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神魂顛倒
何非流差點就被掐斷了氣,好半天才喘息上來,仍是身搖體顫,扶住了那石雕武士,這才站穩。
這時柳含煙已緩過氣來,駭然地看著倒在地上的阮小葦,向何麻二人道:「小葦這是怎麼了?怎麼變得如此兇惡?剛才你們兩人和吸血獠惡鬥,我被她追得繞棺奔逃,卻跑不過她,她便像撲小河流一樣把我撲進棺中,然後就掐住了我脖子。唉,我沒被她掐死,卻真是被她嚇死了!」
麻羽看阮小葦嘴角流血,右頰已高腫起來,自己這一耳光打得著實不輕,不禁有些後悔,但心中卻仍然疑懼不已,顫聲道:「本來……本來我以為小葦是被若耶公主身上的屍毒或陰氣所侵,也變成了殭屍,但既然若耶公主是被吸血獠操縱作怪,自然就不是那麼回事了!這可真奇怪了,難道我們擊倒了假殭屍,她卻變成了真殭屍?」
何非流喘息略定,搖頭道:「豈有此理,怎麼可能?小葦可能……可能是中邪害病了!」蹲下身去,伸手拭去阮小葦嘴角鮮血,疼惜地看著她腫起的俏臉,愛憐橫溢。
阮小葦忽地眼皮一翻,睜開眼來,一睜眼便茫然四顧,顫著聲音說道:「我……我……我這是怎麼了?我……我在哪裡?」
何非流詫然道:「難道你竟然不知剛才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麼嗎?」
阮小葦目光更為茫然,說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我不知道啊!哦,對了,我記得若耶公主的殭屍復活了,那殭屍呢?那殭屍哪裡去了?」說著,便掙扎著站起身來,游目四顧,尋找殭屍。
何非流看她站起來的身子還不住搖晃,急忙伸手扶她,哪知一隻手剛扶到她背上,她便啊的一聲大叫,似是碰到了痛處。
何非流嚇了一跳,急忙將手拿開,卻見她背心處皮衣破碎,還有絲絲鮮血溢出,顯然是一個傷口,不由腦中靈光一閃,脫口叫道:「啊,我明白了!」
麻羽、柳含煙、阮小葦一齊問道:「你明白什麼了?」
何非流指著阮小葦背心的傷口,說道:「你們看這個傷口!這個傷口顯然是小葦摔倒在地,剛爬起半個身子,就被躲藏在若耶公主衣裙內的吸血獠隔著衣裙咬了一下,而這一咬正咬在小葦背心脊椎神經交匯之處,就好像醫生為病人做脊髓穿刺手術,誤傷了神經一樣。也不知小葦被咬傷的神經是什麼神經,導致小葦突發癲癇病一般,神智錯亂,失去自控,變得又兇狠力氣又大。當時她腦海中正縈繞著殭屍復活之事,這些詭異恐怖的念頭立刻控制了她的意識,她自然而然地,就模仿起了殭屍跳躍之狀,並似惡鬼般抓人……」
他話還沒說完,阮小葦便驚奇無比地叫道:「什麼?你說我……我也像殭屍一樣跳躍抓人?這……這怎麼可能?非流哥,你沒事吧?你這不是在說胡話么?」
何非流笑道:「我沒事,是你有事,不過現在你也沒事了。你只是被吸血獠咬傷了脊髓,脊髓神經受到刺激,作出了一些自己也懵然無知的事,但被麻子狠狠地打了一耳光,就打回了正常狀態。神經受刺激只是一時性的,而你所受的刺激又不太嚴重,所以以後也不會再犯了。」
阮小葦手撫高腫的臉頰,半信半疑,一時卻也說不出什麼話來了。
四人回思剛才這一番詭異恐怖的經歷,心有餘悸,一齊沉默了片刻,又把目光瞧向若耶公主,見她還仰面倒在獅身人面像石雕一側,衣角也不動一下,自是不會再作怪了。
何非流緩緩說道:「厲害,厲害!這若耶公主生前顛倒眾生,死後也險些把我們這幾個大活人嚇死!但不管怎樣,我們都應該再把她放回棺中,讓她繼續安然長眠。麻子,我們兩人去把屍體抬回冰棺吧。」
麻羽臉上掠過一絲懼色,搖手道:「我……我……我總覺得若耶公主這個千年殭屍邪門得很,還是不碰她為好。你若不害怕,那屍體又不重,就自己把她抱進冰棺里去吧。」
柳含煙和阮小葦本已走過來想要幫忙,聽他這樣一說,便也止住腳步,惴然戒懼,不敢上前了。
何非流笑道:「不過只是一具屍體么,有什麼可怕的?你們真成驚弓之鳥了!」搖了搖頭,大踏步過去,伸手抱起若耶公主,走向冰棺。
他雙臂托抱著若耶公主,只覺冰寒徹骨,卻又輕若無物,不禁心神一盪,有些異樣,再看看她真正是艷如桃李卻又冷若冰霜的面龐,更覺有些神不守舍,竟忍不住想向她桃腮櫻唇上吻去,但隨即感到一種褻瀆天人的慚愧,強自抑住綺念,恭恭敬敬地將若耶公主放進了棺內。
突然之間,他猛地身子一顫,險些驚呼出聲,原來就在他將若耶公主屍身放下,直起身來的時候,竟看到若耶公主半開半合的雙眼之中,好像有兩道幽寒的眼光射了出來,似是瞧了他一眼。
他吃驚非小,但隨即想到,可能是若耶公主冰凝的眼珠,從半開的眼帘中反射出了夜明珠的珠光,恰似向自己瞧來一般,當下定了定神,再看若耶公主的幽寒眼光已然不見,也不知是否真的向自己瞧過,不由得一陣迷惘,在棺前獃獃發起怔來。
阮小葦見何非流對著屍體發獃,既有些奇怪,又有些不悅,走過來問道:「非流哥,你怎麼了?」
聽阮小葦一問,何非流這才回過神來,說道:「啊,沒……沒怎麼!嗯,你和我一起來把這個冰棺蓋上吧,當年若耶公主無法自己蓋棺,今天我們來幫她這個忙。」
阮小葦又看了他一眼,沒再說什麼,便和他一起來蓋棺蓋。棺蓋雖是冰制,但其厚逾尺,重量實不輕於石板,兩人抬起來還有些吃力,麻羽和柳含煙又過來幫忙,這才把棺蓋嚴嚴實實地蓋好了。
何非流悄立棺前,想到若耶公主這艷若西子王薔的一代尤物,本應像埃及艷后一樣顛倒眾生,可她卻只為了一個心愛之人便永殉寂寞,實深可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