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縹緲山的立場
羅天宗跟縹緲山究竟有什麽過節或者利益糾葛蘇清流肯定是不知道的,但他知道不管今天蔡人豪跟馬長老吵得多凶,雙方卻一定都不會做出什麽過激之事。
原因很簡單,馬長老得為宗門在六大巨宗當中的弱勢地位考慮,不說忍氣吞聲,至少也不能落下太過的把柄,一旦率先出手的話,無疑便會被人說成是壞了規矩、毀了和氣。
至於蔡人豪,他今兒的任務就隻是為以後向縹緲山發難買個伏筆而已,犯不著動手,更何況他自己應該也知道,若真是動起手來,自己再怎麽天資縱橫,也未必能從馬長老那裏討到好處…
所以吵來吵去,無非也就是個不歡而散的局麵,蔡人豪撂下狠話甩袖走人,看似受了多大的欺辱,其實內心竊喜暗暗得意。
而馬長老就有些犯愁了,自蔡人豪走後,一直雙眉深鎖,誠然,此事錯不在他,在羅天宗故意找茬的情況下,便是他委曲求全也毫無用處,但宗門實力擺在這裏,遇此劫難,他又如何能不擔憂哀歎。
“薑金衣,若無它事,老夫便帶這後生回宗了。”
盯著蔡人豪離去的方向沉默片刻,馬長老收回愁思,衝薑狌請辭。
薑狌點了點頭,不過臨走之前還是把蘇清流叫到了跟前,說是有話要囑咐幾句。
馬長老自然不會拒絕,道了句他會在營地之外等候,便轉身離開了。
至於其他幾位巨宗代表,先前也都已經一一告辭,一時間中軍大帳之內,便隻剩下薑狌與蘇清流兩人。
“薑金衣有何囑咐?”蘇清流拱手問道。
薑狌看了他兩眼,先是歎氣後才開口,語重心長,“蘇清流,薑某最後提醒你一次,縱橫的渾水當真深不可測,決然你個區區小輩能夠趟得過的,而且作為我薑狌座下一員,以後又是縹緲山弟子,若你仍舊執意如此,連累的,說不準可就是所有前線兄弟、以及整座縹緲山門了!”
“切記,薑某沒有與你誇張,不行就是不行,禁忌之所以被稱之為禁忌,便是因為它不可觸碰,誰,都不行!”
說著,薑狌頓了一下,似乎還想說些什麽,但終究沒有,最終隻是擺了擺衣袖,道,“好了,你去吧,莫要讓馬長老久等。”
蘇清流微微擰眉,有些想問也終究沒問,再度拱手後亦是離開大帳。
他想問的自然是縱橫大帝為何會淪為禁忌,又究竟是會具有如此手段,能讓整個天下對此事避而不提,可他知道,這個答案絕對不可能從薑狌這裏得到,所以沒必要再浪費那個口舌。
從中軍大帳出來之後,蘇清流一路經曆了無數羨豔目光,這些人朝思暮想的想要加入宗門,卻不知,卷入宗門之後,那些明裏暗裏的爭鬥,還真就未必趕得上在前線拋灑熱血來的痛快。
微微搖了搖頭,蘇清流苦笑以對,暗潮湧動、世人迷惘,如今的天下,恐怕真的沒有一寸寧靜土壤了。
不多時,他見到了等待於營地之外的馬長老,雖然還未拜過山門,但自此刻起,他便已經算得上是縹緲山弟子了,所以也不必再兜轉什麽,來到馬長老麵前後,蘇清流開門見山直接問道:“長老,關於羅天宗之事……”
馬長老抬頭望天,深深吸了一口氣,“放心,此事你不必多想,山門的大事,自然會有山主和我等長老去處理,回到山門之後,你隻管用心修煉即可。”
聞言,蘇清流淡笑搖頭,“長老,晚輩不是這個意思。”
“是與不是都不重要,老夫說句實話你莫要多想,試問,若真到了那一天,難不成山門還能指望你們這些弟子去舍命保全,說來說去,屆時還得是我們這些老骨頭的戰場啊…”
馬長老目露深思語氣感歎,他說的的確是實話,不管哪方宗門、門下弟子多少,不可否認的一點是,大多數弟子,都隻是“擺設”而已,一個宗門強大與否戰力高低,八成以上,看的從來都是那些頂梁柱的本事。
至於門下弟子,養了肯定也不是白養,因為弟子萬千中,總會有那麽幾個能完成新老交替,在未來成為接替老一輩的新的宗門棟梁。
“對了。”正自感歎中的馬長老似乎忽然想起一事,轉頭看向蘇清流問道:“老夫有件事倒是很好奇,你思慮良久再三抉擇,為何到了最後,反而選的是我們縹緲山?”
他能這麽問,間接便可以看出,相較於其他五大巨宗而言,連他自己都對宗門優勢評估甚低,當然了,這也是一種自知之明的體現,因為事實就是如此。
蘇清流笑了笑,他也沒必要藏著掖著,索性直接道:“因為我知道,我能在您那裏得到一些想要得到的答案。”
兩人對視,目光交迸。
最終,馬長老點了點頭,“說實話,老夫個人、以及山主大人都是很不屑世間那些說辭的,遙想當年縱橫大帝南征北戰,抗擊妖族是為了不讓咱人族百姓生靈塗炭,清剿邪修,則是為了讓天下元道長治久安,老夫雖不敢說他沒有私心,但毫無疑問,他做的一切不管有沒有私心,於這天下、於這蒼生,卻都是極大的功德,可這樣的英雄人物……唉,罷了,總之一句話,我們縹緲山是不在乎那些的,甚至有可能,還想為縱橫大帝平反!”
此言一出,蘇清流登時震愕。
因為實事求是而言,他前世做過的事情卻是功德無量,天下人也不可能全都是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很多人的心裏,終歸還是會念著縱橫的好的。
可要說平反,蘇清流真的有些難以置信。
自古成王敗寇,他能在輪轉之後被人混淆黑白淪為禁忌,某種程度上,便也算是一種失敗,所以在此情況之下,想要為他平反,便無異於與這個世道對立,因為現在幾乎全天下的人,都在把縱橫二字當成災難!
所以蘇清流不得不吃驚,他左思右想也想不出自己前世究竟為縹緲山做過什麽事情,甚至毫不誇張,他好像跟縹緲山之間,都沒有半點交集……
“你這是何故?”
耳中突然傳來馬長老很是疑惑的聲音。
蘇清流扭頭看去,麵帶不解。
“老夫已經喊你三聲,你怎麽如此失神?”
“哦,抱歉馬長老,晚輩隻是想起我那友人尚在營地之內,他還沒有跟來。”
蘇清流急忙轉開話題,不管馬長老怎麽說,他便是縱橫大帝之事,還不能輕易讓任何人坦露。
這倒也不僅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在另一種和層麵上,也算得上是一種對縹緲山的保護。
“你是說那個背生雙翅的後生?”馬長老皺眉問道。
蘇清流點頭,見得馬長老這幅表情,不由問道:“便是他了,怎麽,他有什麽讓您覺得不妥的地方?”
“那倒是沒有,隻是老夫原本以為他是薑狌手下,且估計其他幾大巨宗代表也都是如此作想,否則對於他,恐怕又會是一場激烈爭奪。”
聽得此言蘇清流得以放心,於是笑道:“不必爭奪,晚輩這就去尋他,隻要馬長老不嫌棄,他想必該是會隨我一同拜入縹緲。”
“當真?!”馬長老甚至激動,蘇清流的這句話,對他而言無疑是個意外驚喜。
甚至說實話,他也好,其他巨宗代表也罷,若非一開始都以為秦之承乃是薑狌部下、並不在推薦之列,恐怕他們率先爭奪的目標,便不會是蘇清流,而是那前途無量的奇人異士的秦之承了。
當然,這也怪秦之承全程毫無存在感,畢竟自小在妖族長大的他,根本沒經曆過這種正道大能聚集的場麵,所以緊張之餘又有些畏懼,便一直一聲不吭的站在了不起眼的地方,現在想來,也確實像是個待命護衛一般。
而除此之外,散場之時蘇清流還被薑狌單獨叫走,這一折騰,便更加忽略了秦之承的存在,從而導致他現在在哪,蘇清流都完全印象…
蘇清流有些慚愧的自顧一笑,與馬長老說明之後,便回到營地找尋秦之承了。
找到他時他正與薑狌待在一處,蘇清流便不免有些微訝,上前打過招呼之後,向薑狌說道:“薑金衣,如果無事,我便帶他走了,馬長老還在外麵等候。”
薑狌點了點頭,表情並無任何異常,但最後關頭,他似乎若有深意的看了秦之承一眼。
而秦之承麵露異色,似是心中抉擇不定,眸中也流露出一絲為難目光。
蘇清流便不由皺了皺眉,但也沒有當麵詢問,隻管領著秦之承去見馬長老了。
三人匯合一處,蘇清流向雙方做出正式介紹,馬長老表達了強烈的歡迎意願,秦之承也沒有任何猶豫,欣然接受了加入縹緲山的邀請。
自此,三人啟程中原,直奔縹緲山門。
可這一路上,蘇清流當真心境難平,他很想問問薑狌是不是跟秦之承說了什麽,同時他又更想讓秦之承主動向自己坦說,但秦之承似乎並沒有這麽做的意思,甚至他可能覺得蘇清流根本就沒察覺當時的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