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非典來襲
『SARS』這種肉眼看不見的病毒顆粒，早在春節前，就已經在Z省的空氣中傳播，只要吸入肺部就會出現發燒的癥狀，將患病的人送到死神『門前』。
到來年三月，經過簡訊，電話的傳播，流言的危力比病毒更可怕。口罩脫銷，白醋，板藍根一夜之間暴漲，原本車水馬龍的數碼街，變得車稀人寡。
街頭人影寥寥，對於依賴客流量的電腦市場而言，零售業務更是受到了重創。各家商鋪紛紛打出了促銷降價的牌子，最高浮度甚到達到降價百分之四十，但依舊抵不過僧多粥少的困境，工作人員比客人還多。
楊崇宇開春后並按去年的計劃，又招募了三個新人，原本是想大幹一場的，奈何計劃趕不上變化。他總不能因為形勢不好，而將剛招進來的人直接辭退這麼兒戲。
更可怕的是，他又新簽了一個刻錄機的代理，如今倉庫里積壓著最新型的一千多塊錢成本的刻錄機，要知道，現在市面主流刻錄機的成本才三百多一台。
如今沒有了買家，他的產品只能全部積壓在倉庫里，而IT產品，隨著技術的逐步成熟，會掉價很快，銷量上不去，就拿不到返點。硬體價格透明，各代理之間都是靠跑量拿廠家返點做為利潤。
楊崇宇坐在收銀台，看著電腦報表中，呈現出來的庫存量和銀行現金時，不自覺地皺緊眉頭。
貨積壓賣不出去，資金越來越少，家裡店裡多養了幾張嘴要養，這些都負擔都重重地壓在了這個年輕人的肩頭。
胡兵和其他三個人圍坐在玻璃圓桌邊上，大家竊竊私語，猜測著老闆到底什麼時候會開口讓他們走人？
楊崇宇的消沉，對胡兵的影響是最大的，他跟在楊崇宇身邊快一年了，任何時候都這個年輕的老闆都是意氣風發，精神抖擻的樣子，何曾見過他這麼一籌莫展的表情，可見養家的男人多辛苦！
之前秦嘉萊在店裡時，再大的事情，夫妻兩個還可以商量一下，想想計策！
如今她一門心思都撲在兒子身上，偶爾還會抱怨一下帶孩子沒日沒夜，比上班還累，楊崇宇便不想再將生意的煩惱和她講了，免得她在家跟著操心，也與事無補！
而這場席捲全國的病毒，有人預測會延續半年、甚至一年！眼前都快過不下去了，如何熬過這漫長的淡季？
楊崇宇煩躁地從椅子上站起，走到門口，伸手從褲兜里掏出香煙，刁在嘴裡，拿出打火機正準備點燃。
坐在最靠近門邊位置的夏雨晴一把站了起來，圓圓的眼睛睜得很大，小聲但堅決地制止道：「楊總，現在市場內禁止吸煙！」
聞言，楊崇宇不禁多看了一眼這個娃娃臉的女孩，然後徑直往市場外走去，過了好一會才進來，剛才的那隻煙已經不見了，從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煙草味，不難判斷他剛才幹什麼去了。
楊崇宇一屁股坐在圓桌邊的椅子上，招呼著那些沒事找事，假裝很忙的年輕人道：「大家過來開會！」
眾人紛紛丟下自己手頭的事情，圍坐在圓桌邊上。只有夏雨晴，先倒了杯水，放在楊崇宇的前面后，才坐了下來。八雙眼睛注視著楊崇宇，看他到底要宣布希么，心底也暗自做好了打包走人的打算。這個時候被辭退，說起來並不算太沒有面子。
「針對目前市場的情況，你們有沒有好的營銷建議？」楊崇宇拋出縈繞心頭多日的問題，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探討一下，三個臭皮匠頂得上一個諸葛亮，或許能有一線生機也不一定。
「我原先走訪過下一級的客戶，他們和我們一樣，零售慘淡。最近再加上高速封道，客車不能通行，我想多跑跑也沒辦法。」今年新招來，為嘉宇科技擴張渠道的吳明首先說了自己這邊的情況。
「是啊，我們這個大市場都么慘淡，下級市場的境況也可想而知……」胡兵點頭附和，想他剛來嘉宇科技時，一天裝五六台電腦是家常便飯，最差也有三台，哪像現在，三天沒有一台可賣。
兩個人的話，將氣氛一下子推向了死角，楊崇宇不滿意的說道：「我找你們是來提供解決方案的，不是讓你們說問題，這些情況，難道我不清楚嘛？」
吳明和胡兵對望一眼，露出一絲難堪，一直以來，他們都當楊崇宇是消防員，問題都是到他這裡得到解決，現在讓他們提解決方案，思維被禁錮，一下子不知道怎麼應對。
沉默並是此時唯一的語言，楊崇宇將眼神轉移到另外沒發言的兩人身上，到了夏雨晴這，更是有意識地多停留了一會。
「其實，我們為什麼不試試在網路上銷售？……」夏雨晴懷著緊張和興奮，提出自己這個還不算成熟地想法。她在數十名女孩中脫穎而出，被楊崇宇選來當出納和坐店銷售，不是因為她長得可愛，而是小姑娘靈活有悟性，是個可造之材。
聽到她的說法，楊崇宇有了點興緻，微微晗首，受到鼓勵的小姑娘繼續發表自己的想法：「其實，這段時間，雖然上門的客戶少了，但原先加了我QQ的客戶，諮詢配件的需求反而多了起來。只是這個非常時期，大家都不敢往人多的地方軋堆了而已。那我們為什麼不通過網路接單，然後配送上門呢？……」
此時，楊崇宇激動地站了起來，身體前傾，隔著小小的玻璃桌，大掌緊緊握住夏雨晴的肩頭，眼帶閃光地說道：「好主意，雨晴，你真是我們店的小慧星。」
然後，朝著其它還末及反應的三個男孩子說道：「你們別愣著，去市場各個商戶搜一下最新報價。」話音剛落，他已經坐在電腦前面。
怎樣將這個星星之火形成燎原之勢，並需要更加多的主動出擊，畢竟，僅僅依靠老客的需求，這個量還是遠遠不夠的。
夏雨晴輕輕揉著被楊崇宇按過的肩頭，轉頭看著這個已經專註投入於工作的年輕男人，此時，他又不由自主的點了根煙，裊繞的煙霧飄過他深思眉眼，形成了一副動人的畫面，她本想開口禁止抽煙的，臉卻可疑地發燙起來，什麼話也講不出來。
這段時間，楊崇宇很忙，他將業務進行了分工，除了五個人都要在各大網站進行產品發貼，他自己還要兼管貨源調配和收賬，而有駕照的吳明和他負責配送，夏雨晴負責老客戶回訪和需求搜集。
他經常要泡在網上，半夜二點在回貼，半夜五點還在回貼，不是回貼，就是在和廠商通電話。回到家裡，也是在工作，別說和秦嘉萊親熱一番，就連逗逗小楊陽的空檔也沒有。
雖然，理解這個形勢下，楊崇宇要夾縫處求生存的不易，但秦嘉萊的不滿也在擴大。之前，楊崇宇再忙，生活和工作也是分的清的，但現在，明顯已經公私不分，工作已經嚴重地擠掉了生活。
秦嘉萊不是個特別物慾的女子，按她自己的話來講，如果她貪慕虛榮，不管父親當時如何要求，她都不會嫁給楊崇宇，會嫁給他，無非就是圖他那無時不在的溫柔體貼。所以，她從來不眼紅黃小檬嫁入豪門，只是人各有所求罷了。
月子阿姨走後，都是她一個人在帶孩子，辛苦不說，連私人會會閨蜜下午茶的時間也沒有了，生活繞著老公孩子轉，成了名副其實的黃臉婆，那種自我價值感的缺失，本就使她份外焦慮。如今，老公還成天神龍見首不見尾，或者是守著個心不在焉的空殼，她的一把無名火，也正無處得以宣洩。
一日深夜，秦嘉萊困得要死，兒子的啼哭使她無法成眠，習慣性順腳踢踢旁邊的位置，想讓楊崇宇起來泡奶，卻只踢到了一床的空氣，沒辦法，她強撐著喂好母乳，睡意也漫漫地消失了。
將兒子放回嬰兒床，披衣來到次卧，瞧見楊崇宇還是抱著電腦給客戶回貼沒有睡覺的打算，她靠在門舷上，冷冷地說道：「喲，楊總，你這麼廢寢忘食，是要奔首富的節奏嘛？」
楊崇宇回頭，看了眼老婆哄道：「你先睡，我馬上就好。」這是他近兩個月來最常用的台詞，秦嘉萊毫不意外，但卻足以讓她怒火中燒。
她進來，一把奪過滑鼠，準備關機，楊崇宇趕忙攔著，搶回滑鼠，嘴裡說道：「乖一點，快好了啊！」另一隻手緊緊地將妻子雙手箍住，免得女暴君再次發飆。
他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過電腦屏幕，秦嘉萊身體擋在電腦前，問道：「難道我還沒這四方方的東西好看？你為什麼只看它不看我？」
這麼任性，真是讓楊崇宇哭笑不得，這是兩碼事好嘛？楊崇宇只想快點將事情弄弄好，可以陪她去睡覺。於是準備將她拉到一邊，以免擋著屏幕。秦嘉萊惱羞成怒地甩開他的手，嘴上說著：「你和你的電腦過日子吧！」
人便如旋風般地離開次卧，楊崇宇剛想追出去，此時屏幕上彈出一個客戶信息，企業需要大批優質刻錄機，他只得先回復。
等到楊崇宇忙完，又是凌晨兩點，他輕手輕腳地想潛回主卧，一推門，才發現門被反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