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六章：真正的教導
那天，每個人都有不同的選擇，無論有沒有意義，那是事後才能評定的。
先分辨出一個最基本的對錯，再去選擇就行了。
小不點扭頭望了一眼身後，表情愕然，三百中只有他逃出來了，緊隨其後，那片樹林就被炸出了一片空白，他也看到了那個穿著黑袍的金色。
咬了咬牙，小不點的反應快極了，他沒有回去幫忙，他太弱了。
反而逃得更快了，就從那片樹林中直衝進了綠界，然後對每一個遇到的人大吼。
「金色來了！」
前一秒，菀菀還在和猛獁戰象死磕，后一秒，嗖的化為雷電，直射向那片樹林。
小蛇女的反應慢了點，先撓了撓頭，這才緊跟著菀菀沖向戰場。
不管她們衝過去有沒有意義，金色是最終敵人，先分辨出這點就行了。
但卻剛衝過去，就迎面撞上了龍龜。
龍龜贏不了金色，連那隻鯨都和金色拼了很久才將其吞掉，何況龍龜。
所以它也做出了自認為對的選擇，不管三七二十一，含著孩子先衝進綠界再說！
畢竟樹林中根本找不到幫手，豹子已倒下了，許博林還在發抖。
「叔叔大笨蛋！」龍龜口中的孩子哭嚎道，許博林顫抖的更厲害了。
然而下一秒，面對金色的已是菀菀和小紫了，拋開菀菀不談，看到小紫的剎那，金色怒急攻心，它一眼就看到了小紫身上的光華，那是吃了它的瓶子。
「你怎麼敢！」無窮的金光直轟向小紫。
此刻它已不是之前受傷的身體了，所以它想都不想的，對著許博林用了時間夾縫。
它的外衣還在，它的能量全滿，此刻根本不在乎消耗。
然而小紫並沒有什麼反應……
它射出的金光，就是最純粹的光能，璀璨至極，威力也強到可怕。
強如豹子都被一擊毀掉了半個身軀，蠍更是被夾攻，幾乎可以說被秒殺。
唯獨小紫，只是被嚇了一跳，又本能蜷縮著身形，硬扛了那一擊，然後毫無反應。
龍龜懵逼了，它剛好從小紫的身旁跑過，完全不理解，它也被金色重創了，它的龜殼有多硬？卻被金光轟得滿是裂紋，而同樣的攻擊竟對小紫無效？
那一刻，金色想吐血，用來裝能量的瓶子，又怎會被能量輕易轟碎？
所以小紫完克它！就算無法將金色殺死，金色也很難幹掉小紫。
所以龍龜又做了個自認為對的選擇，突然對小紫大吼道：「接著！」
噗，它將口中的孩子呸向了小紫，但它這次選錯了。
小紫太呆了，比樹林里還在發抖的那傢伙更笨，根本不明白。
小紫茫然望著飛來的孩子，幹啥？她哪知道龍龜是讓她護住小孩，還本能閃避。
孩子飛走了，龍龜呸的那一口太用力，在所有人茫然的目光中，不知道飛去哪裡了。
噗通，孩子撞在樹榦上，又摔倒在樹下，滿臉鬱悶，他感覺自己在空中飛了很遠，都不知道在哪，但又感覺，咦？眼前的一幕似乎有些熟悉。
隱隱記得，他第一次睜眼，就是在這棵樹下，他還伸出手撫摸著樹榦。
又隱隱覺得，似乎少了些什麼，樹下應該還有個身影，可惜都來不及抱住他。
嗖，身影出現在了他身側，孩子扭頭望去，愣住了。
「好危險的，你別亂跑，快躲起來啊！」夏晴低吼道。
當豹子的尖嘯聲響起，雖然她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但袁承嵐提醒了她。
「丫頭，快趕過去，其他什麼都別管了，那個金色來了！」
而趕去的路上，又恰好經過希望樹下，又恰好看到了……
夏晴沒認出來，連豹子都能一眼認出，唯獨夏晴沒認出來。
在她的記憶中，孩子還很小，襁褓中的模樣，時間又並沒過去多久。
可她忘了自己已並非正常人類，懷孕的時間就很短，生長的速度會很慢？
此刻已接近五六歲模樣，讓她以為，不知是哪個進化人類的孩子，她只是說了句太危險快躲起來，就嗖的消失，飛快趕往了戰場，孩子則呆望著她的背影。
那種莫名熟悉，卻又無法分辨，孩子撫摸著胸口的核心。
「媽媽？」那聲呼喊太晚，夏晴已走遠了。
但那一刻心中的牽挂，他竟想追上去，他不該回去的，龍龜雖然失誤，但也剛好讓他脫離了戰場，暫時沒有危險了，回去反而會被金色針對。
所以他只跑出幾步，就被一隻大手拎了起來。
扭頭的剎那崩潰，那雖然殘破不堪，卻依舊巨大的身軀，好恐怖！
「你別過去，那邊太危險了。」北王如是說道。
它被葉述揍躺下了，但當真正的敵人出現，它終歸要去面對的。
哪怕葉述說不用它了，至少也去看一眼，葉述究竟打算怎麼做。
哪怕它今天的選擇錯了，第二套方案毫無意義，但它依舊有自己的堅持。
它只剩下極小一部分身軀，已無法恢復了，此刻的它雖然巨大，但僅僅是……
骨骼，它拆掉了身旁幾隻戰死的暗化獸骨骼，暫時充當著身軀。
它的下半身就是一隻骨馬，連上半身都半肉半骨，像極了骷髏騎士。
它已不剩多少能量了，只是用意志力支撐著走向戰場。
至於那孩子，它拍了拍他的額頭，就像葉述曾經拍那三個暗化孩子一樣。
不用怕它，它會比那隻豹子對他更好，如果這一戰後，它還能活著的話……
「你究竟是什麼？」孩子拉住了它的手。
心中的疑惑迫切需要解答，孩子本就是好奇心最大的。
他不明白，眼前這位究竟是吃人的怪物，還是對他友善的怪叔叔。
然而北王無法回答孩子，它兩者都是，它會對抗強敵，但它同樣殺死吃掉了很多人，它正？亦或它邪？連它自己都無法分辨，又如何能告訴孩子。
「或許，你應該去問你父親。」北王喃喃道，葉述比它更了解這場末日。
「又或許，連他都無法解答。」
「我和你父親，都只是做出了自認為對的選擇，但結局究竟如何，誰也不知道。」
「這場黑暗紀元，遠比我們看到的複雜，就算告訴你答案，那也只是我們看到的，我們所理解的，未必就正確，你要學會自己去看，去感覺，去體會。」
孩子聽不懂，那愈發茫然和困惑的表情，他還太小了。
但這番話他記住了一輩子，或許這才是他應該接受的，真正的教導。
葉述也正趕往戰場，但選擇的路線反了，他哪知道龍龜會衝進綠界？
葉述反而從外圍，繞向了那片樹林，金色卻已經追進了綠界。
就連豹子掙扎爬起后，也追進了綠界，當金色出現，所有人的目標都只有它。
「喂，醒醒！」阿樂抽醒了楚楓，用耳光。
包括那團漫無目標，正在綠界亂逛發狂的能量風暴。
當綠界中突然出現了一縷光，金色的光，林少沖本能望了過去。
而樹林中，只剩下呆坐在地，目光茫然的許博林，扭頭望向了葉述。
「哥……」那一聲久違的哥，喊出后，他卻立刻捂住了臉。
「我不知該怎麼辦了，我好恨！我好痛苦！」
葉述知道，只有對他，葉述是最心疼的，如果他一開始就陪著葉述，一起經歷和體會這場黑暗紀元，或許他此刻能明白很多事，但失去記憶又突然恢復。
許清竹最大的成就，就是恢復了弟弟的記憶，但這也是許博林最大的悲劇。
「哥，要不我還是變回鴿子吧！」
那突然咬牙說出的話，葉述愣住，嗖的一聲閃爍撲向他，卻還是晚了一步。
天厥劍已刺進了頭，那原本已逐漸清明的眼神，再次陷入渾噩。
啪嗒，劍掉落在地，他抬起頭看向葉述，已重歸那憨厚的笑容。
「哥……」
我不懂得選，那就由你幫我選吧，那些痛苦，我真不想再記住了。
我不想再記住那些喪屍，我不想再記住那些鮮血淋漓。
我不想再記住踏入樹林時，看到的那顆，被吃剩的頭。
要不等這場末日結束，你再真正教導我，如何身而為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