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毀掉這座城市
「陳琦這個孩子比所有人都堅毅，當人們一覺醒來，發現世界末日了，第一個反應是什麼？必然是恐慌害怕，可他一點都不害怕。」
「他自從黑暗降臨后，就陷入了意識混亂狀態，直到我救了他，中間這麼長時間對於他來說幾乎是空白的，但他恢復后，竟然立刻就能幫我對付怪物。」
「我在南城死了很多朋友，只救了他，但我覺得值！」
這是上一次陳培煌對陳琦的評價，葉述原本也這麼認為。
但後來他才知道，陳培煌弄錯了。
陳琦中間這麼長時間並非空白的，他比所有人的感受更直觀，末日後大家只能看到身邊發生的事，或是父母的死亡，或是朋友被怪物吃掉。
而陳琦可以知道所有，多到他的大腦無法承受。
當陳琦蘇醒后，葉述趁著白天暗化怪物都在沉睡，帶著他在城市中轉了轉。
葉述能明顯感覺到陳琦在發抖，但發抖的原因更多是憤怒。
「我經常去那裡看漫畫，老闆人可好了。」
陳琦指著街邊的漫話咖，地上滿是血跡，早已乾涸，書架旁還有半具吃剩的屍體。
「那不是店老闆，是他兒子，他和我一樣喜歡看火影，他穿的T恤就是鳴人。」
「還有那邊的炒麵店，很好吃，老闆的女兒還是我同學。」
「我的學校就在街對面，原本已快要開學了……」
葉述默默點頭，夜晚降臨后，他就帶著陳琦回到了商業樓八層，又囑咐要多休息。
陳琦很乖巧，葉述讓他暫時別吃烤肉，胃會受不了，又讓他多喝水，再吃些葉述專門捕獵回來的軟體暗化生物，比如血蛭和蚯蚓那些。
這些很噁心，但陳琦絲毫不在乎，葉述讓他吃什麼就吃什麼。
陳琦還會對著夏晴撒嬌，逗得夏晴傻笑，又蹲在一旁看著林少沖擦拭手槍。
「能讓我玩玩么？」陳琦笑眯眯道。
那一刻的他，就像個天真可愛的孩子。
可等大家都睡下后，他就默默的走到了窗戶旁坐著，痴痴望著外面的黑暗。
一隻暗化蚊子從外面飛過，陳琦歪著頭看向它。
「你要撞到前面的柱子了……」
暗化蚊子猛地一個急轉彎，砰！它撞到商業樓的牆壁上了，翅膀都斷了，倒栽蔥似得往下落去，這就是陳琦的能力，並不是直接攻擊怪物。
他只是可以將意識量子化，傳達給目之所及的目標。
當他斬斷了所有線后，必須能看到對方，才知道需要連上哪根線。
並且他能夠記住，曾經連過哪根線，比如蚊子落下后，他就看不到了，但！
「你前面有個人……」
砰！暗化蚊子又把針管刺進了牆壁里，拚命掙扎但怎也拔不出來。
蚊子的智商太低，只需要傳達一點意識信息，就能將它耍的團團轉。
另外量子意識和靈血同樣可以進階，一階是線形傳送，針對單一目標。
二階是區域傳送，看到的一定範圍內，都可以進行意識傳送。
三階就是泡沫化，能夠跨越距離和空間，雖然此刻的陳琦還早。
但以上這些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陳琦看那些怪物的眼神。
那是一種恨之入骨，恨到刻骨銘心的眼神。
他趁著葉述沒注意，悄悄往樓下走，他看到幾隻怪物將一對青年男女拖進了商業樓，女人早已經死了，被怪物啃噬的面目全非，男人還有一口氣。
伸出手，拚命想要拉住女人，卻最終無力的垂下。
那一刻，陳琦也伸出了手，顫抖著。
葉述就站在他身後，突然感覺腦子裡嗡的一聲。
葉述的反應極快，一記手刀將陳琦打暈了，拎著回到了八樓。
「對不起，我錯了。」陳琦蘇醒后立刻道歉，葉述什麼也沒說，他知道他心中的恨意根本壓制不住，所以此刻的陳琦還是很容易失控。
「走，我帶你去捕獵暗鬼！」葉述如是說道。
夏晴本想阻止，陳琦才剛蘇醒沒多久，身體這麼虛弱，撐得住么？
「沒關係的。」葉述搖頭道。
他背著陳琦到了南城一座工廠的外面，他告訴陳琦，工廠倉庫就是暗鬼的巢穴。
鮮血從倉庫門口一直流到了廠外，小陳琦瞪大了眼睛，看著裡面那無數具屍體。
「我在那邊。」葉述指了指一堵矮牆的後面，又低聲說了幾句注意事項。
兩分鐘后，一隻暗鬼接收到了意識信息。
「爸爸……媽媽……」那是哭聲，但不是聽到的，而是直接傳進大腦。
可接受者分不清那究竟是聲音，還是某種信息，因為聲音本就是耳朵聽到后，再傳達給大腦的信息，所以那隻暗鬼立刻舔了舔嘴唇，它很餓。
首領命令它們，在巢穴中養好傷再出去對付強敵，不許私自捕獵。
但從昨天開始，血仆就沒再送食物來了。
於是它們吃掉了血仆的媽媽……
但還是餓，暗鬼的食量非常驚人，它順著那絲意識，看到了一個瘦巴巴的小孩，它完全沒懷疑身旁同伴為何沒聽到那聲音，它反而覺得自己很走運。
可以獨享那個小孩的內髒了！
就在巢穴門口，衝出去吃完就回來，哪會有什麼危險？
它立刻追向了小孩，小孩回頭望了望，嚇得臉色煞白，又手刨腳蹬的往前跑。
可那瘦弱的小身體哪裡能逃掉？小孩又艱難的往一堵矮牆後面爬，暗鬼速度極快，瞬間就到了，小孩剛好爬上矮牆，竟一頭栽了下去，暗鬼毫不猶豫的躍過。
但矮牆後面，那四個蓄勢待發的身影，它甚至都沒能看清。
丁玎抓住了它，林少沖射碎了五官，夏晴的鬼絞，葉述的拔蘿蔔，一氣呵成！
但關鍵不是他們，而是小陳琦咬著牙反撲上來。
他對暗鬼幾乎造成不了傷害，卻拎著把葉述給他防身的小刀，拚命捅暗鬼的脖子。
「殺了你這死怪物！」那充滿恨意的低吼聲。
那天，是陳琦第一次看到暗鬼，他就像個天生的演員，天生的誘敵高手。
但葉述知道，這一切都只是因為，他心中對黑暗紀元的恨意超越所有人。
暗核拔出后，葉述拎著陳琦就走，這戰術就是要突然襲擊，再迅速遠遁。
陳琦卻拚命扭動著身體，他想繼續殺，他想殺光所有！
那一刻，葉述竟從陳琦的眼中，看到了一絲嗜血殺意。
而陳琦此刻才十二歲，末日降臨那天他才剛滿十二歲。
「等你的身體養好些，我就要帶你離開這座城市了。」葉述問道。
是問，他在徵求他的同意，陳琦的身體顫了顫，咬住了唇。
「這座城市裡，還有一些人沒死吧？」
「嗯。」
「那葉子哥哥，你能救得了他們么？」
「不能。」
葉述能帶著幾個高手，把暗鬼巢穴攪的天翻地覆，但救人就是痴心妄想了。
他倒是可以多帶走那麼一兩個，但意義何在？
「所以他們只能等死么？死的越晚就越痛苦對么？」
葉述想了想，點頭。
因為南城和江陵的距離問題，再加上南城周邊，幾乎全被暗鬼佔領了。
這座城市的倖存者，只剩下兩個選擇，死快點和死慢點。
「那葉子哥哥，你能不能幫我，毀掉這座城市！」陳琦咬牙切齒道。
這個問題葉述猶豫了很久，他可以，但沒必要，因為他不可能殺光所有暗鬼。
偷襲也頂多幹掉其中幾隻，其他的就會有所戒備。
而城市一旦被毀了，這些暗鬼就會去其他城市，加入其他的暗鬼勢力。
那樣反而會讓暗鬼勢力合併的更快，對人類沒有什麼好處。
所以葉述反問了一句：「為什麼？」
「我想給他們報仇！我想埋葬他們！」
葉述閉上了眼睛，感受著十二歲孩子的滿腔恨意。
他隱約記得，上一次，地震之後，南城融入了鄱陽湖。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