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哥……
「黑暗剛剛降臨，漁村裡的人就跑光咯，我是說活著的那些。」
許清竹邊走邊說，似乎很開心，他都十多天沒見到活人了，雖然只是兩隻紫薯。
「但我沒走，我還有很多事要做，而且時間不多咯。」
說著，許清竹揉了揉鼻子，葉述發現，他眼中全沒有對死亡的恐懼，只有些許遺憾。
他已開始咳黑血，雖然狀態比其他吐血的人好些，但也頂多剩下兩三天的命。
那句我會繼續研究，最終也沒能實現。
雖然他已經很了不起了，僅僅十多天時間……
葉述很想告訴他，那本清竹筆記有多了不起，有人預測至少研究了一年以上，所以很多人都認為，許清竹是進化人類，至少也偽進化了。
但全都猜錯了，他只用了十多天，他將喪屍的細胞核植入了自己的身體。
他一邊用顯微鏡觀測，一邊用身體去體會。
葉述原本還不太相信，是不敢相信，直到許清竹帶著他和夏晴，走到了研究所門口。
門牌上寫著：全鑫海洋生物研究所。
部下曾提起過這個名字，但沒說地址，因為已是三年後了，研究所已倒塌了。
拎著兩大包藥品，許清竹打開門，請兩人進去休息。
研究所里空空蕩蕩，估計研究員也都跑光了，或是變成喪屍了。
「你們隨意吧，喏，那邊就是休息室，有沙發可以休息。」
許清竹指著走廊盡頭道，至於他，得立刻開始工作，因為時間已不多了。
葉述發現他臉上有兩個碩大的黑眼圈，已不知熬夜多久了。
而且他又開始咳，滿手帕的黑血。
「你不痛么？」夏晴顫聲問道，連她都替他痛的慌。
「沒事，剛開始有點痛，但後來，我把痛感神經切除了。」
許清竹笑著，又扭頭讓夏晴看了看他的后勃頸，那一道歪歪曲曲的傷疤。
葉述閉了閉眼，或許就因為這樣，他才說自己不會變成喪屍，因為死的越痛苦，就越容易變成喪屍，但太痛苦的話，他就無法繼續工作了。
葉述沒有去休息，反而站在了工作台旁，看著許清竹工作，他看不太懂，但至少能體會到那種認真，旁若無人的認真。
「你究竟為什麼要這樣做？」葉述低聲問了句，許清竹竟沒有聽到。
但葉述很快就明白原因了，研究所里突然傳出了一聲吼叫，是喪屍。
這次許清竹聽到了，愣了片刻，突然說了句忘了，然後拔腿就跑。
還順手從工作台上拿了幾支針筒和藥劑，葉述怕他有危險，忙跟了上去。
研究所里有一處地下室，許清竹快步跑了下去，見葉述跟著，又皺眉說了句。
「你一會不用害怕，它不會傷害你的，關鍵是，你絕不許傷害它！」
「好！」葉述點頭答應了，他本就從不傷害喪屍，因為他有個哥們……
推開門，地下室里有盞昏暗的白熾燈，借著燈光看去，牆角有個巨大的鐵籠子。
「來了來了，別怕，我不會離開你的。」許清竹快步走了過去。
葉述也望了過去，眼珠子突然瞪得滾圓。
許清竹沒有打開鐵籠子，許是怕它亂跑，但他將手伸了進去，撫摸著它的脖子。
那是只身高超過兩米的喪屍，比葉述還高一個頭，那喪屍感覺著許清竹的撫摸，竟舒服的嗚嗚了幾聲，然後，它開口說話了。
「哥……」
幾乎同時，葉述喊了句：「鴿子？」
但立刻，葉述就知道自己錯了，所有人都錯了，鴿子並不喜歡鴿子。
只不過他們遇到它的時候，它傷勢很重，不知和什麼怪物搏鬥過，牙都掉了好幾顆，所以它說話會漏風，會發出哧的尾音。
不是鴿子，是哥……哧……
「你認識我弟弟？」許清竹詫異道，又看了看葉述的身高，恍然道：「你是他籃球隊的朋友么？他還有個叫鴿子的外號？哈，我都不知道。」
葉述沒回答，只默默的站在那，他根本想不到會遇上許清竹，更沒想到會遇見鴿子。
他從沒問過部下，許清竹的研究所位置，因為那時他還不知道會重生。
他遇到鴿子是在哪？好像是在湖南湖北附近，距離這裡超過一千公里。
「你們是兄弟？」葉述澀聲道。
許清竹笑道：「對啊，我們長得不像么？許清竹，許博林，連名字都很像啊。」
葉述點頭，又搖了搖頭，其實連鴿子都不太像，他遇到它時，它已經很衰老了，葉述還以為它是個中年人，沒想到只有二十歲左右，還穿著大學籃球服。
那一刻，許清竹摟著弟弟的肩膀，他個子不高，還要踮起腳。
那一刻，許博林低著頭，用脖子輕輕蹭著哥哥的手。
可惜相機不能用了，否則葉述好想拍下來，這是他在黑暗紀元，見過最溫馨的一幕。
「你在這乖乖的，哥還要去工作，不能總陪著你。」
「哥會儘力的，但如果失敗了，哥會在走之前放你出來。」
「到時候你就隨便去哪玩吧，哥就管不到你咯。」
所以哥哥走後，弟弟四處遊盪，走了超過一千公里。
直到很久以後，弟弟依舊在呼喊，也只會呼喊那句：哥……哧……
許清竹回工作室了，臨走前，還給它注射了幾針藥劑，又不斷的哄著。
或許就因為那些藥劑，它成了全世界唯一會說話的喪屍。
葉述又陪了鴿子很久，他始終喜歡叫它鴿子。
臨走前，葉述低聲說了句：「我們以後會是最好的哥們！」
工作台前，許清竹正鬱悶的抱著頭，其實他的研究遇到瓶頸了。
不是時間問題，而是有個難關，就算給他再多的時間也突破不了。
許是想舒緩下心情，許清竹暫停了研究，扭頭和葉述聊了幾句。
「你的身體怎麼啦，竟瘦成了這樣。」
葉述搖頭，不是瘦，他乾脆把靈血的問題跟許清竹說了。
許清竹不太懂靈血的能力問題，畢竟他沒有進化，但卻皺眉道：「腎上腺素么，那東西一旦注入過多，會引起細胞大量死亡的。」
葉述點了點頭，他也感覺到了，上一戰中，靈血的細胞可能損失很大。
首當其衝就是血紅細胞，不，三種都損失很大，血月狀態下，對血小板的再生壓力太大了，還有掉進海里后，白細胞拚命抹除海水中的有害物質。
「我幫你看看吧。」許清竹給葉述抽了點靈血，放在顯微鏡下仔細觀察。
夏晴在一旁睡不著，也湊上前道：「你也幫我看看唄。」
「你倆的血一樣么？你也注射腎上腺素了？」許清竹好奇道。
夏晴皺著臉道：「沒，我就想看看自己為何變成了紫薯。」
許清竹噗嗤一聲笑噴，又望著葉述道：「這是你老婆么？真是太可愛了。」
葉述搖頭，不是可愛，是有點傻乎乎的。
最終許清竹也抽了點夏晴的靈血，但只觀測了片刻就皺眉道。
「你倆的血液細胞完全不一樣哎。」
葉述愣住了，怎麼可能？夏晴的靈血明明就是他的。
許清竹又問了夏晴一句：「你的血是不是別人輸給你的？」
「對啊！」夏晴驚訝，這都能猜到么。
當然，他是許清竹，半個月就能研究出喪屍秘密的人。
至於兩者不同的原因，許清竹也解釋了，葉述的靈血是細胞死亡過多，但本身來說還是很強的，只是受損嚴重，而夏晴的靈血很弱……
葉述的靈血可以不斷增強，不斷進階。
但夏晴的靈血，自從葉述注入給她以後，就沒有變化過。
因為不是她自己產生的，她都沒有靈血的基因，所以她的靈血將永遠停留在一階。
夏晴撓了撓頭，感覺沒所謂，一階就一階咯，能再生就好，她還有能量核心呢。
葉述卻皺著眉，只有一階的話，夏晴就不能進化到四維了。
「你能不能幫她想想辦法？」葉述問道。
許清竹卻聳了聳肩，沒辦法，但！
「我倒是能幫你想想辦法。」許清竹說著，從工作台上拿起兩支藥劑。
「喏，要試試么？這是我給博林注射的細胞活性強化葯。」
葉述想都不想就試了，反正都這樣了，再糟都不會糟到哪去。
更何況他完全信任清竹博士！
但他注射完了兩支藥劑，沒過幾分鐘就，噗，葉述噴出了兩道鼻血。
還掛在了下巴上，還伸出去老長。
許清竹忙道：「沒事沒事，只是血液細胞在快速繁殖罷了。」
夏晴在一旁呆望著，突然噗哧一聲笑噴。
感覺老公就像一顆發育不良，還長裂了，又伸出觸手的紫薯。
然後，那兩根觸手就真的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