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靜之悟!
美好總是短暫的,在這如同避世般的山洞中,兩人渡過了一段十分甜蜜的時光,因為隻需要靜待時日到來,所以他們不需要有任何其他行動,隻管盡情享受這來之不易的安寧生活和二人世界。
但一轉眼,當太陽再次升起,與伏疇約定的時間也就到了。
是夜,兩人相擁卻是無眠,倒不是擔心以後的路途會有多少險阻,隻是覺得有些留戀不舍,因為他們能夠感覺到,此番“上路”,終點便是遙遙無期。
“唉,忙啊。”
蘇清流以玩笑的口吻歎了口氣。
阿昀沒說話,隻是蜷在蘇清流懷中望著篝火輕燃出神。
“你的縹緲元法練得如何了?”
該麵對總歸要麵對,誰讓他們生來便是與眾不同的身份,又選擇了這條赴湯蹈火的路呢,所以蘇清流還是把話題拉回到即將麵對的“正事兒”上,此番如果不出意外,他們便應該可以順利的混入邪修組織內部了,而毫無疑問的是,邪修多行為怪誕生性多疑之人,甚至便哪怕沒有這些特質,邪修這一團體也本來就是一個即使身為內部人士亦是危機四伏的所在,而他們為了保證身份又不可能動用自己慣用的那些元法,所以縹緲山的元法,便是最好、也是唯一的選擇。
畢竟,他們現在的身份可是縹緲山“叛徒”。
女人的內心總是要比男人敏感許多,阿昀聽了這話便有一種莫名的煩躁,便仿佛這最後一晚還沒有過去,她不想聽到任何有關明天以後的話題一般。
這絕對不是她矯情,而是兩人相許以來,極大多數時間不是在為各種勢力之事疲於奔波、便是在天各一方空懷思念當中。
平淡的獨處,實在是太少太少了。
蘇清流似乎察覺到了阿昀有些黯沉的情緒,於是輕輕在她的長發上吻了一下,柔聲道:“睡吧,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因情緒低落,阿昀也仍然沒說什麽,不過這當然不是針對蘇清流,否則她也不可能回過身來往蘇清流懷裏又鑽了鑽。
但她實在是太過留戀這段時光,一想到明天就又要回歸那種生活,她便是有千言萬語也隻得被掃興堵在心頭…
蘇清流輕輕撫著阿昀的秀發,哄其入睡,自己卻望著昏暗的山洞穹頂,陷入了失神當中。
其實在這斷時間裏,他也並非就過的隨心所欲,略有空隙,他便會暗中琢磨江流遠傳下的那些縹緲元法,因為之前也說了,這是必要的前提準備。
不過讓他意外的是,以他對元道的超然理解,時至今日,竟然連鎮神法和縹緲雲中境任意之一都沒能悟透,而且就算往下,他也不過隻領悟了幾部地級上乘元技而已,這與他尚未參悟之前所抱有的強大信心可謂差距極大,乃至完全相反……
“莫非是我的元道風格與此背道而馳?”
蘇清流暗暗作想,頂級元法自然不是光有天賦就夠的,因為越是頂級,對某一方麵的造詣便要求越高,這就好像一句老話說的一樣,正所謂樣樣通樣樣鬆,但凡能夠成為頂級的存在,便必然在某一方麵達到了極致。
而哪怕蘇清流對元道的涉獵近乎博萬家之所長,但他百年修煉,也終歸會形成自己的風格,這麽說吧,他稱得上是樣樣通樣樣強、且數個方麵已至最強,但也終歸距離樣樣最強有些距離。
否則的話,他便也無需踏入輪轉,現在沒準兒便已經是九天上神了。
基於這個前提,他便不得不懷疑是自己的元道風格與縹緲元法有所衝突。
縹緲元法講究的是虛虛實實,簡單來說便是與幻障之術有些類似,而從他獨愛太虛劍意便能看出來,他的風格更傾向於瘋狂壓製,以自身為基點爆發元法,而不是以元法為根本拱衛自身。
這其中的差別很大,用最淺顯的方式來說明,便是麵對太虛劍意那種類型的元技,對手要做的是先斬施法之人,而麵對縹緲元法,對手要做的卻是先破元法,否則壓根就本想找到施法之人……
“罷了,慢慢琢磨便是,反正就算混入邪修內部,也不可能一開始便與高層有所交集,所以就算練成了太深奧強大的元法,也未必有的放矢。”
蘇清流如此作想,其實除了需求沒那麽迫切之外,縹緲山的兩部鎮山絕技也都勉強可稱近神元技,即便是他蘇清流,短短月餘無法領悟亦是正常之事。
可哪怕不去琢磨,他卻還是毫無睡意,便如同蜷在他懷中看似已經睡熟,實則隻是在閉著眼睛假寐的阿昀一般,他們都不想讓這最後幾個時辰在睡夢中一晃而過。
其實,有個事他們誰都沒說,但卻誰都能夠有所感覺,那便是此番邪修之行雖還未行,但他們卻都已經產生了一種很堵心的煩躁感。
有時候不得不信這種感覺,以至於他們都是在隱隱覺得,待得明天離開這方山洞之後,便極可能又要分離一段、甚至很長時間……
蘇清流以為阿昀睡了,自然不忍打擾,可輾轉反側又無人說話,便隻能在腦子裏找些念頭想想,不然實在太過難捱。
邪修的事兒沒法想,因為伏疇就相當於一扇門,門後的光景需得明天將其推開才能看到。而其他相關的事情又沒必要想,因為破壞邪修禍亂北地以引阿圖姆入主中原乃是禍源所在,不擺平這個,他想別的也沒什麽用處。
所以到頭來,他還是把是思緒放在了元道之上,隻不過,這一次他琢磨的是知劍宗劍淵之行。
在劍淵裏,他見識到了神祗煉器之聖爐,管它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知劍宗為了噱頭在誇大其詞,但毋庸置疑的是,經過親身體會,他能夠確定那方鼎爐確實是一件蓋世之物。
而在聯想到初龍內相,他便越發的認為如果有機會,便也許可以借那鼎爐之力,為阿昀“保駕護航”。
不過這也不是一件想想就行的事情,作為知劍宗的聖物,即便他與袁天一關係再好,人家也不可能允他輕易“借用”,且目前初龍內相具體如何、以後到底會不會給阿昀帶來某種反噬也尚未確定,是以此事隻需放在心裏,哪怕明知道不是想想就成的事情,眼下也隻能想想而已。
旋即他又聯想到了劍淵之悟。
絕非自視甚高,平心而論,他從不認為自己有著天下最頂級的劍道天賦,但也更不認為自己之於劍道竟然毫無天賦可言,但劍淵之中,他竟然卻隻看到了一個靜字,按照袁天一的說法,這明顯就是被劍淵排斥不適合修煉劍技的意思。
可怎麽可能?
不適合修煉劍技,他能頓悟出雖不純正但卻與劍息息相關的近神元技三絕劍?
不適合修煉劍技,他能把太虛劍意使得不亞於知劍宗核心弟子?
蘇清流有些不信邪,努力回想之後,腦海中再度浮現起當時身處劍淵之前的那副畫麵。
劍氣濤濤,幕天席地,如狂風暴雨傾盆撲麵,浩浩蕩蕩,仿若寰宇唯劍意獨存!
蘇清流敢肯定,聖地劍淵一定是這天下劍意最為濃烈之處了,絕不會有第二個與之相似甚至相近的所在,而且江流遠也說了,隻要能從其中悟到隻言片語,便可於劍修一道受用終生。
他悟到了一個靜字,結果呢,卻是安靜退走的意思?
“不可能,若真是我毫無劍道天賦氣機遭到劍淵排斥,它便應該是讓我感受到淩冽的殺機才對,就算再退一步,沒有殺機也總得有些壓力不是,可當時劍意之濃烈呈現那等景象,我所觀所感也隻有氣勢磅礴沛然,並無任何不適,這又怎麽會是喝令退走的意思?”
“所以是袁天一在騙我?”
“不不不,袁天一沒理由騙我,否則他又何必邀我……”
蘇清流皺眉苦思,片刻後,眉頭猛地一展,“會不會有這種可能,那便是關於那個靜字,連袁天一都會錯了意!”
“劍乃百兵之君,其技巧變化包羅萬象,快劍淩厲、軟劍陰柔、重劍霸氣,等等等等,當真可以說是博萬家之所長,兼具十八般兵刃之特色,故而那個靜字,會不會也是一種劍意所在?!”
忽得此想,蘇清流心緒大振,雖然元修是遠遠超脫過凡俗武夫的存在,但不可否認的是,諸如劍修槍修等依賴元器為主的元修,其根基還是永遠都脫離不了所使兵刃之本身。或者更甚至,元道也就是凡俗武道的進階而已,因為有了元息的加持,才能使威力呈千倍萬倍翻漲。
所以萬物不離其宗,有些時候,越是高深莫測的東西,反而越是貼近本源!
那麽“靜”之一字,在凡俗劍術之中代表著什麽?
換了一種方式之後,蘇清流略作沉思便有所得,靜,簡單得很,無非便是以靜製動,劍淵所悟,是在提醒他以他的劍道天賦,適合精研反擊之道!
一念通,念念通,此時此刻,當他再度回想那滔天劍氣當中突兀存在的“靜”字之時,也不知是不是錯覺,他仿佛又回到了劍淵之前,而那個“靜”字,則是越發虛幻,漸漸化成一行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