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員工辭職
我對比完以後,氣得眼筋亂蹦。城市新報這塊兒一直由許晚雲負責,從來沒有出過問題,不知道這一周的到底出了什麽情況,廣告位從原來的整版變成了四分之一版,而且用的還是初稿的方案。
初稿是已經被阿卡公司斃掉的,第二版方案是許晚雲自己設計的。她怎麽會搞錯呢?
不過既然出了這種事,現在責怪誰都晚了,重要是如何向阿卡公司解釋。
我看看時間才八點,給所有員工發了一封郵件,通知大家上午十點開會,請每人都準時參加。
八點半,孟凡坤第一個走進辦公室,他看到隻有我一個人在,猶豫了一下走過來,很鄭重地說:“林姐,有件事和您談談。”
我想在會議上再說關於城市新報的事,就很溫和地笑著問:“你說吧,什麽事兒這麽鄭重?”
“我挺感激林姐給我這樣一個鍛煉的機會,一來公司就做阿卡這樣的大項目。在其它公司,我這樣的新人肯定沒有這種機會。隻是我最近有點事兒……”他說著猶豫著,眼神不像他說的那麽坦誠直接,有點躲閃不定。
我聽到他說這裏,要是還沒理解他要表達什麽,就真是被漿糊糊住了腦子。
盂凡坤要辭職!
果然,他見我不說話,心一橫繼續說:“林姐,我不能在公司繼續做了,謝謝林姐一直以來給我的幫助。”
我深吸了一口氣,誰來辭職我都不驚訝,唯獨孟凡坤。他沉穩踏實,對工作非常細心,設計案雖然中規中矩了一點,但是最擅長翻陳出新。同樣一條大家用爛的創意,到了他手裏總會做出讓人眼前一亮的感覺。其實,我對於他比鄭海濤和許晚雲還要看重一些。因為越是這樣穩紮穩打,思路不跳脫的人,將來的成績越不可估量。
“什麽原因?是公司待遇問題,還是別的?”我努力讓自己心平氣和。
“都不是,工資已經很高了,我隻是想休息一段時間。”孟凡坤不肯講實話,我知道再問也問不出什麽來。隻好說:“凡坤,如果有其它公司給你開出更好的條件,你可以和我談。公司現在的經營你也看到了,將來還算是有比較大的升職空間。”
“不不,沒別的公司找我,我私人的一點事兒。”他低下頭,不敢與我直視。
“如果是急事,你可以請假。”我說。
他不出聲了,過了很大一會兒,聽到門口傳來腳步聲,他才說:“我等一下交辭職報告,林姐幫我簽字就好了,我會遵照勞動合同中的約定,一個月以後離職,會把工作交接好的。”
說完,他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辦公室的門被推開,鄭海濤和於淼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林姐早,孟兒早。”鄭海濤大聲打著招呼。
我在鄭海濤沒心沒肺的早安聲裏,忽然想起來最近幾天孟凡坤不再給我帶早餐了,心裏有點明白是怎麽回事,把心裏的不舍得按了下去。
他既然想走,就讓他走吧,再找林健推薦一個人過來。
上午十點,我把大家集中到小會議桌前,把近幾期的城市新報放在桌子上,然後打印出一份應該執行卻沒執行的策劃案。
於淼先拿著看了一眼,然後把目光轉到了許晚雲身上。
許晚雲接過去一看,臉刷一下子就白了,抬頭看著我。
我忽然覺得懷孕以後,果然笨了。這種事情應該先找許晚雲單談,然後再開會了。可是,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我看了大家一眼,說:“咱們是一個小團隊,出這樣的錯誤每個人都難咎其責,包括我。追究責任的事,留到以後再說。現在當務之急,是想好怎麽彌補,怎麽向阿卡公司解釋。他們要求咱們下周一給出合理的說法,大家都想一想吧。”我把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給許晚雲減少一點壓力。
大家都紛紛出主意,我聽了不由搖頭。這些孩子都是第一次入職場,怕是沒麵對過這種情況,給出的主意都不是阿卡公司想要的。孟凡坤在整個會議當中一言不發。
我最後讓每人去檢查自己所責任方案的執行情況,避免類似情況發生,然後散會。
會議當中,許晚雲一直低著頭,沒有給自己辯解半句,等到結束後。別人都回自己的座位,她留到最後才有點猶豫地抬頭對我說:“林姐,這件事是我的責任,我願意接受公司的任何處罰。”
“晚雲,中午一起吃個飯,咱們到時細聊。”我按了按她的肩,示意她回去工作。
我本來以為事情一說出來,許晚雲會馬上找理由給自己辯解,沒想到她竟然一句不解釋,直接把責任扛了下來。
中午在飯桌上,我問她:“你辦事一直都很細心,怎麽會出這種錯誤?”
她剛開始還不想說,在我的再三追問下,她才猶豫著說:“城市新報每個季度換推廣案,我一直都有盯著。上周那邊和我確認的時候,我檢查沒問題以後,才確認郵件的。到現在也不知道是什麽環節出了問題,我想和新報那邊溝通完以後,再向林姐解釋。”
“下午一起去新報吧,你把資料準備一下。”我對她這樣的說辭能夠接受,心裏唯一的一點不滿消散了。
下午出發之前,許晚雲把她發給新報的郵件截圖發了過來說:“林姐,附件不是我添加的那一個,被換了。”
到現在一切都很明了,如果這不是許晚雲為自己的失誤找了這麽一個蹩腳的理由,就是有人動了手腳。
我坐在那裏按著腦門把公司的人都過了一遍,沒想出個所以然,正準備出門時。孟凡坤的辭職信出現在我郵箱裏。
會是他嗎?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辭職?
可是我又覺得不像,孟凡坤從到公司,就一直低調行事,辦事極有分寸,一看就是有過嚴格家教的人,不太會做出這種事。
我晚上回去時,何連成已經回來了。他坐在沙發上捏著眉心,看到我進來,掩飾著眼睛裏的疲倦對我說:“我叫了外賣,等一下就送過來了。”
“今天很累?”我把包放在鞋櫃上,換了軟拖鞋進屋。
“還好,你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晚?”他站起來給我倒水。
我接過他遞過來的水,坐在沙發上把今天的事和他說了一遍,他一挑眉說:“哦,你怎麽判斷?”
我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問會不會是孟凡坤。他嗬嗬一笑,寵溺地揉了揉我的頭發說:“有時候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許晚雲可能沒你想的那麽清白,孟凡坤也沒你想得那麽陰險。”
“不管是誰的原因,錯已經釀成了,下周去阿卡談,估計他們會提經濟損失。”我說。
“這種情況,合理範圍內隻能接受,無理要求想辦法拒絕。”何連成抬了抬眼皮,還想說什麽,門鈴在這時被按響了。
他走過去打開門,把外賣拎進來說:“湊合一頓吧,今天累得有點不想動。”說著擺好餐具,招手讓我過去。
吃過飯以後,他要拉我下樓散步,我非要窩在沙發休息。兩人拉扯之間,他眼神越來越熱,最後無奈在趴在我脖子上磨蹭著低聲說:“餓了我幾個月,見麵還不能做,心裏好難過。”
我看他一臉委屈的樣子,在他臉上輕輕親了一口說:“不是很累嗎,還有精神想這個。”
他沒說話,在我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拿起扔在一邊的PAD輸入網頁,搜索“懷孕幾個月能行房事”,一點確定嘩啦出一來堆解答。
我探頭一看,他已經點開一條所謂的權威答複看了起來,於是伸過手去點了頁麵右上角的紅叉。
他不依不饒,光腳下地,跑到一旁又查了起來。
“何連成……不準搜。”我撲過去奪他手裏的平板。
他抬起手舉得老高,我惦起腳尖也夠不到,終於某人看到了想看的東西,得意地把平板遞到我麵前說:“關吧。”
“這樣對寶寶不好的。”我關了平板對他說。
他像小狗一樣湊過來,在我脖子裏聞了聞:“我知道,我就是想想而已,難道想也不能想。”
看他可憐兮兮的樣子,我不由笑了起來。他還是有些分寸,忍得辛苦的不行了自己就去洗澡。到了床上,摟著我說:“還有五個月,我忍得住。”
我看著燈光下他的側顏,話在嘴裏轉了幾圈終於咽了下去。關於他的訂婚的事,我真的想問問是誰。可是他一直沒主動提起,我又說過要對他無條件的相信,也不知道怎麽問出口。
接下來的一周很平靜。我去阿卡公司說明失誤情況,承擔經濟損失;何連成每天晚上過來,偶爾加點小班。
表麵上看來,似乎一切都回到了正軌,但是我們都知道,或許下一刻這種平衡就會被打破。何連成的訂婚和楚毅的糾纏就像兩把利斧一樣懸在我們頭頂,不說不代表不存在。
楚毅找我說的那件事,我一直沒和何連成說。那件事如果真的從我嘴裏說出去,就像逼著他要給元元和童童繼承權一樣。
我不想這麽做,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這三個孩子在我心裏都是一樣的,我不會厚此薄彼。
周五下午去接兩個小寶兒,他們對於何連成回來都很開心,童童更是一頭紮到他懷裏不肯出來。
如果不是何連成說我大著肚子不能開車,他恐怕會像八爪魚一樣霸占何連成一路。即使這樣,一路上他也一直趴在後座兒的椅背上,東一句西一句地與何連成說著話,看他那黏糊勁兒,我都有點吃醋。果然是兒大不由娘啊,小東西倒戈得這麽快,真沒看出來何連成什麽時候收買了他。
晚上在外麵吃的飯,我到了這個月份去衛生間的次數比較多,讓何連成帶著兩個小寶兒吃著,我起身獨自往衛生間走去。
隔著一道仿古的冰裂格子屏風,我看到孟凡坤與一個男人對麵而坐。出於好奇多看了一眼,卻發現他對麵的人竟然是劉天。
當時幾乎是下意識地,我悄悄走了過去,站在一株巨大的龜背竹後麵,假裝看手機,卻豎起耳朵聽他們的對話。
我站的這個角度看不到劉天,隻能看到孟凡坤。他低著頭不敢劉天,手裏拿著一支煙來回把玩,沒有點上。
“你約我出來,就是為了這件事?”劉天問。
“其實我不太想辭職,林姐是一個挺好的領導,願意給員工機會,也舍得放權下來,我這裏學到的東西不少。而且很多她的思路也與別人不一樣,這個公司應該會有長遠的發展。”孟凡坤低聲說著。
“我比誰都清楚她的能力,可惜……”劉天聲音低不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