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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 犧牲一個人

  一直沒消息的白霜,突然給我打了個電話,她問:“何叔叔在家嗎?我想過去拜訪一下。”


  我知道白霜是一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就問她:“什麽事?這麽大熱的天,你不必來回跑了,電話裏說也一樣的。”


  “不瞞你,確實有事。”白霜在電話那頭說,“我剛才給何連成打電話,他沒接。何叔叔這邊是長輩,我也不好直接打電話過去。你幫我問一下,就說生意上的事就行了。謝謝啊!”她最後補了一句。


  我看了看時間,何則林現在應該正在睡午覺,就對她說:“你等我半個小時左右,事情急不急?”


  “不急在這一兩個小時,等何叔叔睡醒你再去問也一樣。”她笑了笑,“我忘記了現在是午休時間。”


  “好,你多注意一點,天太熱容易中暑。”我聽到話筒裏傳來了知了的叫聲,知道她在戶外,多叮囑了一句。


  “謝謝!”她掛了電話。


  前天和沈末家裏我們聊了很久,他把知道的都告訴了我,然後事情就陷進套子裏。雖然他待我如同從前一樣,但是方慕晨的事到底在他心裏留下了陰影,可能還需要再休養一段時間才能徹底正常。臨走時,他自嘲地說了一句:“真沒想到,我的感情隻值五十萬,太廉價了。”


  我安慰的話都說過了,隻得半開玩笑說:“得了,我連五十萬都不值,當年陪何連成去相親演情侶,一場相親才給我五千塊。”


  他哈哈笑了起來,拍著我的肩膀說:“我要是遇到一個能用五千塊買來的老婆,也是願意的。先回去忙你家的那堆爛事兒吧。”


  我們就此告別,他說要給白家透個氣,聽到白霜這個電話,我隱約覺得這個氣兒,他已經透過去了。


  等到何則林睡醒,我直接過去把白霜想過來拜訪的事情說了。何則林想都沒想,滿口應了下來:“這孩子,禮數也太全了,比她那個混蛋老爹不知道強了多少倍。有事就直接過來,她真忘記了,她七八歲的時候可是家裏的常客,還經常在這邊住呢。”


  “長大了,肯定和小時候不一樣。”我說了一句,出去給白霜打電話。


  電話才接通,她就說:“謝謝樂怡,是不是和何叔叔說過了。”


  “嗯,叔叔說你直接過來就行了,下回不用這麽麻煩。”我說。


  她輕輕一笑說:“我十分鍾以後就到,剛才正巧在你家路口遇到了何連成回來,說是給孩子們送什麽東西的。”


  “哦,是我讓他買的,快要開學的,買了書包之類的。”我說著。


  “那我們一起回去了。”白霜說。


  “行。”我說。


  真沒想到,這麽巧,他們倆居然能在路口遇上。


  過了不到十分鍾,兩輛車子就停在了家門口的車位裏,車門拉開,白霜與何連成對視一笑,然後說著閑話走了進來。


  我隔著柵欄看著,都覺得兩人挺般配的。可惜半途殺出我這麽一個不按常理出牌了,攪了一個好姻緣。


  不過,結婚這件事似乎隻看緣份,我既然抓住了,就不會鬆手。何況現在又有小寬寬在我們跟前鬧著笑著。我們一同經曆了那麽多,現在似乎沒什麽事情能把我們分開了。感情也從最初的轟轟烈烈變成了淡然相守,默契感越來越強。

  何則林在客廳裏等著我們,看到我們三人一起走進去,有點驚訝地問:“連成怎麽也回來了?”


  “路上遇到了,聽她說了幾句,覺得這事兒咱們都在場才好說。”何連成說著。


  曹姨聽到來客,馬上出來泡了茶,洗了水果,然後又去看孩子們玩鬧我,免得突然過來吵到大家的談話。


  我們分賓主坐下來以後,白霜就直接開門見山了。


  “何叔叔,連成,樂怡。今天我來其實說的還是何蕭的事,知道你們不愛聽,但是我必須通知到。”白霜說。


  一聽是何蕭,我們都豎起了耳朵。前幾天於淼的交通事故發生的太突然,各路流言突起,說什麽的都有,估計白家抗不住了。


  “你爸爸讓你來的?”何則林問。


  “是的,本來我爸要自己來,知道某些事以後高血壓犯了,正在醫院裏輸液,所以家裏的事就由我說了算。”白霜說。


  她話裏話外,都沒說白家現在對何蕭的態度,我們覺得有點奇怪。


  白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咱們都是熟人了,我就有話走說了。”她說著看了看我們,重新清了一下嗓子說:“我們家現在不同意何蕭與白露的婚事了,好多事情查清楚了,我妹妹那邊的思想工作,我們自己解決。不管想不想得開,這件事也隻能這樣了。”


  “為什麽?”何則林問。


  我心裏明白是為什麽,何蕭人品的問題也好,故意有人做套也罷,總之結局就是現在白家對何蕭已經完全失望了。


  白家在帝都享有盛名,算是既要裏子又要麵子的家族。何蕭沒有與白露牽扯到一起以前,白家一點負麵新聞也沒有。


  如今,卻經常成為各小報的頭條,區別太大了。


  何蕭的身份都足夠那些無事生非的人造出許多新聞的,偏偏他又是個不安分的,事兒就更多了。


  “因為他們兩個的婚事,白家有一成半的股份移主了。”白霜說。


  這一下何則林就什麽都不問了,商人就是逐利的。再心疼兒女,也不會拿事業做賭注。


  “現在於淼的事也出來了,據說那天晚上你在橋上撞到她時,她已經醉酒了,但車並不是她自己開上橋的。停車的那個地方是個死角,正好沒有攝像頭,但是橋頭上的攝像頭卻拍到了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從橋上應急車道走了下來。因為光線問題,再加上他刻意遮擋,看不清楚臉。”白霜歎了一口氣說,“對這樁婚事,家裏原本就不很滿意,現在又鬧出這麽多的事兒,孩子也沒了,沒必要再維持現有的狀況了。白露即使任性一輩子,我們白家也養得起,總比遇人不淑,委屈一輩子的好。”


  白霜說話很少這麽直接,這一次是我聽到的最直接的語氣。


  我們三個人一直聽著,白霜似乎也沒想聽到我們的回應,說完婚事取消以後,又直接說:“現在,生意上也受了影響。”她說著,把LV的小手袋拉開,從裏麵拿出一份材料,直接遞給了何則林說,“何叔叔,你看一下。現在多少人盯著我們兩家,希望我們能夠因為白露與何蕭的事鬥個兩敗俱傷,然後坐收漁翁之利。”

  何則林接過去,何連成探著腦袋,看了足足有三分鍾,兩人才一起抬起頭問:“消息可靠嗎?”


  “可靠,賈家與薛家已經聯手了,我們再這樣下去,隻能被人分割開來,一小塊一小塊的吃完。”白霜神色有些疲憊,“我爸犯病是因為這個,最近這兩個月,我們那邊的生意受影響很大。”


  白霜說的與我們自己查出來的不一樣,我們查出來的是白家為了逼何家就範,同意這樁婚事,對何家下了手。


  我們還一直在反擊,在婚禮前夕算是堪堪守住何家的基本。


  “原本,我們想把這樁婚事辦得漂漂亮亮,風風光光,兩家不管是不是表麵上,至少在外人看來要有麵子的。所以最開始對你們的公司也動了一些手腳。就在我們收手以後,才發現你們開始反擊。當時也以為你們是不同意,咽不下這口氣,於是又和你們鬥了一場。這一場我們大概用掉了每年八成的利潤,你們這邊呢?”白霜這一次是抱著真心來談判的,話說得特別直接。


  “我們也差不多。”何連成說。


  這個我知道,何連成在這裏沒說實話,何氏用了一年半的利潤,才勉強維持住白家明裏暗裏的收購,可以說有點傷筋動骨了。


  “總之,兩邊都沒討著好處。”白露沒計較何連成話裏有沒有水分,直接又說,“現在,生意上、家族臉麵上、還有輿論,處處受製,幾乎沒有一件順的。甚至,於淼的事還牽扯出了故意殺人的問題,要是這件事有人誠心做實,再牽到我們兩家,以後真的抬不起頭了。”


  我沒白露想得那麽多,於淼那天出事以後,我想的就是何蕭終於得了報應,如果有人能證明是他把於淼的車子開上了立交橋,想殺人滅口最好。


  白露到底是做生意出身,比我想得更遠。


  顯然,何則林與何連成和她在同一個頻道上的,他們兩個也都皺起了眉。


  何則林的手指在白露遞過去的那張紙上點來點去。


  “我爸讓我登門的意思,就是和您談談,看能不能咱們聯手,把這件事翻過去。當然,沒那麽簡單,至少要犧牲一個人。如果想把那些虎視眈眈的人趕走,至少犧牲一個。”白霜說。


  我有點不太明白,她說的犧牲一個人是指的誰,他們想犧牲誰?這件事他們是不是已經計劃好了?


  “這個人是誰?”我問。


  白霜看了我一眼,沒說話,而是看向何則林問:“何叔叔,您覺得呢?借由這個人身上,挖出點價值,順便把那些想當漁翁的人擠出去。然後從此就塵埃落定,再也沒那些煩心事了。”


  何則林似乎猜到了她說的那個人是誰,眉頭皺得更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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