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探望楚毅
何連成露出頗不耐煩的表情說:“電話裏和你說得很清楚了,何蕭不在這邊。我們也在四處找他,這一次與你們家的合作你或許不知道詳情,但是我們也被逼到了沒有退路才同意的。所以,我們既然做出了這個決定,就會守諾到底。”
白露聽完何連成的話,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說:“我隻是想見見他,不會和任何人說的。”
何連成無奈了,反問:“誰告訴你,何蕭在我們家了?”
白露一下咬住了嘴唇,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說:“告訴我的人說千萬不能說出去,否則就再也不給我任何關於何蕭的消息。”
不僅是何連成,我聽到這話也覺得震驚。
現在知道這個消息的人不多,除了跟了何則林二十年的司機,就隻有曹姨、我、何連成、還有三個孩子知道。
到底會是誰告訴了白露呢?
我有點拿不準現在的情況,何連成比心智堅定多了,一口咬定:“不管你是聽誰說的,何蕭的下落我完全不知情。”
白露一副失望透頂的表情:“怎麽可能,那人和我說你能原諒何蕭對寬寬做的那些事,就說明你對他還有兄弟之情。何況這件事,我們家不對在先,你們怎麽就能真的配合我老爸做出讓何蕭背上所有黑鍋的事?”
她說得有鼻子有眼,我對於她嘴裏的那個“他(她)”有了好奇。是誰這麽會揣摩別人的心理?
這人要麽就是知道實情,要麽就是善於推測,思來想去,我覺得白霜的可疑性最大。
白露雖不相信,也抵不過何連成的矢口否認,最後失望地離開了何家。
等到她走以後,我問:“你覺得會是誰?會不會是她老爸派人試探的?”
何連成歎了一口氣說:“真猜不出來,各種情況都有。我得先上去用內線電話給何蕭打一下,問一下他那邊的情況,有沒有主動與白露聯係過。”
他說完上了樓,我看著他的背影,忽然覺察出傳這種話給白露的人有多惡毒。這件事,一旦弄不好,就會懷疑到我身上。
我那天在別墅裏發現何蕭以後,確實和何連成生了一場小氣。
晚飯時間何則林與何連成才從樓上下來,我正準備問何蕭的事處理得怎麽樣了,何連成遞給我一個眼色。
我沒多問,埋頭帶孩子們吃飯。
做為媽媽,總是把孩子排在第一位。晚飯過後,我雖然擔心著何蕭事件的進展,卻還是先照顧好孩子們才去找的何連成。
應該說是何連成一直在我的房間等我,我推開門就看到他坐在小陽台的沙發上,用手支著下巴,看著外麵。
聽到門響回頭看了我一眼,長舒了一口氣問:“剛才你有問過孩子們吧?我怕是有人套話。”
“旁敲側擊問過,他們應該沒說。”我在他對麵坐了下來,“我覺得這件事很可能有詐,第一我們知情的幾個人都是自己人,不可能說出去。因為說出這件事,對誰都沒好處;第二根據我的猜測,你們的合作到了緊要關頭,很有可能是那邊故意試探。”
何連成一笑:“我就喜歡你這樣冷靜處理問題的樣子,和我想的差不多。”
我也鬆了口氣,這件事如果他們父子不這麽想,那最有可能被懷疑的人是我。我倒不是在意別人對我的信任度如何,我在意的是一家人之間互相猜疑,就距離散夥沒多遠了。
“叔叔相信嗎?”我問。
“吃飯前還不太相信,飯後又證實了幾個消息,他也相信可能是白家的試探。”何連成停了一下,隔著藤編小圓桌把手伸了過來,把我的手全部包在掌心裏說,“還有,就是我計劃補辦一下咱們的婚禮。”
“現在是多事之秋,辦喜事合適嗎?”我問。
對於婚禮,我都有陰影了,上一次的婚禮前半部太美好,後半部轉換太大,我有點接受不了。因為那場我們精心準備的婚禮,何連成整整假死了兩年半。現在,寬寬都已經這麽大了,再補辦婚禮會不會有點矯情?何況,我們還有必要辦嗎?
總覺得婚禮是需要激情的,這種平淡生活過了幾個月,突然提到婚禮,老臉都有點不知往哪兒擱。
“我欠你的,肯定要補辦的。如果你不想大辦,咱們就小規模辦一下,總不能等到老二出生以後再辦吧?”何連成笑得壞壞的,一瞬間我就像回到了幾年前。
“不對。”我忽然想到了什麽,把手抽了出來問,“有話最好直說,別和我打太極。”
何連成一怔,然後哈哈一笑說:“好吧,我就知道什麽都瞞不過你。”
“你是有目的吧?!”我肯定地說。
“一石雙鳥嘛。”何連成笑嘻嘻地說著。
“鳥?你把我也當成一隻鳥了?”我挑眉問道。
“沒有沒有,你要是鳥,也是那隻千金不換的。”他打著圓場解釋道,“想給你一場婚禮是一直就有的心思,和這件事沒關係。”
“我要聽的是這件事。”我也笑了起來。
他對我的真心,我自然知道,隻不過夾雜了其它事情,就覺得有點不地道了。還好,我不是前幾年隻為愛活著的年齡,冷靜了很多。
有時候,女人太冷靜了,就不可愛了。
“借咱們補辦婚禮這件事,把上一次請到的人重新請一遍,大家敘敘舊,生意上應該近期有個大突破。婚禮以後,何蕭就能正常出來了。”何連成說。
我有些不解:“能說清楚一點嗎?”
何連成這回倒也沒瞞我,把他與何則林的計劃詳細說了。我聽了以後,隻能在心裏暗罵一句老狐狸,然後又不得不同意他的計劃。
他並沒有刻意利用我的意思,隻不過婚禮是一個契機。他想在婚禮上撿起當年丟掉的麵子。
作為這個歲數的父親,我理解他的感受。
兩個兒子的婚禮,沒有一個是一蹴而就的,都是中間生了變故,不得不慘淡收場。現在外人眼裏,何蕭下落不明,何連成與我雖然在一起了,但畢竟少了下正式的儀式。
細想人的一生,其實很簡單無趣,二十幾歲以後沒有自我,跟著父母人雲亦雲;二十歲以後有了自己的思想,開始用自己的生活去活,也無非是夢想工作,賺錢養家。如果能把這兩項結合起來,那這個人就是幸福的。等有了孩子以後,就又為孩子奔波。
除了感情以外,人生的重要事件都需要用儀式紀念一下。
幼兒出生有滿月宴,百天宴,成長過程中有生日,結婚有婚禮,婚後有紀念日,還有各種節日等。
這種儀式把看似平淡無趣的人生串連起來,讓每個人都有了值得回憶的東西,所以在人類發展史上,儀式必不可少。
原始社會還是祭祀和酬神的儀式呢。
所以不管別人怎麽說,我總覺得人生的某些重要儀式必不可少。
我同意了何則林的作法,心裏有點古怪的說不出來的感覺開始和何連成一起籌備我們的第二次婚禮。
每次想到這是第二次,都有一種別扭的感覺。
這件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完全沒這麽簡單。
他每天忙的是公司的合並重組收購兼並,還有與白家的各種合約合同,忙得腳不點地。我從酒店預訂開始,都要一個人忙活。
讓我欣慰的是,經濟上不用考慮很多,我們找了一個很好的婚慶公司,委托了出去。用何連成的話說,一定要大操大辦,怎麽風光怎麽來。
三個孩子倒是對這件事很感興趣,周末隻要我出去看婚禮相關的東西,他們都像跟屁蟲兒一樣跟著去。
三周以後,我上午去看了預訂的酒店,下午看了看時間先把寬寬送回家,然後帶著元元和童童去探望楚毅。
元元那到的班會發言我去找老師讓調後了,因為一時間見不到楚毅。
他對於我主動帶孩子來看他很吃驚,看到孩子們以後,眼圈都紅了。我看著他的表情也覺得心裏怪不舒服的,不管他做錯了什麽,對孩子的愛是沒錯的。
“這件事以後,我還希望你能穩重一些,為了孩子考慮,做事穩妥一些。”我看著他說。
他沒理會我的話,隻顧著和元元童童說話。
其實所說的內容也很簡單,問著他們上學了沒有,學校的生活習慣不習慣,每天都吃什麽,幾點下課,媽媽是接呢,還是何叔叔去接……
這一刻,楚毅真的像一個好父親。
隻是,這一刻來得太晚了。
原來的他,隻想著用錢來挽回一切,包括和我的感情,包括孩子。
探望時間快到了,我讓孩子們先出去等我,然後單獨麵對楚毅,問出了很久以前就該認真問的問題:“你當時對我爸媽,對我,對我們全家真的下得了那種狠手嗎?”
楚毅一愣,低頭想了足有一分鍾,抬起頭對我說:“樂怡,現在想想我非常後悔當年所做的一切,如果不是我一直覺得自卑,或者一切都不會發生。我和你,還有兩個孩子天天在一起,不知有多幸福。”
或許是這一段時間的牢獄生活讓他學會了思考,他和原來相比,少了很多躁氣,整個人平和了很多。
“當年我追到你以後,是開心的。總以為那樣就是最好的生活,但是沒想過婚姻生活當中,不可能隻有你和我兩個人。我沒處理好我和你父母的關係,也沒處理好你和我媽媽之間的關係,最終鬧得每個人都有心結。當時程麗娜的出現,也怪我自己。如果我不是自卑到家了,不會覺得程麗娜的那些關心比你的關心更好,也不會覺得她更善解人意……”說到這裏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當時有點鬼迷心竅,沒有想過做為你的父母知道我的事情以後,會多麽生氣。對於你爸爸當年對我的封殺,我懷恨在心,想著隻要他沒了,我的事業還不至於重頭開始。當時,公司的經營非常不好,隨時麵臨破產。我不想再過回沒錢的,從頭再來的奮鬥生活,一心急就做了不該做的事。”
這些他的心路曆程,他頭一回和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