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神女樓內
麻羽向上仰望,說道:「這神女樓是個二層石樓,卞杉杉說寄身於巨蟒體內的神女在頂層,也就是二樓之上,但我們在樓下卻什麼也看不到。不如大家一起上樓去看看吧,我早就想瞧瞧,那個已經活了兩千多歲的巫山神女孟瑤姬,究竟是怎麼一副樣子;看看她是不是真如傳說中一樣,傾城傾國,美如天仙!」
說著話,他邁步就要登上石階,去二樓瞧看。
何非流急忙將他拉住,沉聲道:「你只記得卞杉杉說巫山神女在頂層樓上,卻不記得她曾告誡我們,千萬不要上樓觸犯驚動那條巨蟒,否則有死無生嗎?還是別惹事了,把你的好奇心收起來,好好休息一下,一旦看金翅大鵬鳥飛走,我們就趕緊逃出陰魂鎮去!」
麻羽道:「我只爬到二樓的樓梯口偷偷看一下,不驚動那條巨蟒還不行嗎?」
何非流搖了搖頭,說道:「卞杉杉臨死之前的鄭重告誡,咱們豈能當作戲言?別再多說了,安靜休息,以備逃生。」
麻羽伸了伸舌頭,說道:「聽你說得嚴重,我也有些害怕了,那就聽你的吧,畢竟小命要緊,小命要沒了,就一切都無從談起了!碧衣,你說是不是?」說最後一句話時,摟住了唐碧衣肩膀,也起了歷盡劫波人還在的珍惜之情。
唐碧衣道:「是啊,麻子,你還是聽小河流的吧,少生事端為好。想想我們參加旅遊團,一行二十八人來到巫山,現在只剩下我們五個人,並且依然生死未卜,哪裡還有閑心好奇呀?我們能夠保住性命,脫險回家就算上上大吉了!」
麻羽點點頭,劫後餘生,他也心有餘悸,聽了唐碧衣的話,雖然對巫山神女的好奇心仍然非常強烈,卻也不再想冒險上樓去瞧個究竟了。
何非流這才放下心來,繼續打量樓內景況,發現大廳中央那根立柱麻皮麻臉的,不像一般立柱都光滑油亮,有些奇特,當下走上前去,仔細察看。一看之下,他才看出那是一棵胡楊樹,不由啊的一聲,驚叫出來。
麻羽急忙問道:「你大驚小怪的叫喚什麼?難道是發現巫山神女對你拋媚眼了?」
何非流不理他的調侃,指著那棵胡楊樹立柱說道:「你看這棵立柱,竟然是一整棵胡楊樹,而且根須都深扎在地面的石板之下,難道竟是一棵活的胡楊,被就勢砌築在了兩層石樓中央?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神女樓的樓頂,一定是不封不蓋的,就用胡楊樹亭亭如蓋的樹頭當作樓頂,而神女寄身的巨蟒,則就盤身在二樓那段樹榦上,每日吞食經過或者落上樹頭的鳥雀,以為體內的神女提供除人心之外的養料。唉,可惜我們被金翅大鵬鳥追得太過倉惶,也沒抬頭看看樓頂的情況,就進到了樓內,不知道是否真的是這樣!」
麻羽上前摸了一把立柱,叫道:「啊,還真是棵胡楊樹!小河流,我記得聽你說過,胡楊樹一般都生長在沙漠之中,千年不死,死後千年不倒,倒后千年不腐,堪稱神樹,莫非巨蟒盤身其上,也能汲取生命力極強的胡楊樹精髓嗎?」
何非流道:「不錯,胡楊樹最能汲取天地日月之精華,所以生命力極強,而巫山神女便通過巨蟒汲取胡楊樹的精髓,將天地日月之精華都轉移到自己身上,道行自是與日俱增;她之所以樓上不封頂,樓下不關門,開天門通地戶,就是為此。嗯,都說一將功成萬骨枯,對巫山神女來說,卻是一人得道萬骨枯啊!兩千多年來,巫山神女不但每年都要吞食十二顆人心,而且還通過寄身的巨蟒害死無數飛鳥,更像刮骨鋼刀一樣蠶食一棵胡楊神樹,當真是罪大惡極,萬死難恕其辜!」
麻羽聽得義憤填膺,大聲道:「孟婆婆那老妖精已經授首,我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將罪大惡極的元兇巫山神女也一併剷除了吧,來個為民除害,為小張導遊和卞杉杉報仇!」
何非流沉吟一下,搖了搖頭,說道:「不行,以我們的能力,連那條巨蟒都萬難對付,更別說剷除還不知有多麼凶厲可怕的巫山神女了,沒有必要枉送性命。我們還是找機會逃出陰魂鎮,然後讓警方來蕩平神女樓這個魔窟吧!」
麻羽點點頭,覺得他言之有理,怒火平息下來,便和唐碧衣坐到一起,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起來。
何非流也想和吳浣紗坐到一起,但看見韓若婷一個人躲在角落裡,弱不勝衣的嬌軀微微顫抖,楚楚可憐,顯然這個也還不到二十歲的少女幾天來歷盡奇險、九死一生,雖然暫脫危險,仍是心有餘悸,驚魂難定,便走到她身邊,拍了拍她肩頭,安慰道:「韓小姐,別害怕了,我們一定會戰勝一切危險劫難,逃出生天的!別怕,別怕,一切都會過去的。」
誰知他不勸慰還好,這一勸慰,韓若婷便「哇」的一聲,大哭起來,邊哭邊道:「我怕,我怕,這幾天簡直都嚇死我了!我想媽媽,我想爸爸,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也難怪韓若婷這樣害怕,他們這幾天的經歷實在是太過恐怖血腥了,眼看著同行夥伴一個接著一個地悲慘死去,而這樣的災難還隨時都會降臨在自己頭上,別說是韓若婷這樣弱不禁風的小姑娘了,就是何非流和麻羽這般膽色過人的男子,連日來也是心膽俱落,始終驚魂難定,不知這樣的可怕遭遇何時才到盡頭。
何非流看韓若婷肩背聳動,哭得凄楚,也無言以對,便給吳浣紗使了個眼色,讓她來安慰勸解韓若婷。
吳浣紗雖然也不比韓若婷受到的驚嚇少,但畢竟有摯愛的何非流陪伴身邊,兩心莫逆,生死與共,所以較韓若婷堅強一些,當下走到她身邊,柔聲安慰。
吳浣紗一走過來,韓若婷就一把抱住了她,放聲大哭,盡情釋放連日來積壓在心頭的恐駭和苦楚。吳浣紗想到幾人仍然生死難料的險惡境遇,也情不自禁地悄然淚下,陪她一起哭了起來。
兩人哭了一陣,漸感心力交瘁,疲憊不堪,都坐在了地上,哭聲也漸低漸止,後來不知不覺地便都睡著了。
此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新月升起,有如一葉彎眉,掛在天邊。
何非流轉頭一看,見麻羽和唐碧衣也相偎著進入了夢鄉,不禁苦笑一聲,自言自語道:「你們倒還真是心寬,在這個危機四伏、兇險莫測的神女樓魔窟里,也睡得著覺!看來,我老人家只有辛苦辛苦,為你們值班守夜了!」
他怕樓上的巨蟒會出其不意地下來傷人,先靠近樓梯口側耳聽了聽,聽樓上寂無聲息,沒有一點動靜,然後才湊到樓門口處,向外瞧看那隻金翅大鵬鳥有沒有飛走。
皎潔的新月清輝之下,但見那隻金翅大鵬鳥還在石牢頂上,只是不再來回逡巡,而是宛如老僧入定般一動不動,鳥頭正朝向神女樓的方向,兩隻眼睛鬼火似的忽晃閃爍,看來是盯死了神女樓內的幾人,不等他們從樓內出來把他們抓死吃掉,絕不會離開。
何非流暗暗叫苦:「金翅大鵬鳥煞神一樣守株待兔,大家端的就是插翅難逃!而就算金翅大鵬鳥始終不會衝進神女樓內,但大家不敢踏出樓門半步,困在樓中,時間一長,無飲無食,也會饑渴而死,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