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沈末之接受不了
程新就是何連成,他自己對此卻毫不知情。這應該是世界上最殘忍的事,忘記原本的自己,變成一個與從前毫無交集的人。
我不知道在幕後操作這件事的人是什麽心態,又給了他怎麽樣的過去,他對於從別人口中轉述而來的自己的過往是否有懷疑。這一切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忘記自己心愛的女人,自己的親生孩子……
“看夠了吧,國外這技術還是挺先進的,將來萬一惹了什麽禍,可以用這個辦法解決一下。一直以為韓國的整容技術是最高的,沒想到西方國家更厲害啊。”林原說得沒心沒肺,而且一點也不好笑。
我把東西啪一下扔在桌子上,點了一支煙問:“你說,我要把這些告訴了林樂怡,是不是對她是一種極大的傷害?讓她接受現在的程新,就等於說讓她接受一個完全陌生的人,這樣不公平。”
“兄弟,我的任務是幫你查出何連成是不是真的死了,如果沒死查出他的下落。現在你問我這個問題,太複雜了,我沒有任何建議。”林原攤手說。
他一直就是這樣的人,可以把你想知道的內容了解很清楚,但是不給任何建議。在他眼裏,真相永遠比選擇更重要。
關於這個問題,我想了好幾天,同時也有點好奇程新近幾年的生活。最後,我決定再查一下程新這兩年的生活,如果他真的一直沒有開始新的感情,我就把這件事的真相告訴林樂怡;如果他這兩年間有了其他女人,我就讓這個消息爛在肚子裏。
“原兒,給我再查點事,價格好說。”我給林原打通了電話,他一聽我的語氣就馬上說:“關於程新的?”
“不錯嘛,現在已經有了未卜先知的能力了。”我笑道。
“拉倒,是小爺知道你對林樂怡感情不一般,特意替你想到的事。程新這兩年的經曆,包括工作和生活,我都已經開始幫你查了,隻不過現在還沒查清楚。畢竟中間有好大一段時間他不在國內。小爺開展國外業務,還是相當少的,在外麵基本上沒什麽關係和人脈。”林原說,“再等幾天吧。”
“謝謝啦,回頭我請客,地方你隨便點。”我說。
就在我準備掛電話的時候,林原突然又說:“兄弟,問你一件事,你可別介意哈。”
“說。”我從來沒見過他這個樣子。他一向有話直說,如今怎麽突然轉性了。
“那個劉天和郭明明,可能要離婚,你要不要借機下手?”林原問。
“滾蛋,別淨出騷主意。”我罵了一然。
“好吧,我是覺得其中有一段時間你對郭明明挺感興趣的,替你多想了一點嘛。”林原在電話裏說。
“拉倒吧,等有了程新的最新消息,記得通知我就行了。”我匆忙掛了電話。
在林原麵前,我雖然故意表現得很自然,但是掛了電話以後,心裏還是有點砰砰亂跳。
郭明明竟然真的要離婚了嗎?
我絕對相信林原消息的真實性,但是卻不敢相信好久以前郭明明對自己婚姻的預測。
我以為她和劉天有了孩子以後,一切都會改變,沒想到一直以來什麽都沒變。郭明明還是那個理智的女人,半分都沒改變。
就在我知道程新這兩年的情況時,郭明明的婚變已經坐實了,據說馬上要開始辦手續了。
我真的不知道老天是不是故意給我出選擇題,這個時候我是多關心一下林樂怡,還是郭明明呢?
不過細想,我對林樂怡缺少一個承諾,而我對郭明明卻什麽都沒說過。
想明白以後,我拿著那些資料敲開了林樂怡家的大門。孩子們在客廳裏玩耍,她忙著切水果,電話裏放著色彩柔和的動畫片,飯菜的香味兒還沒有完全從屋子裏消散。
“來蹭飯的麽?來晚了?”林樂怡笑著看我。
她最近狀態穩定了很多,雖然在經營上有點焦頭爛額,但是精神好了許多。
看著現在的她,我忽然間有眯猶豫,要不要真的告訴她。
但是決定是早就做了的,我也希望她能夠和一個真正愛的男人生活在一起,度過漫長的人生。何況,還有一個林叔叔在那裏站著。
她是個漂亮的女人,但是經曆太多,不是什麽樣的男人都能走進她心裏的。雖然她狀態不錯,但是再想遇到一個能讓她動心的人太難,因為經曆得多,所以不敢動心,不願動心……因為再也承受不起失去的痛苦。
“何連成的事,你怎麽想的?”我直接開門見山。
何連成是她人生的禁忌,從來沒有熟人敢在她麵前提及,除了我。
她一臉驚愕的抬起頭說:“為什麽又突然想起問這個問題?”
“如果他回來了,你還會接受他嗎?”我問。
她一怔:“他回來了麽?”
“還沒有。”我說。
在說出最終的真相以前,我還是想搞清楚她的真實想法,所以話就多了一些。
她停下手裏的活兒,看著在不遠處地毯上玩耍的孩子說:“即使他回來了,也要看是在什麽情況下回來的?孩子們對他能否接受?他自己醒過來以後,是在第一時間想到的我嗎?還是想到的是其它的事?”
一口氣說完這些,她的臉有點微紅,最後補充道:“各種各樣的情況,等他回來了再說吧,或許我會接受他,或許不會。”
她終於恢複了理智,我從包裏掏出資料交給她說:“他回來了,以一種你完全想不到的方式。”
她瞪大了眼睛,這是一個她很少做的動作。
有些猶豫地接過我手裏的材料,她認真地看起來,然後臉色變得越來越白。她看到一半的時候,元元跑過來找她,她一怔當時表情和眼神都是完全陌生的。
“媽媽,您怎麽了?”元元被她的眼神嚇了一跳,忙問。
她這才回過神兒說:“媽媽沒事,時間不早了,你們該睡覺了。”說完站起來,對我說,“你等我一會兒,我把孩子們弄好。”
我在客廳裏等了她半個小時,才看到她身心疲憊地走了出來,重新拿起那份資料,用非常認真的態度在看。
我一直沒說話,靜靜看著她的反應。
忽然有一種錯覺,我不應該告訴她這件事。
最後,她放下資料對我說:“既然是以這種方式回來了,我想我們沒有相認的必要了。“
我一驚:“這些年你沒忘記他,為什麽不認他?”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說:“沈末,如果我這張臉變了樣子,你還會像現在一樣對我嗎?而且在我完全忘記你的情況下。”
我被她問怔住了,然後認真的想她的假設。
對於林樂怡,我是真心想幫她,所以不想敷衍過去。這個問題是一個越想越驚悚的問題,十分鍾以後我自己的臉也有點發白。
她看到我的臉色,忽然笑著說:“我沒說錯吧,你想的和我一樣。一個連一點過去記憶都沒有的人,又改變了樣貌,那麽在他所有朋友和親人的眼裏,這就是一個全新的人。要我怎麽接受他,又怎麽重新開始?”
是的,這個問題很尖銳。
換位思考以後,我覺得也接受無能了。
“那你接下來要怎麽辦?”我問。
“能怎麽辦?”她笑了笑,“該怎麽辦就怎麽辦,隻要知道他還活著就行,我心安了。”
那天晚上我們之間第一次無話可聊,談完這件事以後,我枯坐了半天,然後起身告辭。
對於林樂怡的決定,我從來不做過多幹涉,隻是盡自己最大努力幫她解決問題。因為我知道,我所認為的好,在別人的立場上未必是好。
記得不知道在什麽地方看到過一句話,說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何謂最好,站在自己立場上,由自己做出來的選擇就是最好的。
但是事情永遠不會像人想的那樣以直線方式發展,程新不知以什麽樣的方式介入了林樂怡的生活,那樣糾結不休。
或許他的身體裏會覺得林樂怡格外熟悉,所以才想一點一點靠近的?
這些林樂怡沒細說,我也沒追問,畢竟每個人都有隱私。
再次和方慕晨見麵,是因為林樂怡家的三個小少爺,周末她說沒時間讓我幫忙看孩子,我想一口應下的,但是想到那個最小最淘的寬寬有點頭疼,剛想猶豫,林樂怡就在那邊說:“就一天,你帶他們去兒童樂園玩半天,下午帶回無名居,我晚上去接。”
“好吧。”不忍心拒絕別人的男人隻能為難自己,我應了下來。
第二天,接到三個小寶貝,我就直奔藍色港灣,這是林樂怡推薦的地方,據說有一個超級大的室內遊場。
沒想到的是,我竟然在這裏偶遇到了方慕晨。
她穿著牛仔,紮著馬尾,上身穿著一件大嘴猴的長袖T恤,整個人說不出來的青春,看到我的時候先是一驚,而後一笑,再然後就背著一個小小的牛皮雙肩包跑了過來,大聲說:“沈先生,好巧啊!”
“阿姨好。”
“漂亮阿姨好。”
前一句是元元說的,後一句是寬寬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