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短兵相見
“我知道的不多,不過與何連成相關的倒是都知道,你想幫他,考慮一下我的條件吧。畢竟在這個市場上,節奏不對一步錯步步錯,何連成想要掙脫這個錯誤的節秦,怕是不太容易。”楚毅說完,不等我回答,又說,“想好了給我打電話。”
我氣衝衝地摔了電話,手機在地板上蹦了幾下才彈到落地窗上又彈回到我腳下。
鄭海濤聽到動靜,站起來朝我看了一眼問:“林姐,哪個客戶氣著你了?咱們不跟他合作了!”
“沒事沒事,幹你活去。”我向他擺擺手,為自己的衝動小臉紅了一下,彎腰撿起手機。
我坐著靜想了一會整個事情的過程,以及楚毅出現的時機,有一點幾乎可以確認,何蕭與楚毅之間必有勾結,隻是勾結到什麽程度現在還不清楚。
世界上沒有利益目標完全一致的人,我不相信在與何蕭聯手的時候,楚毅不會藏私。
楚毅心思慎密,做什麽事情都三思而後行,他決定的合作必定付出少得到多的。那麽,他與何蕭之間也一定是相互利用的關係。現在楚毅的底牌亮出來了,何蕭的呢?
再往深裏想一步,楚毅的底牌是真正的底牌嗎?他難道沒有別的目的?根據我對他的了解,一定不會隻是想我和寶寶回到他身邊,這個條件太簡單了,不是他的風格。
轉念,我又想到他曾在上海說過,為了成功與程麗娜離婚舍棄掉一半資產的事,心裏忽然一動。這兩個人如果真的合謀,他們的目的或許指向的是整個何氏的利益體。在這樣巨大利潤的誘惑下,何連成似乎真的沒有還手機會。
我想到這裏再也不敢耽誤了,如果再拖下去或許如楚毅所說,真的就沒辦法了。我沒有一絲猶豫,拿起電話給楚毅重撥過去,他有點意外地問:“這麽快想通了?”
“你回帝都了嗎?我想和你見麵,想當麵談條件。”我直言道。
“為你這句話我也要趕回去,這樣吧,晚上八點半,望山閣見。”他幾乎沒思考,迅速給出了我時間和地點。
“你知道我肯定會約你麵談的,對吧?”我問。
他在那頭輕笑了兩聲說:“樂怡,我真的是沒把握你會同意和我談條件。我隻是抱定了當初在你們女生樓下等你的決心。今天晚上,我會盡量比你早到。等你,一向是我的習慣。”
“不,和那個時候沒可比性。你現在可以用外在的條件逼迫我同意,那裏還用得了真心和決心。你把局設好了,我跳進去了,你收網。對吧,這些都是你的計劃?”我氣得笑了起來。
他還真是臉皮厚到了一定程度,竟然要和那段時間相比?那時的我是真正被感動的,滿心歡喜的接受他,然後遷就他嫁給他的……現在,這樣天大的謊話,他也真說得出口,不怕出門被雷劈嗎!
我知道劉天會盡力幫我,但我不能肯定劉天就一定能成功。
這件事說複雜就複雜,說簡單也簡單,既然現在知道誰是布局的人,直接找他談判更好。至於何蕭,我沒有去找他的打算。
何蕭的目的是想讓何連成一敗塗地,永世不得翻身,所以我和他沒得談。楚毅的目的應該有兩個,一個是我和孩子們,一個就是利益。
比起何蕭,楚毅反而略顯仁慈一點兒。
望山閣並不是吃飯的地方,算是一間開在商業鬧市裏的會所,在國際財貿中心的三十六層。整層都是古樸的中式裝修,一應用具都是一水的黑檀木,貴氣逼人。
我走進去說了包間號,服務員不多問一句話,臉上帶著淺和的笑帶我過去,拉開門楚毅已經在裏麵等我。
門在我身後悄無聲息的關上,楚毅站起來幫我拉開椅子,給我倒了一杯茶說:“你喜歡喝的蘭香烏龍。”
我看著他一臉篤定,對我了如指掌的表情就覺得不爽,麵色冷冷地把茶推了回去說:“我早就不喝烏龍了,我現在隻喝白水。“
說著我按了桌上的呼叫鈴,服務生在半分鍾以後進來,問我們還需要什麽,我眉目平和地說:“一壺白水。”
“要不要點些吃的?胃口變了,我不敢自作主張。”他對我說完,又對服務員說,“我剛才點的全部不用上,聽她要什麽。”
服務員應了一聲說:“那些已經下單了……”
“記到帳單上就行,隻是不必上了。”楚毅打斷他的話,重又看著我問:“西餐,中餐?還是隻吃甜點?水果?記得你有一段時間不吃晚餐,隻吃水果……”
“我點菜的時候你能閉嘴嗎?”我不耐煩地挑眉。
楚毅的聲音嘎然而止,我看著他被噎得說不出話的表情心裏有點暗爽,轉念一想自己這樣也有點幼稚,撿著最貴的菜品一樣來了一份兒。
“可以了。”我對服務員說,他看向楚毅,看到楚毅點頭才抱著一堆水牌菜牌出去。
包間一瞬安靜下來,燈光曖昧,兩個既熟悉又陌生的人麵對麵坐著,相顧無言。
“你的條件就是我和孩子?有沒有其它的?”我直接問,和楚毅之間沒那麽多的彎可以拐可以抹的。
“對。”他給我倒了一杯水,非常紳士地遞了過來。
我越是看到他這種小心體貼的紳士舉動越是覺得心裏別扭,拿起杯子把水順手潑到地,對他說:“不勞你大駕,我自己來。”
說著我從他手裏奪過透明小玻璃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他無奈的收回手看著我說:“你還在恨我吧?要不然你不會對我這麽不假辭色。”
“你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如果不是你時不時跑到我麵前刷存在,我根本想不起你這個人。直說你都有什麽條件吧?最好說清楚,不然我拚著何連成破產,也不會和你談判。”我懶得周旋,喝完水把杯子重重頓在桌子上,眼光直直地盯著他說。
“你既然問到這一步了,我也實話實說。我隻是為了要回你和孩子,不過在商人的任何舉作中,都會有利益的牽扯,或許還會有一些經濟收益,這一點我還不敢確定有沒有。”他終於在我灼灼的目光下說了實話。
這才像他的風格,無利不起早。
“我都實說了,你不妨想把你的想法告訴我。”楚毅見我不說話,慢吞吞地追問了一句。
我聽著他的話,判斷著裏麵有沒有水分,想了一會兒又問:“何蕭是怎麽回事?你們早有勾結嗎?”
“親愛的,你問得太多了。”他嘴角一挑笑著說。
“這個稱呼不是你叫的。”我幾乎站了起來。
“原來是,以後也會是,隻是現在不是而已。”他第一次在我們重逢以後,以這樣一種悠閑的姿態看著我,絲毫不防備我會摔門而去,不與他談判下去。
他知道,現在的我被他捏住脈門,想走也走不了。
“不說過去和將來,就說現在。”我閉了一下眼睛讓自己的怒氣和不理智慢慢沉寂下去,冷冷望著他說,“你把你與何蕭之間的合作條件告訴我,我才會考慮你的條件。”
他終於笑了,身子往前一傾說:“樂怡,你要先明白一件事,現在你是站在何連成那一邊,想在什麽都不答應的情況下把我的底細摸清楚,你覺得有可能嗎。”
我被他堵死,想了一會最後不得不拋出自己唯一的底線:“好,你既然把話說到這一步了,我覺得我可以直接給你條件了。”
其實我有想過要假裝答應下來,等何連成在二人的聯手中緩過一口氣之後,再和楚毅裝糊塗,來個死不認帳。但是思來想去,楚毅既然敢和我談這個條件,他就一定有其它手段防備著我的言而無信。
和他比起來,我的小手段簡直拿不上台麵。他能在這麽短的時候裏,把程家那麽小的一間公司迅速擴張到全國,資產每年成倍增長,絕對不僅僅是憑的運氣。
在和他爭奪兩個孩子撫養權的那一場戰爭裏,我已經領教了他的關係網到底有多深多廣。如果不是橫插一杠的劉天,孩子現在絕對不會留在我身邊。
於是我收起自己準備言而無信的小心思,認真對他說:“你要先表現出足夠的誠意,讓我看到整個事情的進展,否則我不敢相信你的話。因為你太擅長演戲,我不知道你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
“好,就等你這一句話。我讓他們在半個月之內把初步轉讓的協議書簽下來,希望你看到協議書以後,能夠有所表達。”楚毅倒是幹脆,馬上答應了我的條件。
“那就先這樣吧,我該回去了。”我說完站起來。
服務生在此時敲門進來,他身後跟著幾個服務員,端著我剛才故意點的那些貴得讓人牙疼的菜品。
“吃點東西再走?”楚毅也站了起來。
“看你這半天,已經飽了,先走了。”我越過服務生,往外麵走去。
他竟然追了過來,從後麵拉著我的手說:“原本給你安排的節目是吃完飯以後去看一出好戲,你既然不吃,咱們就先去看看序幕。”
我不解地抬頭看他,他不願過多解釋拉著我就往一個方向走去,我掙脫不開隻得跟在他身後。
他對這裏的布局很熟悉,三轉兩轉之後來到一處大廳,巨大的綠植散落在四五個桌子旁,靠邊兒的位置擺著一架古箏,一個穿著旗袍的溫婉女子正在撥弄著古意蠱然的曲子。
“你帶我來這兒幹什麽?”我問。
他拉我在一個空桌子前坐下,看著一個方向對我說:“你以為何連成眼裏就隻有你一個女人嗎?”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在靠窗的位置上,巨大的滴水觀音旁的那張桌子旁,何連成赫然在座,他對麵坐著一個美麗得耀眼的女人,我認識的,那個女人是白霜,他曾經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