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別有洞天
莫大彪慢慢站起身來,說道:「這座古墓是元朝一個太后的墓葬,墓主人正是一個女子。如果說真是墓主人哭泣,但她既然是太后,便應該是個年老的婦人,可聽這哭聲清脆嬌嫩,是個年輕女子的聲音,這又是怎麼回事呢?」
麻羽搔了搔頭,說道:「也許……也許這個老太后變成死鬼之後,就返老還童了。她……」
他話沒說完,忽聽「轟隆」一聲,陷阱上面的翻板翻開,一物砰然墜地,隨後翻板復又合攏。
眾人都吃了一驚,定睛看去,卻見墜落之物是一個臉面丑怖似鬼、形如大馬猴的怪獸,墜地摔倒,隨即就一翻身跳了起來。
何非流脫口叫道:「啊,山魈!」原來墜下陷阱的這個怪獸,正是被他先是砍掉一隻前爪、復又飛刀射傷的那隻山魈。這山魈想必是恰好逃入這座古墓上面不遠處那片樹林,也被追蜇眾黃皮子的馬蜂從樹林中蜇了出來,無處躲藏,看見盜洞就跳了下來,於是便也像何非流等人一樣踏中翻板機關,落入陷阱;再看它斷爪處仍在淋淋地滴著鮮血,但后臀上帶走的那把切肉刀卻已不見,不知被它拔出來丟到了哪裡。
這隻山魈本就身受重傷,落入陷阱又重重摔了一下,身子簌簌顫抖,已有些站立不住,可偏偏冤家路窄,又與何非流和麻羽這兩個仇人相遇,紅了眼睛的同時,也大為恐懼,但是落入陷阱絕地,已無路可逃,當即大吼一聲,向何非流直撲過來,要拚死先報血仇。
何非流見山魈來勢兇猛,不敢正面迎敵,急忙向旁一閃,然後反手掄洛陽鏟拍向山魈後腦。
山魈沒撲中何非流,一下撲在石壁之上,聽得腦後惡風不善,沒敢回頭,急忙斜刺里躥了出去。何非流一鏟拍空,擊在石壁之上,只聽「通」的一聲,火星四濺。
洛陽鏟是鋼鐵所制,擊在石壁之上,本應發出「當」的一聲大響才對,卻怎麼發出了「通」的一下,如擊悶鼓的聲音?何非流微覺詫異,可是還沒容他多想,山魈已轉身又向他狂撲過來。
何非流見山魈身軀亂晃,顯然重傷之下,已然體力不支,當下不再畏懼,掄洛陽鏟向它當頭便劈。山魈不敢硬接洛陽鏟,急忙向旁閃避。孰料麻羽此時就在其側,出手如電,一鏟劈在山魈的左肩胛處,將它沒受傷的這隻臂爪貼著膀子根鏟了下來。
這一下可真是痛徹心肺,山魈大聲慘叫,立時翻倒在地,倒地之後,仍是痛不可忍,不住在地上翻滾。
這時莫家兄弟都兩眼放光,一齊叫道:「啊,這回我們可有新鮮血肉吃喝了!」撲將上來,七手八腳地將山魈按住,莫大彪匕首一揮,割開了山魈喉嚨,然後九兄弟就一起湊唇上去,狂飲山魈從喉嚨噴湧出來的熱血。
哪消片刻之間,山魈的一腔熱血便都到了莫家兄弟腹中,只又痛苦無比地掙扎了幾下,便斷了氣息。何麻二人、江采萍、沈幽蘭心膽俱寒,都彷彿看到了自己喉嚨被割開、鮮血被吸盡的情景。
莫家兄弟飽吸了山魈血后,便一齊動手,用匕首將山魈的皮剝了下來,接著抱來一些白骨,加上一堆破舊衣衫點燃,然後就把山魈沒皮的肉身架在火堆上燒烤起來。那些白骨都已乾枯,枯骨中還有油髓,極易燃燒,不大一會兒,就把那山魈燒烤得變了顏色,肉香四溢。
何非流已兩天一夜未進飲食,聞到燒烤山魈的肉香,不禁使勁咽了幾口唾沫,但一想這山魈肉是用白骨燒烤出來的,又不由得感到一陣噁心,想要嘔吐,這時卻見麻羽已經把他鏟下來的那隻山魈臂爪上的皮毛剝盡,然後割下來四塊肉,遞給他一塊,說道:「我知道你肯定吃不下那用死人骨頭烤出來的肉,而且就算你吃得下,莫家兄弟也不見得會給你吃,但我們現在又累又餓,不吃點東西可實在頂不住了!所以大家就各吃一塊山魈肉吧,雖然肉是生的,有些難以下咽,但總好過餓死,最後屍體還要被莫家兄弟當成食品飲料。」
說完,他又把兩塊肉分別遞給江采萍和沈幽蘭。
何非流知道現在若不果腹充饑,連思考也無法進行,那還說什麼想辦法脫困?當下便不再顧忌什麼,接過那塊山魈肉,三口五口便吞下了肚。這山魈也是猴子的一種,肉和牛羊肉差不多,雖然生肉極為腥膻,但何非流餓得狠了,卻也不覺得如何難以下咽,而且生肉上鮮血淋漓的,還可以稍解乾渴。
麻羽也吃了一塊肉,但江采萍和沈幽蘭卻是說什麼也不肯吃,說這生肉看著都噁心。何非流勸了兩人幾句無效,知道她們是昨夜吃過晚飯後才被老王帶到這裡來的,餓得應該不那麼厲害,便不再勸,和麻羽又各吃了一塊肉,體力也便差不多都恢復了。
此刻莫家兄弟架在白骨火堆上的山魈肉身還沒烤熟,見何麻二人大吃大嚼,莫二彪罵道:「他奶奶的,你們兩個小子胃口倒好,待會兒若想不出脫困的辦法來,我讓你們怎麼吃進去的,再怎麼吐出來。」
何非流抹了抹嘴,然後冷冷說道:「不用待會兒了,現在我已經想出了脫困的辦法。」
此言一出,陷阱內眾人無不聳然動容,一齊向何非流瞧來。
麻羽喜道:「啊,小河流,你……你真的想出脫困的辦法來了?」
何非流淡淡的道:「當然。麻子,你知道嗎?剛才你差點把我氣死!只是落入一個小小的陷阱之中,你竟然說我要用一天的時間,才能想出脫困的辦法,這簡直就是侮辱我的智商,太小瞧我了!」
莫二彪道:「小子,那先別胡吹大氣。快把你的辦法說出來,讓我們聽聽是否可行。」
何非流看了看莫家兄弟,緩緩說道:「你們既然是盜墓的,自然都隨身攜帶有炸藥吧?」
莫二彪道:「那當然。挖掘盜洞或者打開金剛牆之類的堅固門戶,一般都要用炸藥來爆破,所以炸藥幾乎是每個盜墓者都必備之物。不僅我們兄弟九人隨身都攜帶了炸藥,便是被我們飲血食肉的那九十七個盜墓者也都攜有,他們包括炸藥包在內的遺物,都在他們的骸骨旁邊堆放著呢。怎麼,你是要用炸藥炸開一條出路嗎?」
何非流向堆放著白骨的牆角一看,見白骨因為大多都被莫家兄弟當作柴禾來燒烤山魈了,已所剩無幾,但旁邊卻還堆著不少背包、手袋等物,自然便是死去盜墓者的遺物了,當下說道:「不錯,我正是要用炸藥來炸開一條出路。看來這裡的炸藥相當不少,但是我只要一包就足夠了。」
莫家兄弟一聽,全都泄了氣。
莫二彪仰頭打了個哈哈,十分不屑地說道:「我當你想出了一個什麼好辦法,原來就是用炸藥炸開出路啊?哼,我們兄弟困在這裡將近一年,這樣簡單的辦法能想不到嗎?你要知道,這個陷阱底部和四面石壁都是整個連著大地的實體,除非把地球炸個對穿,才能有出路出去,而這又怎麼可能?唯一可以用炸藥炸開的,就是陷阱頂部的石制翻板,但是這也絕不可行。第一,陷阱底部到頂部翻板高近十米,根本無法將炸藥包放上去引爆;第二,就算能把炸藥包放上去,但炸開翻板落下碎石,也必會把下面的人都活活砸死埋葬;第三,上面炸開出口,就算我們能夠僥倖躲開落下來的碎石,不被砸死埋葬,我們在下面也無法上到出口上去。因此,炸藥在這個陷阱里可以說一點兒用處都沒有,你想出的這個辦法根本行不通!」
何非流點了點頭,說道:「我承認,你的話很有道理。但是,你怎麼就知道陷阱內的四面石壁都是連著大地的實體呢?難道不可能有一面石壁沒有連著大地,而僅僅是薄薄的一層石板嗎?」
莫二彪搔了搔頭,茫然問道:「我……我有點兒沒聽明白,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何非流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轉身用洛陽鏟在身後的石壁上用力敲了兩下,發出「通、通」兩聲,然後說道:「聽見了吧?我用洛陽鏟敲擊石壁,石壁若是實體的,就應該發出「當、當」的響聲,可現在石壁發出的卻是「通、通」的如敲石鼓的聲音。這就說明,這面石壁後面一定是空的!換句話說,這面石壁不是一個實體,而只是一層石壁,從敲擊聲判斷,最多也就一尺多厚,要用炸藥在這樣只有一尺多厚的石壁上炸開一個出口,不會有一點兒問題。」
莫家兄弟先是愣了片刻,隨即一齊歡呼雀躍,紛紛大叫起來:「啊,太好了,太好了!」「我們可以出去了,可以出去了!」……
麻羽和江采萍、沈幽蘭也都興奮不已。
眾人喧鬧了一會兒,莫大彪向何非流一挑大指,說道:「好小子,真讓你把脫困的辦法想出來了,而且是如此輕而易舉,連一天時間也沒用,只用了不到一個時辰。只是……只是那面石壁僅是一層石壁,後面是空的,我們……我們兄弟這麼多人,怎麼竟誰都沒有想到呢?」
何非流微笑說道:「這個就是思維的盲區。你們以為這個陷阱既然是在地下,四壁自然便都是連著大地的實體,怎麼可能會有哪面石壁後面是空的呢?根本就不會這樣去想。其實,我也是因為無意中的發現才想到的,並不是比你們誰都聰明。我先前一記洛陽鏟拍向山魈,落空擊在我身後這面石壁之上,就聽發出的聲響有異,猜想石壁的後面可能是空的,剛才又擊打了兩下石壁,便完全證實了我的判斷。嗯,你快取一包炸藥過來,我來將這面石壁炸開。」
莫大彪哈哈一笑,說道:「我們兄弟多年挖墓倒斗,都是爆破的行家裡手,要炸開石壁還用得著你嗎?你躲開,我親自來炸石壁!」說著話,伸手接過莫二彪早已準備出來的一包炸藥,快步來到何非流身後的石壁跟前,將炸藥包放進石壁根部一個凹陷處,然後便點燃了引線,和眾兄弟一起向後退開。
何麻二人和江采萍、沈幽蘭剛退到一個角落,未及掩耳,炸藥便引爆了!只聽「轟」的一聲巨響,那面石壁果然如何非流所料,只有一尺多厚,一下便被炸出了一個圓桌大小的窟窿來。
眾人濺了一身石屑粉塵,不過都沒有受傷,當下拍打拍打衣服,一齊搶到那炸出來的窟窿跟前,向內看視。但見裡面似乎是個石室,面積不小,可沒有光線,黑咕隆咚的,看不清具體情形。
莫二彪叫道:「啊,這隔壁也是個大石窟,但沒有天光,顯然不是出口,我們還是無法脫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