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 緩解關係
我取下來看了一眼,上麵寫著:“對不起,我不該評價以前在你心裏完美的何連成。”
我知道是他寫的,取下來笑笑塞進口袋裏。悄悄走進孩子的房間,三個小家夥兒睡得正香,寬寬有點不老實的踢了被子,我重新給他蓋好。
這一次和程新談話,中間雖然有了點小波折,但整休還是好的。
我找了個時間和何則林談話,他聽了我的話,認真想了想說:“我當時給他留下兩個很可靠的秘書,我叫他們過來。”
這是何則林在總部的辦公室,他現在每周隻來兩到三天。
他打了電話,過了一會兩個穿著西服的中年人來到他辦公室,何則林示意他們坐下,開始問程新最近的狀況。
他們兩個有所顧忌地看了我一眼,何則林笑笑說:“沒事,這是我兒媳婦。”
這下他們才笑著和我打了招呼,繼續回答何則林的問題。
我在一邊沒說話,一直靜靜聽他們說,他們二人離開辦公室以後,何則林轉向我問:“樂怡,眼下這情況怎麽辦?”
程新最近這幾天,白天工作時候恍神的時候越來越多,而且有時說出來的話與現在的他判若兩人。而且在事後,他對此事完全沒有印象。
我不知道這是屬不屬於人格分裂,也覺得情況十分棘手。
“要不要把這個情況和大姨媽說一下?畢竟當時做手術的時候她在現場,會不會比較了解情況。”我說完看何則林臉色還可以,又試探著問,“要不找姨媽聯係一下原來的那家醫院,帶程新過去檢查一下?”
何則林沒開口,他對於大姨媽有成見。不經他允許把兒子弄到國外,又徹底洗去了他關於家的回憶,換作我是父母,我也生氣。
“叔叔?”我叫了一聲。
“哦。”他像是從某個回憶裏才那一驚醒出來,應了我一聲說,“我再想想。不是我小心眼,我隻怕連成去了以後,那邊再鬧什麽花招。”
我知道不管多精明的人,在遇到孩子的問題時難名人會判斷失誤。何則林也不例外。
我覺得需要找機會,讓袁征和何則林見個麵,解開心結。這樣才能找出程新身上的問題,真正解決。
“叔叔,我覺得您和袁征阿姨之前也有誤會。她那天在醫院的時候,也簡單說了幾句。其實,有些時候我們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場上去看問題。她如果對連成有所企圖,就不可能冒著那一筆基金被徹底凍結的危險,讓連成改變身份。畢竟除了連成,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啟動那筆基金。現在她又配合我們做這些事,盤活何氏的資產,似乎是沒惡意的。”我一邊想一邊說,覺得站在袁征的立場,她所做的一切,也並不是全無道理。
“她這樣說,你就相信了?”何則林反問。
我一聽他的語氣,就知話裏必定有話,反問一句:“難道還有什麽?”
“基金凍結又不是沒有期限的,我們現在誰也不知道這筆基金的管理條例上寫有什麽特別約定,如果約定凍結五年以後,由托管人自行處理呢?”何則林說。
我沒話說了,果然是隔行如隔山,我對於他們這裏麵門道的了解,還是太少了。
正當我在想著那個所謂的管理辦法會是什麽樣時,何則林突然開口:“如果有機會,你和連成一起去拜訪她,或者請她來家裏吃個飯。”
我知道他嘴裏的“她”就是袁征,有點驚訝。
他繼續說:“不管怎麽樣,現在基金已經啟動了,整個項目都地運行當中。過完春節連成就要到那邊辦一些經手的手續,然後把整個項目全盤移交過來。所以,既然去了,你不如陪著一起去做個檢查。到他曾經做手術的醫院。”
我明白了何則林的意思,既然防著袁征,又要用她。
程新現在的情況我們都知道,所以我不敢耽誤,當天就和程新商議,要不要請他的姨媽到家吃一頓飯。
他問及原因,我說:“畢竟都是一家人,現在你不管怎麽樣也算回家。我想找個機會把老爺子和袁阿姨之間的心結解開,以後你辦事也方便,省得夾在中間做夾心餅幹。”
他略微一想就同意了。
有程新出馬,請袁征很簡單,我們把日子定在了臘月二十八。袁征二十九要回美國,她們家的人百分之八十都在那邊,所以要去回去過年。
很久沒請人回來做客,曹姨也使盡渾身的解數準備晚餐。
袁征味口清淡,曹姨特意照著粵菜的菜譜準備。我看著廚房裏收拾幹淨的食材,不由感歎:“曹姨,你真是南北大菜,各種菜係都會做呀。”
她微微一笑說:“這一輩子,別的什麽都不會,倒是在何先生家,照著菜譜兒一個一個學會做菜了。先不說什麽菜係吧,隻是你們想吃的,我湊湊合合都能弄個七八分像。”
“曹姨你太謙虛了。”我說著。
就在這時聽到寬寬揮著小胖胳膊叭嗒叭嗒跑進了廚房,手裏舉著一個東西叫道:“媽媽,漂亮奶奶給的禮物。”
我一聽就知道袁征來了,忙和曹姨說了一聲,走出去迎接。
客廳裏,氣氛還算正常,何則林已經與袁征分賓主落座,程新坐在一旁,看到我過來,走過來說:“元元和童童也叫出來吧,人多熱鬧一點兒。”
不等我去辦這件事,寬寬就拿著自己的禮物獻寶一樣跑去敲兩個哥哥的門。
三個孩子一出現在客廳裏,氣氛頓時就熱鬧起來。
袁征把給兩個孩子準備的禮物也都拿了出來,每個都拉到跟前說了幾句話,然後說了一句:“你們先玩去吧,等回兒過來吃飯。”
兩個大的自然知道,客人來了叫人以後要躲開,寬寬不懂,看著新冒出來的客人,滿眼的求知欲。
元元和童童離開以後,他還穿著一身紅色的寶寶裝,伸手白生生的小手往何則林身上爬。
等到終於成功爬上膝蓋,正好與袁征差不多平視,他看著袁征脖子裏掛著的一個珍珠毛衣鏈感了興趣,忽然開口說:“漂亮奶奶,好看!”
袁征本來臉上隻是禮節性的淺笑,得了寬寬這句話,臉上一下就笑開了花,伸手逗著他玩笑道:“奶奶老了,怎麽漂亮?”
我以為寬寬一定會說衣服漂亮,不想小東西繼承的何連成的甜嘴巴,樂嗬嗬一笑,露出一口小米牙,對著袁征字正腔圓地說:“奶奶漂亮,眼睛漂亮。”
這一下真正把袁征逗樂了,哈哈笑了兩聲,伸手把寬寬抱到懷裏,對何則林說:“這小東西跟他爸小時候一個樣子,長得像就不說了,關鍵這張嘴,平白抹了蜜一樣,真會哄人。”
何則林也笑著應合道:“可不是,這幾年要不是他在我跟前,這日子簡直沒什麽滋味。”
話題自然就帶到了程新的身上。
這就是高手過招的試,兩人不動聲色就達成了自己目的。袁征是來試探何則林對何連成的態度,是不是和從前一樣。何則林一句沒寬寬在身邊,就活得沒滋味,給了完美答複。
何則林是來要試探袁征對何連成的方式,袁征不動聲色就把連成小時候的樣子描述了出來,顯然還記得以前的姐妹情分。
此時,何則林就要進入正題了,他看了我一眼說:“你和程新去廚房幫個忙,曹姨今天準備了幾十個菜的大餐,別一個忙不過來。”
我倆又不是小孩子,一聽就知道這是要支開我們,便應了一聲離開,順便抱走了寬寬。
某些事情,讓寬寬這種心思純潔的孩子聽見了也不好,他不會多想,但是會學舌。
我們去廚房看了看,曹姨手腳麻利,說我倆在那轉悠礙事,生生把我們給攆了出來。
去兒童房陪孩子們玩,三個小家夥玩到一起,說著一些我基本聽不懂的話,什麽模型汽車之類的,大的帶著小的,我們倆似乎也插不上手。
甚至寬寬在幫哥哥們拿東西的時候路過了我們兩個身邊幾次,小大人一樣埋怨了一句:“真礙事兒。”
好吧,活生生的兩個人成了老的不疼,少的不愛的尷尬存在。
“咱們倆出去走走?”程新提意,“我都不記得自己多久沒散步了。”
“好。”我也覺得在家裏實在有點尷尬。
今年入臘月以來,三天一場小雪,七天一場大雪,舊的雪還沒融化,新的就又鋪滿了地。現在走出來,有點寒意逼人。
小區的景觀燈已經開了,入目所見一切都被雪蒙住,消去了原來的棱角,變得圓滑起來。
遠遠望過去,一棟一棟的別墅在雪裏被裝飾得像城堡,除了萬年青之類四季不落葉的景觀植物,大部分都變成了白乎乎的雪柱子。瘦瘦的骨感的樹枝,也有了肉乎乎,萌化人的感覺。
有人在小區裏散步,剛掃過雪的石子小路上被風一吹,又落了一層細碎的雪末子,人走在上麵微微打滑。所有的人走路都收起了腳步裏的豪邁,變得小心翼翼,就像是心無城府的孩子。
我們兩個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