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全然不顧他的存在
有袁嶸的吩咐，那奴婢才往祁恆身旁走去。
祁恆常有事出門，早已習慣南方悶熱天氣，出門在外，多有不便，他也不是不能忍受。只是談歆這般說，他便也坐了下來，由著奴婢在他身旁輕搖著扇。
「你沒吃飽飯么？」談歆眉頭一擰，跟身旁奴婢道：「風太小了。」
奴婢聞言，急忙使力搖著扇。
談歆語氣更重：「你想冷死我么？」
那奴尷尬地不知如何是好，只低著頭，不敢再動。
袁嶸見狀，笑了幾聲，跟談歆道：「談先生，何必跟一個奴婢過意不去。天熱，本官叫人煮些綠豆湯來給你消消暑，你看如何?」
談歆臉色這才好看許多：「要冰的。」
袁嶸道：「這容易，本官讓人把綠豆湯端到河水冰著。」
談歆翹著二郎腿，悠哉道：「有勞袁大人現在就去。」
「談先生稍坐片刻，本官去去就回。」袁嶸抬腳出了門去，門很快從外面關上。
院內，張師爺正在屋檐下乘涼。聽見聲響，就回頭看看。當看見袁嶸陰沉著面色走出來時，連忙跟在他身旁。
二人相處多年，早已有了默契。兩人在院內並不說話，一進了灶房，張師爺立刻關上門。
此時屋子裡只有自己人在，袁嶸再不忍耐，一腳踢翻了盆里游來游去的鱸魚。
鱸魚在地上蹦來蹦去，跳到張師爺腳邊。張師爺彎腰將鱸魚撿起來，重新打了水，將鱸魚放回盆中，低聲勸道：「大人莫要動怒，眼下案子才是關鍵。」
袁嶸在屋子裡來來回回的走：「談歆也太不識好歹，全然不把我放在眼裡，先欺負袁氏在先，如今又在我這挑三揀四。」
張師爺道：「她就是想激怒我們，好從中找到破綻，我們不可亂了陣腳，讓她捉到把柄。」
袁嶸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本官豈能不知？」
張師爺道：「等熬過這一陣，大人可就是都督了。到了那個時候，諒談歆也沒有膽子再去查芳菲案。」
袁嶸低聲道：「此事暫時不要對外聲張，以免多生是非。」
張師爺連連點頭：「我懂，我懂。」
袁嶸又道：「本官做了都督之後，這知府的位子就是你的。本官已經寫了舉薦信，想來這信該是到了都城了。」
張師爺拱手道：「謝大人提拔。」
袁嶸拍了拍張師爺的肩膀：「跟著本官這麼些年，功勞苦勞你都有，談什麼謝不謝。」
張師爺低著頭，眸子里滿是精光。
「只要芳菲案不出意外……今天本官所擁有的，你也能擁有。」袁嶸意味深長道：「這些東西你能不能去擁有，就要看這個節骨眼上會不會出事了。」
張師爺道：「大人放心，我會看緊談歆的。」
袁嶸點了點頭，又道：「讓廚子熬些綠豆湯，談歆要喝涼的。」
「我這就去辦。」張師爺立刻抬腳出門去尋廚子。
灶房裡，袁嶸的面色變了又變，最後靜下心后，才一臉平靜的出了門。才走到堂屋門口，袁嶸就聽見屋裡談歆的抱怨聲傳來。
「這蘋果也太甜了點，還有，杏脯太酸了，我說……你們是不是看我來，故意把好吃的藏起來了？」談歆的聲音徒然大了幾分，這讓站在門口的袁嶸聽的一清二楚，原本漸漸平靜的臉上，又漸漸浮現幾分陰沉。
忽然的，屋內傳來一陣瓷器摔碎聲，隨之而來的是談歆的怒氣聲：「水這麼燙，你是想燙死我么？」
只聽門內撲通一聲有人跪下：「談先生冤枉啊，奴婢只想倒水給先生解渴……」
袁嶸再也聽不下去，推開了門。看見談歆囂張跋扈翹著腿，再看跪在地上的奴婢滿面驚恐，他上前兩步，將奴婢從地上扶起來，又看向正在給祁恆扇風的奴婢，低聲道：「你們都出去吧。」
話音才落，那兩個奴婢立刻放下扇子，逃一樣的跑了出去。
談歆將手中杏脯隨手一丟，揚聲問：「袁大人，看不慣在下就直說，不必拐彎抹角的。」
袁嶸強忍心中怒氣，只無奈道：「這話該是本官對談先生說的。」
「哦？」談歆側了側頭，看向對面而坐的人：「袁大人何出此言？」
袁嶸道：「之前本官錯將你當成賊，險些將你抓進牢里，你非但不生氣，還寬宏大度的不與本官計較。而今……而今卻……」
「大人想說什麼就說，何必吞吞吐吐的。」談歆道。
「談先生是真不明白，還是揣著明白裝糊塗？」袁嶸問。
談歆一臉茫然：「裝什麼糊塗？」
她一臉不知所以的模樣，倒是讓袁嶸不知該說什麼好，只覺自己吃了一顆黃蓮，其中滋味卻說不出來。他一言不發坐在椅子中，看著談歆愜意悠閑吃著梨，心中只覺更是煩躁了。
過了許久，坐在一旁的祁恆忽然開口：「談先生，少吃些水果，稍後還要吃飯呢。」
「小恆，你怎麼才提醒我？」談歆將啃了一半的梨扔到地上，用衣袖擦了擦嘴。
那半個梨滾到袁嶸腳邊，袁嶸低頭看了半晌，再無人看見的地方，眼神里更是厭惡。
「最討厭在村子里住了，蟬聲吵的人壓根睡不著。」談歆看向祁恆：「小恆，你昨夜睡好了么？」
祁恆道：「還好。」
談歆道：「那今天換你抓魚。」
祁恆溫聲道：「好。」
談歆道：「小恆，我昨夜夜裡做了個夢……」
袁嶸藏於桌下的手緊緊握住，他萬萬沒想到，談歆竟然全然不顧他的存在，與祁恆相談甚歡。他堂堂知府，放眼陽城，無人敢對他不尊。她談歆就算有文書在手，說白了也不過是個斷案先生。這陽城是他的地盤，她就沒有想過，惹怒他的後果是什麼！
「袁大人，我喜歡吃清蒸鱸魚，你呢？」談歆忽然問向袁嶸。
袁嶸僵硬的笑了笑：「我隨意。」
談歆道：「那中午咱們就吃清蒸鱸魚。」
說罷，談歆站起身跟祁恆道：「小恆，你也來搭把手。」
祁恆也起了身，與談歆一道往門外走。才走到門口，談歆似是後知後覺道：「對了，袁大人，怎麼不見令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