轉圈。


  良久，古然才忽的清醒過來，低頭看著自己，禁不住捂住身子，有些羞赧的模樣：「怎……怎麼回事？小蓮，我方才是不是又……」


  小蓮一見，頓時大喜：「太好了小姐！你醒過來了！我來幫你……」說著，小蓮跳下水中，將古然攙扶出湖面。


  不過古然卻不住的回頭看水榭，問道：「小蓮？那邊的人是哥哥嗎？他在幹什麼？」


  小蓮連忙解釋道：「是小王爺在宴請幾個朋友。我們不好過去打擾的……」


  「是這樣啊。哥哥的朋友嗎……」


  古然似是有些落寞，低低吟誦道：「但願長醉不復醒？但願長醉不復醒……唉……我們走吧！」


  說著，古然在小蓮的攙扶下離開了水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