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遺憾
這個問題葉述很難回答北王，但他也明白北王的想法。
一旦葉述去求援了，就等於逃離了這一戰，接下來的勝負就和他無關了。
他拼到此刻，卻要把最終的勝負，包括整個世界，包括妻兒交付給別人？
葉述攥緊了拳頭，他也很不甘心，但卻！
人有時再不甘心都沒用，人有時必須要接受現實。
「留下！和我繼續去拼！輸個一兩次的怕什麼？我連蟲子洞都鑽過！」
北王眼眶通紅，還上前兩步，想要抓住葉述，葉述卻退開了。
他不是輸了一次兩次，上次輸了整整十年，這次又輸了將近兩年。
北王只是鑽了一次蟲子洞，他已鑽了無數次，卻依舊贏不了。
葉述真的好累，沒人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葉述A加葉述B，那雙重的絕望。
葉述還是會繼續拚命的，而且是，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用所有人都想像不到的難度去拚命，但葉述永遠只會選擇最理性的辦法，而不是傻乎乎的沖向敵人送死。
「那我呢？」北王顫聲問了句，葉述表情怪怪的。
哦，北王問的是，一旦葉述求援，另一個世界的北王？
但這個問題葉述無法回答，只能說到時候再看吧。
葉述還挺期盼的，當兩個平行空間的北王相遇？特別是，當兩個夏晴相遇？
葉述不自覺勾起嘴角，也不知誰更厲害些，又同時，其他人也圍過來了。
夏晴只知道葉述有辦法了，卻直到此刻，從兩人的對話中才明白，葉述是要回黑暗紀元十年求援，夏晴隱隱有些不安，又顫聲問道：「會不會有危險？」
「你不相信你老公么？」葉述迴避了這個問題。
對於葉述用空間能力回黑暗紀元十年求援，大家的看法各不相同。
但只要葉述能做到，大多數人都是贊同的，炎黃還鬆了口氣。
僅憑這點，他就不如北王，或許他更理性，但缺了王的氣質。
王是絕不會認輸的，王也是絕不會求援的。
就連豹子，雖然很不甘心，但當敵人不可能戰勝，他也只能深深嘆息，認可了葉述的想法，全場所有人都認可了這個計劃，除了北王……
嗡！能量壓入暗核，雷霆直指向葉述。
「再和我戰一場！」
「如果我輸了，你愛做什麼做什麼，我管不著。」
「如果你輸了，就留下陪我繼續拼，到我死為止，然後你還是愛做什麼做什麼。」
然而葉述看著北王，就連最後這個小小的要求，他都沒有答應他。
其實再戰一場已毫無懸念，葉述的空間加時間，加神之右手的能力，他此刻已能在世上橫著走了，北王毫無勝算的，他依舊不到LV4，就算到了也毫無勝算的。
此刻的葉述頂多，有點怵夏晴的球形閃電，還是連發。
此刻的葉述只是，拼不過上萬個光能體罷了。
不對！其實葉述拼得過！
葉述已不怕光之主，他只是沒辦法，阻止光之主毀掉這個世界。
他只是沒辦法在擊敗光之主的同時，保護所有人罷了，葉述已思考了很多，其實憑他此刻的各種能力，再加上夏晴的實力，都不用其他人，就可以慢慢耗光上萬個光能體。
而且毫無危險，憑時間和空間，憑神之右手和靈血，葉述已立於不敗之地。
但在耗光之前，這個世界就已經完蛋了。
就算他擊退了光之主，這上萬個光能體也會留下，繼續一場泄憤似的屠殺。
或許他能護住小螞蟻？但也僅此而已了，他護不住所有人的。
到那時，生靈塗炭一無所有的世界，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葉述搖頭，此刻他想的不只是擊敗敵人，還要給孩子留下些什麼。
葉述永遠都記得，自己行走在黑暗紀元十年，身旁一無所有的痛苦和絕望。
他用空間門回那座小城市時，曾發現遊樂場還在，還沒有被摧毀。
或許等末日結束，夏晴會帶著小螞蟻去玩，還有小紫，還有陳琦和林婉茹。
至於北王，葉述明白，他在享受這場宿敵與宿敵的聯手，共抗強敵的快樂。
哪怕敗了，至少轟轟烈烈，哪怕死了，至少堂堂正正。
但葉述只能對他說一句：「對不起。」
夏晴則在一旁開心道：「其實這樣很好呀，老公你多帶些來保護大家。」
到那時，她就能歇歇了，也終於能歇歇了……
夏晴一點都不擔心，另一個夏晴出現後會怎樣。
她只是單純的希望，再別有誰死掉了，那一刻，葉述笑著拍了拍夏晴的額頭，又將之後的計劃告訴了大家，包括完全體來了以後，要如何聯手配合。
夏晴聽的眉飛色舞又連連點頭，但突然，北王咬牙切齒的說了句話。
「你這蠢女人！他不打算再回來了！」
這句話說完，葉述的臉色瞬變，他沒想到北王竟看出來了。
北王對自己這麼了解么？他們明明相處的時間並不長。
就算宿敵，其實黑暗紀元十年的北王，更了解葉述多一些。
是憑微表情？還是自己說話時泄露了什麼？葉述已無法想下去。
那一刻，夏晴已本能的朝他伸出了手，想要抓住他。
夏晴那彷徨的表情，雖然她沒想明白北王這句話的意思，只是本能。
只是心中突然的不安，只是覺得葉述剛剛的表現太奇怪。
在樹下享受著天倫之樂，做自己擅長的所有烤肉，明明還沒有找來援軍，就先一步將後續計劃全部囑託了她，還逼迫她一定要記住，就像交代遺言？
所以夏晴的手快極了，彷彿慢一點點，就會失去葉述了。
只可惜……
葉述深深嘆息，他還有很多事想做的，比如最後教導下小螞蟻，再去看看鴿子，再囑咐下楚楓和阿樂，再和夏晴最後溫存一次，但當北王點破他的想法。
這王八蛋，最後一刻都在給他找麻煩！
葉述抬手，指向了一旁正在皺眉思考的鯤。
下一秒，時間彷彿凝固，整個世界都定格了，時間夾縫。
在夾縫中，葉述還是能看到外面，他看著夏晴的絕望，看著小螞蟻的不知所措。
他隔著那堵看不見的牆，吻著夏晴的唇，又對小螞蟻說了句。
「替爸爸照顧好媽媽……」
其實北王說錯了，葉述不是不想回來，而是他知道自己回不來了。
那個空間風暴，葉述拼了命也頂多通過一次罷了，再也回不來了。
他還需要鯤的幫忙，鯤正好奇問道：「你拉我進來做什麼？」
葉述勾著嘴角道：「找你借一樣東西，可以么？」
鯤思考了片刻，竟反問道：「借我的命？」
葉述挑眉，曾經龍龜說，鯤比他更聰明，葉述還不太相信，但此刻卻覺得，至少也是不相伯仲吧，又或許是他最後的演技太差，不僅北王，連鯤都看出來了。
「借么？」葉述又問道，當然是有借無還的。
又不等鯤回答，葉述就詳述了計劃，在外面他只說回去，提都沒提空間風暴。
夏晴不需要知道，夏晴只需要等待，下一秒……
關鍵是，葉述再次在時間夾縫中，撕開了時間束流。
「在裡面打通空間的話，外面的時間會定格！」
那一刻，葉述的表情很得意，這是他思考了很久以後的結果。
也就是說，從葉述離開到援軍趕來，外面的世界全部停滯著，無論葉述需要花多久的時間，夏晴她們都非常安全，光之主再沒機會來攻擊綠界。
僅一秒，不，半秒都不用，當時間夾縫關閉，援軍就會出現。
前一秒，夏晴還在伸手拉葉述，后一秒，她拉住的或許就是完全體夏晴了。
葉述吭哧吭哧的笑，這實在太神奇了，他也實在太厲害了，才能想到這些，這和他的實力強弱無關，只看他對時間和空間的理解。
光之主和黑暗女王都做不到這樣，因為光與暗各自只擁有一項能力。
唯獨葉述，綜合了時間和空間。
鯤眯眼望著葉述，他突然明白了，葉述之前為何要他變回人形。
從那一刻起，葉述就想著強行將他拽進來了。
時間夾縫裡，巨型種的巨大身軀進不來……
上一戰葉述就發現了，光能體從不對巨型種用這招，困不住的。
鯤又突然反問道：「如果我不借呢，你會強迫我么？」
「怎麼會強迫呢？」葉述撓頭，鯤卻撲哧一聲笑了。
「別裝了，還記得么？我和那位老人聊過你的事，知道他是怎麼評價你的么？」
袁承嵐說，葉述就是個小混蛋！
一旦決定了某件事，就絕不會再管別人是怎麼想的。
只要葉述認為自己的決定最正確，哪怕別人不答應都會強迫。
就像他不再理北王，就像他躲開了夏晴的手，就像他用時間夾縫困住了鯤。
就像他在江陵逼迫那些人類吃怪物肉，就像他曾讓無數偽進化的人去送死。
就像他曾在那座小城市，騙了幾百混混當炮灰。
鯤猜對了，無論答不答應，他都出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