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三關!
轟隆隆!
北金侯府沉鐵木所鑄,高逾三丈厚足四尺的巨大城門,直接在漫天劍氣中崩碎開來。與之伴隨的,則是數十名黑甲戰士風中飄萍一樣的身影。
劍氣狂亂,如秋風席敗葉,蕩開城門之後猶自滌蕩百餘丈,這才漸漸消止。
滿地的鐵木碎屑,滿眼的殘兵敗卒,滿耳的痛苦哀吟。
左棠收劍,徐徐向前走出塵埃。
蘇清流隻管在他身後跟著,章淵尚未現身,對付這群蝦兵蟹將還犯不著自己出手。
當然了,蝦兵蟹將隻是針對左棠而言,可就是這麽不湊巧,別看蘇清流抵不過黑甲戰士,但他卻有辦法治理這群黑甲戰士的頭頭,也就是章淵章大統領!
北金侯府正式成立至今也有幾十年了,像今天這樣的情況別說沒發生過,便是連想都難以想象的。
作為妖族北境之主宰,妖族全域最大實權者之一,他呂雄安的侯府,有誰敢闖?!
可城門口傳來的巨響不是假的,戰士們漫天喊殺也不是假的,今兒,就是有人用最簡單粗野的方式,強闖了進來!
大殿正中,呂雄安端坐王侯蛟椅,不知什麽緣故,他的整個身形仿佛都籠罩於陰暗當中,自然也就看不到是何表情。
而大殿之下,北境文武分列左右,其中自然以八千黑甲衛統領章淵最為顯眼。
氣氛有些異樣,在這本該喜氣延天的日子裏,殿下眾臣竟然皆是麵露震詫,紛紛扭頭外望。
“這是什麽了,什麽東西這麽大響動?”
“好大的塵煙,莫不是有強敵攻入?”
“不會吧,城門口有著章統領的黑甲衛日夜鎮守,誰能有那麽大能耐突破進來?”
文臣怯懦,甭說這震懾人心的陣勢了,便隨意一點風吹草動,心裏麵便慌張的緊。
章淵便縮了縮狹長的眸子,鋒利之色一發即收。
大殿內頓時安靜下來,雖然大多數人都並未注意到章統領的不悅之意,但是他們卻實打實的感受到一股霸道威嚴,就好像有人從背後狠狠盯了自己一眼。
見得這群人安靜下去,章淵的表情才漸趨平緩,旋即他衝著金蛟大椅拱了拱手,開聲道:“侯爺,該是有宵小之輩作亂,微臣願前往一探。”
陰影中,呂雄安似乎點了點頭,仍舊沒發出任何言語。
章淵再一拱手領命而去,直至徹底走出大殿,殿中才再度響起議論之聲。
“呸!還宵小,平日裏吹噓他的黑甲衛如何強悍,現在怎麽又變得連個宵小都擋不住了?”
“誰說不是,仗著手裏握點實權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看他這回怎麽收場!”
“對!一旦這件事情他沒能處理妥當,咱們便聯名上書祖庭,叫祖庭親自派使過來罷了他的官職,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囂張!”
文臣們的非議之聲並不算很小,照理說呂雄安聽到,且他們也不應該叫呂雄安聽到。可事實就是如此奇怪,明明呂雄安就坐在那裏,他們議論起來卻絲毫不予顧及,就好像殿上坐著的那個不是什麽權勢滔天的侯爺,而是一塊榆木疙瘩一般…
當然,更奇怪的是即便如此呂雄安仍舊沒有任何反應,隻是不太惹人注意的,那陰暗似乎更沉了幾分!
殿外的混亂仍在持續。
從城門口到金侯大殿並不算遠,但也還是要經過三道宮門,其中每一道自然都有將領鎮守,而眼下左棠和蘇清流則來到第一道前,此為“煊赫門”。
煊赫門高逾五丈通體鎏金,正映其名的,它代表著北金侯府的煊赫地位,坐鎮此門的則是一位真真正正的異牛王,其身形高大竟與拱門等同,矗在那裏,便好像搬來了一座大山擋在門前!
毫不誇張,站在這異牛王的麵前,左棠和蘇清流便好像兩隻小雞崽一樣,端的是渺小可憐。
哼!
身披鎏金寶甲、手持開天巨斧的異牛王鼻孔出氣,一大團白霧便將兩人籠在了其中,異牛王蔑然的笑了起來。
左棠揮袖抬眼與異牛王對視,動作懶懶散散的,神態也從容淡然,薄唇輕啟慢悠悠的吐出幾字——
“讓開些,擋著路了。”
哞!!
異牛王瞬間暴怒,它是真正的異牛王,是妖族北境唯一一頭四角異牛,當然也不必說這些,隻從它異常龐大的身軀便可看出它究竟與同族存在何等的差別。
而眼下,它又是北金侯府煊赫門鎮守大將軍,是在官職上與章淵同一級別的高位,除了北金侯之外,它從來蔑視人類、見過的每一個人類敵人也都已經死在它的鐵蹄之下了,可就是這樣的存在,竟然遭到了一個看起來並不如何出色的小小劍客的挑釁,它,焉能不怒!
巨斧高高舉起重重劈下,那等聲勢,直如開天破地一般。
都不說其他,就隻說其中蘊含的力量,便已經達到一種能卷動風雲的程度!
上方天空的好似被狠狠扯了一把,狂風大作,橫雲亂舞,這一斧,它要讓這個渺小的人類懂得,什麽叫做不可侵犯!
“能解決吧?”
蘇清流也抬頭看了一眼,看罷平淡問道。
左棠沒說話,隻出劍。
還是快到極致的出劍即斬,還是近乎沒有拔劍與歸鞘的動作,處於身邊的蘇清流仿佛隻聽見劍柄與鞘口重新吻合時的一聲微響,然後,那座山便一分兩半!
過大的身形導致了血如河湧,那簡直不像是斬殺了一頭異牛,而像是戳破了一個血袋,江河決堤似的鮮血傾瀉飛濺,把兩人、包括這煊赫門前的好大一片地域都淋了個觸目驚心。
轟隆…
異牛王巨大的身軀左右分開倒地,由上至下,切口平整至極。
回頭看了蘇清流一眼,左棠這才緩慢而又認真的說道,“放心,章淵之前,一切我來。”
蘇清流點了點頭,兩人繼續向前走去。
也不知是得了命令還是怎地,自煊赫門開始,黑甲戰士們便不再主動拚殺,而是一直與他們保持一種不遠不近的距離,圍而不合,困而不擊。
很快的,第二道宮門呈現眼前。
這第二道宮門為“鎮北門”,與煊赫門的氣派奢豪相比,此門更多的是磅礴威嚴,具體構造倒也沒什麽精妙之處,但偏偏就是能讓人隻要身處此門之前,北境軍團那金戈鐵馬的戰陣之相,便在腦海浮現。
說白了,這便是一道殺伐之門,鎮北鎮北,顧名思義,以王府鋒鏑之利,鎮震北地!
守在這座宮門之前的是個跨馬橫槍的人族戰將,年紀不算很大,蘇清流肯定不認得,但左棠似乎有些交情。
“為何是你!”
鎮門戰將一身亮白鎧甲,人也生的雄姿非常,他跨坐馬上持槍發問,語意裏似乎帶著一絲希望和怨憤。
“為何不能是我?”
蘇清流看得出來,雖然左棠聲音平淡,可實際上他的心頭應有波動,這個人不應該隻是有些交情,而是舊識。
“吾身為鎮北門鎮守大將軍,是你,也必須得殺!”
白鎧大將沉聲開口,麵色已顯決然。
左棠沒再說話,回頭示意蘇清流遠退一些,再轉過頭去之時,劍之氣場已森然盡顯!
對麵,白鎧大將縮了縮眸,沉默片刻終究吐字開聲。
“來!”
這一聲狂喝,直如驚雷炸響,震動瓦碩,遠遠回蕩不休。
左棠輕輕抬臂,封天劍便漸漸指向了對方,而當封天劍徹底對準白鎧大將之時,左棠身後的虛空中,便似突然響起了無窮劍音!
錚錚錚!
劍氣鳴動,一縷縷空氣扭轉匯聚形成劍型,一道、十道、百道、千道,數不勝數!
嗡!
白鎧大將做出回應,長槍在手中疾速旋舞開來,起初時還依稀能看到長槍槍影,到得後來便隻剩下一尊巨大的槍輪,一化二、二化三,直至“砌”滿了白鎧大將周邊。
“左兄,秦某人雖已不再用劍,但為你當年指點,這一記,算是讓你!”
他的話語已經足夠洪亮,可還是後半句的時候被錚然劍鳴說淹沒掉了,因為左棠不想聽這些廢話,當初的那點交情,早已隨他擋住去路的那一刻,飛灰湮滅!
鏘鏘鏘鏘…
無數道劍芒持續不斷的貫向槍盾,金鐵交擊之聲不絕於耳,一時間整片鎮北門區域便隻剩下劍光盾影,其餘一切,皆再不複可見。
而時間不知持續了多久,當看似永不枯竭的劍芒都隻剩下最後一道之時,視線終於清晰起來。
對麵,槍盾已經殘破不堪,巨大的裂縫四下蔓延,透過光芒時閃的裂縫向內看去,白鎧大將的嘴角似乎已滲出些許血跡。
錚!
最後一劍終於擊出,此為壓斷鬆枝的最後一葉飄雪。
槍盾豁然崩潰開來,防禦土崩瓦解,劍芒勢不可擋,刺向白鎧大將。
蘇清流便歎了口氣,“八極金輪槍被你使成這幅樣子,也難怪左棠破你劍氣即可,連封天都不必出鞘。”
話聲起時,最後一道劍氣同時中地,砰的一聲悶響,便見白鎧大將所著寶鎧爆裂崩碎,人也是從馬背上遠遠跌飛出去。
良久,他才緩緩爬起。
目光充滿惱怒,表情也猙獰可怖,聲音亦是嘶啞深沉如同低吼,但已不再是衝著左棠。
“哪他嗎來的毛頭小子,憑你,也敢對八極金輪妄加非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