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不夠
即使馥笙的冷漠在弄月意料之中,她還是不可避免地顫了下,而後努力保持瀟洒的笑,「好。」這聲好落下后,她又正色道,「月圓之夜快到了,到時候主子你一定要提前來城南破廟,弄月給你抑制體內的毒。」
馥笙眉微皺,毒,果真是毒?她似乎並不在乎這身體中了毒似的,看向弄月,「難道你的葯還不能抑制?」言語中帶了不可避免地嘲諷。
弄月卻是點頭,面色十分難看,「主子,保重,月圓之夜,弄月在城南破廟等你。」她不願再多留,依照主子的聰明,她怕她一不留心真的將同心蠱的事說了出來,一旦主子知道同心蠱就勢必要查到更遠……
她猶如鬼魅般的身影翩然飛走,留馥笙一臉複雜的冷然。
此廂,遙遠的鑰國皇宮內。
鑰國女皇納蘭無雙的寢殿鳳臨殿。金碧輝煌,精緻巧妙,殿內熏香裊裊,正殿之上,坐著一名曼妙的美人,只見她身穿一身明黃紋有九頭鳳長嘯的鳳袍,頭戴金釵頭飾,膚白勝雪,鳳眉上挑,翹鼻朱唇,那一雙攝人心脾的瀲灧美目光芒萬丈,分明眸子是嫵媚天成,但是眉宇間偏偏有著殺伐果決的戾氣。這是一個將嫵媚與英氣完美結合的絕色!
此人正是納蘭無雙。
如果不仔細看,真的很難發現她是快四十的女人,她並不比少女嬌艷的容顏遜色,反倒多了少女所欠缺的韻美。那雙手蔥白嬌嫩,猩紅的蔻丹與白嫩的顏色交相輝映,給人視覺上的刺激。
她旁邊有兩名宮娥給她打扇,她一隻手撫著並無不妥的鬢角,動作自然而優雅,她慵懶著抬了抬眼皮子,目光落在下方戰戰兢兢稟報消息的暗衛,聲音端的是嫵媚流轉卻透露著無法忽視的高傲——
「哦,也就是說你沒有完成任務?」納蘭無雙漫不經心地看了眼自己的手指。
暗衛忍著身上的寒意,道,「屬下……屬下無能。」
一道暗芒在瀲灧嫵媚的鳳眼中一閃而過,納蘭無雙手指輕輕一動,指尖有什麼細小的冷芒飛出去,只聽一聲悶哼,那跪地復命的暗衛就倒地,沒了呼吸。
「既然無能,留著何用。」兩側的宮娥被女皇突然殺人的舉動嚇得扇子抖了下,但是似乎習慣這場面,雖呼吸有些急促,但是兩人還是忍著不失態。納蘭無雙只是冷漠地看了眼地上的屍體,無情地說道。
「來人,清理乾淨,臟死了。」暗衛的喉嚨處有一根細長的銀針,一針封喉並沒有見血,但納蘭無雙每次都在自己的正殿殺完人後又嫌屍體髒了絨毯地面。
立即有人閃身出來將屍體提了出去,外間也有宮人聽聲端著花瓣浸泡的清水進來,熟練地擦拭地面。
納蘭無雙微微皺了下鼻子,「擺駕御書房。」
然後在眾多宮娥太監的簇擁下一步一生花般優雅地走出正殿。
而鳳臨殿也絲毫沒有因為剛剛死了個人而有什麼不同。
穿過長長的花廊,納蘭無雙乘坐步攆到了御書房,屏退眾人,一人進去。
裡頭有一高大男子獨自坐在書桌對面的太師椅上,似乎等了許久,但是沒有一點不耐。聽到開門聲,他抬眼,波瀾不驚,一張不再年輕卻依舊丰神俊朗的面容帶著成熟的魅力,「你倒是習慣讓我等。」
這話一語雙關,似乎有更深層次的意思,納蘭無雙拖著后擺長到延伸至門口的鳳袍,慢悠悠地走到書桌前的椅子上坐下,身子微微后傾,一個慵懶的坐姿。
「你不也習慣了。」她毫不在意地笑了下,朱唇微啟,「你說是不是——平陽王?」
原來這男人不是別人而是高定邦。
他也沒有惱,對納蘭無雙的態度是真的習慣,兩人說話一點都不見外,倒像是認識了許多年的舊識。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納蘭無雙沒有自稱「朕」,而是自稱「我」,語氣依舊慵懶。
高定邦看著納蘭無雙這完全不受歲月傷害的容顏,眼底有一瞬的沉痛,然而那也只是一瞬,一瞬之後他的雙眼就又恢復澄澈無波。「我說過,會讓衍兒坐上那個位子。」
「哦,你對王素素那個女人生的兒子這麼在意啊!」納蘭無雙卻岔開了重點似的,雙眼清澈地表示了驚訝,甚至還帶了一絲受傷,「嘖嘖,你不是一直愛著我嗎,高定邦……」
不了解的還真以為納蘭無雙是吃味,但高定邦卻是了解她的無情的,「衍兒是我的兒子,與王素素有什麼關係。我只想讓我的兒子坐上皇位,娶他喜歡的女子罷了,何錯之有!」說到最後一句,高定邦卻像是突然入了魔怔,雙眼通紅,雙拳握緊發出骨頭錯錯的聲音。
「呵——你這是想在兒子身上找到安慰嗎!」納蘭無雙對高定邦對自己的痴念完全不放在眼裡,嗤之以鼻地哼笑了聲,「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高衍竟然不怕死地服下同心蠱,也是個痴情種。」很明顯她對「痴情種」三個字十分厭惡似的,皺了下眉。
高定邦對她冷心冷肺的嘲諷已經習以為常,起身走到書桌前,雙手撐著紫檀木桌,突然棲身拉近二人距離,但是眼中不帶任何情、欲色彩。他劍眉入鬢,有著難以言喻的氣概,只聽他堅定而又帶著祈求般的聲音道,「無雙,我不管你有多恨我,我只求不要傷害衍兒和長歌……長歌那孩子,我呵護著長大,雖然我想過如果她執意為黎湛效命就了解她,但是我捨不得,始終捨不得。你就不能將解藥交出來嗎……」
納蘭無雙瀲灧的雙眸帶著冷光,她直直看著面前男人可憐的面容,良久后突然發出一聲嬌笑,到最後成了仰天大笑,「哈哈哈哈……」
最後,她突然止了笑,眉眼間都是殺意和不屑,「惺惺作態!」伸手一推,冷漠地將高定邦推離自己。開了門就要往外走,走到門口時,她背著高定邦,聲音冷到骨子裡——
「還不夠,這只是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