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沈末之錯覺還是直覺
何連成的死漏洞百出,也隻有林樂怡這種深陷在感情中難以自撥的人才看不出來。可出乎我意料的是,何則林也沒看出來。
我想了想隻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了,何蕭現在終於成了何家唯一的合法繼承人,意氣風發。這一點,讓我看不爽。
私生子能做到像何蕭這麽成功的,也是少數,所以他的智商和謀略比何連成要高一籌。
林樂怡那副半死不活的狀態,確實讓我不知從哪兒下手,生怕她再一時想不開。等到我看到緊緊跟著她的元元和童童時,我才忽然明白做了媽媽的女人,都像是用金剛石做的,太扛打擊了。
她恢複得很快,出乎我的意思,隻是整個人變得有點冷,而且變得很沉默。
為了讓她快點恢複過來,我去抽出了醫院的病曆,細細找著漏洞,何連成的傷很重,但不至於這麽快就死。何況一個包得跟木乃伊一樣的屍體,怎麽能證明就是他本人?
拿著不太完全的證據,我去和林樂怡說何連成沒死。
出乎意料,這女人竟然完全不是我想像中的那麽激動,她眼睛確實亮了一下,之後迅速就黯了下去,說:“我不知道要不要相信這些,這一路走過來,我們兩個之間,仿佛隻有三個字‘不合適’。”
她聲音很低,完全沒有了以往的鬥急。
我忽然覺得心疼,對她我最初是抱著照看妹妹的心理來照顧的,現在卻忽然覺得自己像是她的長輩。
原來的她不管遇到什麽事,臉上的笑是一直有的,說話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麽沉重,眼睛裏灰撲撲一片,沒半分希望。
“我盡量找到他活著的證據,如果有可能幫你找到這個人,到時候你們一定能修成正果的。”我用自己最大的耐心安慰她。
這一次我也想毒舌來的,但是話說不出口。我覺得她已經重壓到一定程度了,再刺激下去,我怕她會崩潰。
就在我尋找何連成活著的證據時,發現何蕭也在找。
那可能肯定,何連成的失蹤不是何蕭所為,那會是誰呢?保全何連成對誰的好處最大呢?
我想來想去,真沒想到可疑人,隻能作罷,先找他活著的證據吧。
在完全沒有何連成的這段時間,林樂怡安靜了許多,什麽都不多說,隻是埋頭於自己的生意。帶孩子,做生意,偶爾秀一下廚藝,安靜得像個透明人。
我對她實在無計可施,何連成的下落又不是那麽容易查得出來的。事情一下就到了看似風平浪靜,實際風起雲湧的時候。
林原跑來找我要茶葉,說是要送他的挑剔客戶。
我覺得很奇怪,林原這個大爺什麽時候也開始走討好客戶這條路了,再三逼問之下才算弄明白,他這次的客戶是個地位很高的人。
他在調查其它事情時,不小心碰到了這一家的隱私,不得不表現出十足的誠意去道歉。
“還有你得罪不起的人?”我問。
他把自己扔到我家的沙發上,整個人坐得四仰八叉說:“還不是為了查何連成的下落,順便做了點私活兒。”
我抬手在他後腦勺拍了一下:“少把這事兒往我這扯。”
他嗬嗬一笑說:“好吧,其實是有人感興趣白家的事,我在查某些資料的時候被白家的人發現了,現在可是捅了馬蜂窩了。”
“白家?誰對他們家感興趣?現在白家隻有兩個女兒,其中一個把控著全家的經濟命脈,另一個小公主也被何蕭這頭豬給拱了,還能有什麽事兒?”我真心覺得奇怪。
白家的下一代掌門人是白霜無疑,中間最多有點爭鬥,但以白霜的能力,那些子侄輩的能讓她給秒殺。
“這也有行規的,反正和你的事沒衝突,把茶葉拿來。”他攤開了手。
林原和我的關係是從五六歲開始的,那個時候我還是不很孤僻,我們兩個的開始源於一場打架。院子剛下過雨,我們兩個打成了泥猴子才被大人發現。
他在我這裏一點也不客氣,這種不客氣讓我覺得很親近。至少有一個人,在我麵前不是帶偽裝的。
我把茶葉遞給他叮囑了一句:“今年這個茶我手裏隻有這半斤了,你別給浪費了。”
“放心,謝謝啦!下周估計就有何連成的消息了。”林原笑嘻嘻地把茶放進包裏,轉身就走。
我送他到大門口看著他開著那輛小舊車離開,正準備轉向在回去,一輛出租車停下來,一個年輕的女孩子從裏麵走出來,幾乎是一路小跑地來到了無名居的大門口問:“你好,這是無名居嗎?”
我抬頭看了看了光禿禿的大門,有點鬱悶的點頭說:“是。”
剛開始我這邊沒掛牌子,其實就是為了裝得與眾不同,說句難聽的就是裝逼,現在名氣越來越大,去後麵的胡同裏散步都能遇到打聽路的。
我在想,是不是應該把牌子掛上去了。
她一聽說是馬上從包裏掏出一張卡片,對了一下門牌號,然後對我說:“那個,我是替我們老板來送東西的,能進去嗎?”
我下下打量了她幾眼,忽然想到兩個小時前林樂怡的電話,她讓人給我送件東西,於是問:“你是林樂怡的員工?”
“嗯嗯,我來送資料的。”她笑著問,“想見一見沈先生。”
“我就是沈末,給我就行了。”我說。
她本來笑著的,聽了這話馬上把手縮了回去問:“你怎麽證明?哪有這麽巧的事?”
好吧,我確實被他的話噎了個跟頭,沈末又不是什麽名人,誰會冒充我,這丫頭想多了吧。
她說完看我沒話說了,躲壞人一樣繞過我往無名居的院子裏走過去。
我站在門口沒動,看到她走進去不過五十米就被保安攔住,問她要找哪位,她說找沈末,然後保安抬頭看到了我問:“老板在門口呢。”
她再回過頭,臉就有點紅了,不過還是淡定地帶著笑跑了過來,忙不迭地說:“不好意思,剛才你接得太快了,我有眼不識泰山,您不要計較。”
小丫頭嘴巴挺甜,還挺會見見使舵,她一邊道歉一邊從包裏把文件袋拿出來說:“老板說您急用,讓我必須盡快送過來。”
我總不好真的跟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小丫頭一般見識吧,隻好接過文件說:“謝謝。”
她見我沒說別的,鬆了一口氣說:“謝謝沈老板大人大量,沒別的事我先走啦。”
“沒事了。”我說。
她揮著手轉身就跑出了院子,看著她的打扮,我忽然想了一外,多久沒見到穿著牛仔褲平底板鞋的姑娘了?
給林樂怡打電話說收到資料時,我多嘴問了一句:“來送材料的丫頭多大了?”
“二十五。”她在電話裏笑得曖昧,“怎麽,你想老牛吃嫩草呀?”
“胡扯什麽。”我怔了一下忙說。
打聽別的女孩情況,我有點太八卦了吧。
“別想了,這丫頭現在有偶像了,除非你能像她偶像一樣優秀,否則別想入了她的眼,現在的小姑娘心氣兒高著呢。”林樂怡在那頭說。
“偶像?韓國的?”我問。
“不是,是最近帝都新出來的一個投資公司的的經理人,叫程新的。你去看看財經類的報紙和雜誌,他的消息滿天飛。”林樂怡說。
所謂幫人就是幫自己,我好奇之餘去看了程新的報道,忽然覺得莫名的熟悉,幾乎是一下子就想到了何連成的身上。
他的崛起太迅速,讓人猝不及防的就出現了,還被稱為金融市場絞肉機,簡直又暴力又直接。
我想都沒想,就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林原。
他在那邊大聲說:“兄弟,撞到一起了,最近別人讓我調查的人就是他。”
“別人?”我問,“誰?”
“職業道德我還是有的,免開尊口。”林原說。
我馬上想到了一個人,然後脫口而出:“你現在的大客戶是何蕭吧,一邊讓你調查白家的情況,一邊讓你查突然起來的程新,對不對?”
“我擦……別猜,猜中了我也不說。”林原掛了電話。
他既然這麽說了,我也就明白了。不由感歎一句何蕭的動作真夠快的,比我還要快一步,顯然他在國外還是有一些勢力的。
程新的來曆很快就查了出來,幹淨得無可挑剔。
我想試著接近一下他,探探他的底線。
他生活規律,跟苦行僧一樣,唯一的愛好是在周末一晚上的酒吧,不帶同事不帶朋友,自己每個周末都去一家叫黑溏的酒吧喝酒到半夜,麵對女人的搭訕毫不理會,自己一個人打車回公寓。
我真沒在他身上找到和何連成相似的地方,但是潛意識裏卻覺得他與何連成必定有著不小的聯係。
黑溏屬於小眾酒吧,但說句實話,姑娘確實很漂亮。
他靠著吧台一頭坐下,我與他隔了兩個位置。
一整晚上,前來搭訕的姑娘帥哥不少,他眼皮都不抬一下。喝酒的時候低垂著眼眸,嘴唇緊閉抿得剛毅極了。
這與何連成輕車熟路遊走於歡場完全不同,我陪他坐了一個小時以後,忽然覺得自己的判斷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