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汙蔑中傷
山間小路蜿蜒向下，兜過幾片竹林之後，外門弟子局終於近在眼前。
小明清輕車熟路，引著蘇清流於鱗次櫛比的白牆院群中不斷穿梭，最終停步在一處掛著“淩、丙戌居”的小院之前。
“淩雲師兄，丙戌院到了，以後這就是你的家啦。”
小明清指著院門上角掛著的木牌，這一路上蘇清流也注意到了，其實每處小院的門前都掛有這種木牌，這除了便於區分管理，應該還有著輩分排序的作用。
比如他以後要居住的這“淩、丙戌居”，內裏包括他在內的三人，便都是縹緲山的最新一代、也就是淩字輩弟子，丙戌則代表著他們在淩字輩弟子中，也是比較靠後的新人。
而在“淩、丙戌居”之前，也就是弟子居較為中心的那片區域，則多是上一代的“耒字輩”弟子，且據小清明說，山崖當腰兒的內門弟子居也有這種小牌牌兒，不過他們是玉的，輩分字號也皆為“玉”字。
“小清明？”
應該是聽到了小清明的聲音，院內頓時傳來一聲頗是熱烈的呼聲。
小清明聽了便也是一樂，“淩河師兄！”
吱呀。
老木院門被人推開，一身材魁梧粗眉大眼的青年走了出來。
蘇清流向其看去，第一眼打量的並不是這人的麵相，而是這人的氣機。
當然了，這肯定不是他隻在乎這未來同院的實力，而是他著實與這些久居山門安逸慣了的宗門弟子不同，他、或者像他一樣一直在江湖中飄蕩的人，見人的第一習慣，絕對都是先確定對方實力。
說難聽點，便好像家狗跟野狗一樣，前者見了啥大多都是搖起尾巴，後者則多是呲牙咧嘴目露警惕。
這便是生存環境所造就的區別。
蘇清流的前世幾乎一直都處於“東征西討”之中，這一世顯然也始終斡旋於各種危機，所以“看人先觀氣”，理所當然的成為了他的一種下意識行為。
而以他的眼力，這位被小清明稱為“淩河師兄”的魁梧青年，實力很低，低到讓他都有些意外。
竟然隻是控氣境巔峰……
“小清明，快介紹一下啊。”
淩河見蘇清流並不主動，頗有些尷尬的戳了戳小清明。
小清明這才反應過來，“淩雲師兄，這位是淩河師兄，你們以後就是同院了，他可熱情了呢，你初來乍到，如果有什麽不懂的事情，隻要跟他說，他一定會幫你。”
蘇清流便笑了笑，拱手道：“見過淩河師兄。”
“哎，哪裏哪裏，師弟千萬不要客氣，快進來快進來，我和淩心師弟都已經把你的屋子打掃好了呢！”
小清明果然所言非虛，淩河師兄的熱情勁讓人覺得非常溫暖。
淩河師兄將兩人請入院中之後，便就扯著嗓門喊另一位同院弟子去了，而那淩心應該正在睡覺還是怎地，推開房門走出來時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
蘇清流便又與他見禮，一來二去，三人便算是初步結識。
像小清明這種童子山中並不是很多，他們因為還沒有達到修煉年紀，所以平時便主要負責一些跑腿傳話的活計，累肯定不累，但也著實忙得很。
大夥正自聊著，小清明脖子上掛著的一條白玉吊墜便是閃爍起來，他低頭看了一眼，“三位師兄，大長老叫我了，我先走了啊！”
“走吧走吧，抓緊忙，忙完趕緊回來哈。”淩河擺了擺手，也不去送，看得出來他們跟小清明的關係的確十分親近。
小清明一經離去，說實話，三人間的氣氛便顯得有那麽一點冷場了，畢竟剛認識不過半盞茶，蘇清流又不是那種自來熟的性子，淩河就算再怎麽熱情，也難能放得開。
不過陌生人想要混熟其實也不難，隻要能找到一個共同話題便可，而對於淩河淩心與蘇清流來說，共同話題無疑就是青鸞衛了。
為什麽這麽說呢？
原因很簡單，在經過一段時間較為尷尬的硬聊之後，蘇清流了解到原來淩字輩弟子，竟然全都是從青鸞衛挑選而來，目前大概有七十人左右，且至今無一晉升內門……
提起這事兒，三人便是有的是話題了。
淩河先是歎了口氣，“淩雲師弟啊，你是不知道，咱們青鸞衛過來的在這兒可受欺負了，人家瞧不起咱呢。”
旁側，正從石凳起身準備給哥幾個倒茶的淩心也點了點頭，“可不是麽，不過要我說啊，也是有些個咱青鸞衛出來的一點都不爭氣，盡幹那些讓人唾罵的事兒。”
“哦？此言怎講？”蘇清流被勾起了一絲興趣。
早在前線時，他便從各大巨宗代表那裏粗略了解到了這一情況，當然太細致的不知道，隻知道從青鸞衛選上去的弟子，似乎不管在哪個宗門，普遍都極其不受待見。
大概原因好像是青鸞出身的人都比較貪圖安逸享受，沒什麽上進心吧……
“唉，就徐東升，淩雲師弟你知道這個人不？”
蘇清流搖了搖頭。
“就是巡查組的那個啊，在前線時負責外部巡邏，因為跟許大千金走的比較近，在咱青鸞衛裏當時挺出名的啊。”淩心為蘇清流解釋道。
蘇清流沒想到閑聊便閑聊，卻突然扯到了阿昀，這讓他情緒猛地一黯然，不由深深歎了口氣。
淩心和淩河早在蘇清流尚在崖城之時便已經拜入宗門了，自然不知道他這些過往，所以見他表情，還以為他也知道那徐東升的為人處世了呢。
於是淩心便繼續說道，“他可真是毫無廉恥之心，據說來的第一天，便是會馬長老的女兒產生了非分之想，嘖嘖，馬長老多好的人啊，對了淩雲師弟，你也是馬長老接回來的吧？”
蘇清流仍未能從黯然中緩過神來，許之一字，便已如心頭之瘡。
然而淩心講到興頭上，哪還有心思顧著蘇清流什麽情況，隻管自己說的起勁，“馬長老那麽溫和的長輩，都硬生生被徐東升給惹惱了，對他是破口大罵啊，你說這人得多不要臉！”
淩河從旁附和的點了點頭，“可不是麽，不過我要看啊，他就是吃準了馬長老脾氣好，所以才敢一直以什麽真心愛慕為借口對馬長老的閨女死纏爛打，而且你別說啊，我最近有小道消息，他好像還真得手了！”
“真的假的啊？我說他最近怎麽越來越猖狂，有些時候連山門本土的外門弟子都敢不放在眼裏了。”
淩心先是震驚，旋即又露出一臉恍然大悟之色。
“真假不知道，不過咱必須得承認，這徐東升長得的確好，人家有這個勾人兒的本錢，但就是手段有些太為人不齒了，全都是上來就想生米往熟飯了煮的！”
“嗬嗬，這話不假，但淩河師兄你知道不，在我看來，其實也是那些女的不夠自愛，馬長老的閨女是，許大千金也是，要不是她們耐不住寂寞，又怎能讓徐東升鑽了空……”
“給我閉嘴！”
淩心話未說完，身旁那新來的兄弟卻忽然激動起來。
“咋、咋了啊？”淩心一臉驚懼的看著蘇清流，他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更不知道為什麽蘇清流的眼神中，竟然能流露出那麽恐怖的光芒。
一時衝動過後，蘇清流意識到自己失態了，於是便深深吸氣緩和一下心情，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比較平靜。
“抱歉，我隻是想問，你剛才的話是道聽途說，還是有什麽證明？”
相比於喜歡熱鬧的淩河，淩心其實本也沒對蘇清流的到來抱有什麽期盼，雖然遠不至於討厭的程度，但至少也談不上熱情，大概就是不多這個人正好，但多也就多了的樣子。
而基於這種前提，在蘇清流方才吼他的時候，他其實便已經是騰起火來了，隻不過剛才蘇清流的表情實在嚇人，那股火便硬生生被憋了回去。
但現在蘇清流轉緩了語氣，他的火便又拱了出來。
“什麽證明不證明的啊，這種事還用證明嗎，你也在青鸞衛呆過，你是沒長耳朵聽，還是沒長眼睛看啊？”淩心的脾氣上來了，言詞倒也犀利的很。
此人生的比較消瘦，細眉狹眼不似麵善，但之前該說不說，又是倒茶又是這那，至少留給蘇清流的第一印象，還算不錯。
不過現在看來，這貨色怕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呢。
一旁，老好人淩河發現事態不對，趕緊用手肘拐了拐淩心。
然後淩心怒氣正盛，哪裏跟輕易罷休。
便見他又冷笑了一聲，“嗬，我說淩什麽來著，哦對，淩雲師弟，你怕不是也是咱青鸞衛那一大群癩哈蟆當中的一個吧？如果是的話，我勸你最好有點自知之明，瞧上那許大千金的人多了，可你們也得瞧瞧自己什麽德行啊，再說了，像她那樣水性楊花的女子，你便是真給求了去，就不怕頭上長出綠毛？”
磕！
拳峰因過度用力而發出輕響，但蘇清流卻並沒有發作，因為他已經怒極，而怒極，則是冷笑。
“你可知道你說的這些話，有可能帶來什麽後果？”
“什麽後果？”淩心一臉鄙夷，“我還真就不知道呢！”
“她絕非如此。”蘇清流答非所問，但怒氣更盛，可是說實話，這怒，他自己都沒有底氣。
當然，他絕不相信阿昀會如淩心所說那般不堪，然正所謂無風不起浪，淩心之所以會這麽說，又有誰能保證就一定是空穴來風。
所以蘇清流才沒有動手，用暴力手段讓淩心閉嘴甚至改口都很簡單、可那樣有意義嗎？
沒意義的，因為他真的很在乎、真的很想替阿昀、或替自己曾經的那份感情證明，淩心所言，皆是汙蔑中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