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用餐結束,魏海月付好賬單,兩人向葉明真道了別,回到車上免不了就要談到方才的話題。


  魏海月心裡清楚,南薔剛剛的一字不提,只不過是不想在葉明真面前透露太多,這並不代表她不想知道。南薔有時候表面上越是平靜如水,內心反而波濤洶湧。


  一浪高過一浪,只怕她已經快要壓抑不住,他太了解她了,所以決定主動開口。


  「小方言,你一定很好奇這些年來我都在做些什麼吧。」


  南薔不說話,他繼續道,「以前的事情,我現在不想說,講出來也沒有太大的意義,你上次問我一個問題,分明可以問更關鍵的,但只提了最近的青市毒品案,是因為你想要確認我不願再和毒品這兩個字扯上關係是嗎。」


  「你現在當了警察,很多消息想必都有途徑查到,但你所看到的未必都是真實的,我被警校開除,和道上的人扯上聯繫,進過局子,差點因為毒品再次被抓······這些事情發生得太快,我已經沒有辦法向你解釋,一時也解釋不清楚。現在,我能夠保證的只有兩點。第一,這批貨的售賣我絕對沒有參與。第二,田琛和他女兒的事確實是有人想要嫁禍於我。」


  「為什麼你離開警校會出現一段查無蹤跡的情況?」南薔轉過頭去,一動不動看著眼前的魏海月。「你去了哪裡?」


  「隼幫在青市有很大的勢力,想要藏住一個人不算難事。」


  「所以你就答應了他們,要幫忙找丟失的毒品,這就是你的理由?」


  「這些,抱歉我不能告訴你。」


  「魏海月,伯父當年的事情結局如何我們都很清楚,你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你······我不想看見你變壞。」


  南薔一直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看著她眼眶裡打轉的淚水,魏海月只覺得整顆心都被人狠狠地揪了起來:「我知道。」


  「你希望我相信你的對嗎?」


  「小方言,我希望你能遵從自己的內心。」


  幾句話,南薔漸漸穩定了情緒:「內心,我現在的身份是警察,我們做事是講求證據的,不是靠感情,也不是靠過去那些難忘的回憶,你知道的。」


  「但是小方言,我沒有證據。」


  不寒而慄的感覺讓南薔微微握起雙拳,「好,不管我們的關係變得如何,我現在選擇相信你。既然你說田琛隊長的案子你是無辜的,那麼我就先從這裡入手。」


  男人的視線盯著前方,馬上就快到二監了,南薔的家近在眼前。


  「其實,這也是我把田曉甜送回來的第二個原因,我需要你們的幫助,幫我找出當年被陷害的證據。」他動了動嘴唇想要解釋,關於那天副駕上坐著的其實是田曉甜的事實,但心思一轉又改了主意。


  南薔沒有留意對方神色間的變化,心裡只記掛著魏海月拜託她幫忙的事情,找出誣陷的證據絕不輕鬆,南薔心裡十分清楚。


  虞市在兩年前還沒有大面積使用監控攝像頭,臨江灣一帶又屬於邊緣地區,房屋建築老化不說,其他設備自然也沒有跟上改進。老住宅區都是些上了年紀的人,他們往往不願意花一些看起來沒有作用的閑錢,只想吃飯過日,打牌玩樂,虛度餘生罷了。


  田琛案發生得突然,當時南薔還在培訓基地做系統訓練,這個案件很可惜她並沒有參與,因此當初兩人也沒機會見上面。她是回來之後聽說和魏海月有關,才入手查閱了所有資料。


  當初陳焱他們沒有在地下車庫提取到有用的證據,就連田隊昏迷的周圍也沒有過多的足跡留痕,想必犯罪分子心思縝密做過清理,不然兩年前他們也不會關了魏海月十五日,最後因為沒有證據而將他放走。


  魏海月礙於被警方懷疑過,確實不方便自己去調查,而且近年他一直在青市,虞市的警方都沒有後續發現的線索,魏海月根本沒機會自己找出證據以示清白。


  南薔打定主意,決定要拉上葉明真再去一次田琛的家裡,哪怕無功而返,她也不想放過任何一條有可能的線索。


  ***

  市公安局的局長辦公室內,白熾燈明晃晃地照在三人沉重的臉上。


  吳來恩從檔案室翻出資料遞給鍾景松過目,隨後刑偵二隊的小隊長得出了最後的結論。


  「沒錯,就是這個人,閆飛雄生前所租住的房屋就是用這人的身份證做的登記。」


  「這麼說,線索又斷了。」


  檔案上記載的男人早在兩年前就已經死了,算起來竟是在租下閆飛雄的房屋后不久就發生的意外。他的死因,是因為吸食過量毒品產生了幻覺,在深夜闖上公路后被大貨車撞死的。


  李載柏摸著下巴不知道在思考著什麼:」景松,剛才你說,你和派出所聯繫過,確認了這個男人在死亡之前並沒有吸毒記錄對嗎?」


  「是,我再三確認過,確實沒有。與其說兩年前他是自主犯癮吸毒,我看更有可能是被人強制注射了毒品,李局你看這裡,當時法醫的鑒定也能說明這一點,死者體內的毒品含量實在是太高了。」


  鍾景松的說法的確有參考價值,但李載柏記得,當時陳焱給自己彙報時,並沒有提過這個人之前是否有吸毒史的情況啊。


  「既然人已經死了,那這邊先放一放,濰城那邊查到了什麼嗎?」


  「根據南薔的提醒,我到濰城棚戶區走訪過,鄰里確認的確有一個叫閆飛雄的男人曾長期居住在那裡的,只是偶爾會有外出的情況,幾個月前變得更加頻繁,直到火災事故的發生。因為對方每次都戴著口罩進出,像是患有哮喘病,鄰里們也沒有見過他完整的面貌,只是說和閆飛雄的照片比對,兩人似乎眼睛長得不太一樣。」


  「屋子裡還能找到什麼線索嗎?」


  鍾景松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因為那場大火,被燒得一乾二淨了,僅存的一些器皿,濰城的警方做了技術處理,也沒有任何發現,所以這次失火應該是先前住在那裡的男人故意造成的。」


  「手法很高明,既達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又做到了不牽連周圍的住戶,連大火燃燒的時間和消防車達到的時間也一併算計了進去,這個男人本質不算壞,如果是敵人那麼以後對付他一定會棘手,若是朋友······」


  「朋友?」刑偵二隊的小隊長不明白,這個神秘的男人怎麼會成為朋友呢,但李局顯然並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打算。


  「你們先回去吧,時間不早了,如果有什麼新發現再隨時向我彙報。」


  李載柏拉開電腦桌前的抽屜,裡面放著一部舊式的手機,雖然款式已經老得不成樣子,但充上電還能開機使用。他點開通訊錄,裡面有三個號碼,都沒有署名,但每一串數字他都銘記在心,並能清楚記得號碼背後對應的人物。


  他點開簡訊,編輯了一條內容,猶豫了半天還是選擇了發送。


  「幺九。——零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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