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查芳菲案是真,查大人也是真
屋內燈火通明,袁嶸在屋子裡徘徊來去,久久不能靜下心來。
站在桌前的人低聲道:「大人,張師爺善做主張要殺人滅口,您是不知情的……」
「說出去有誰信?」袁嶸聲音壓的更低,近乎沙啞道:「只怕官路我是走到頭了。」
「大人,張師爺借刀殺人,心裡必是有鬼。」那人從袖中拿了一塊帕子,遞給袁嶸:「您先擦擦汗。」
袁嶸拿過帕子,胡亂擦了一擦,急道:「繼續說下去。」
那人道:「張師爺這些年沒少撈好處,對知府之位也必是垂涎已久,如今您陞官在即,他不可能不動心。」
袁嶸道:「我與他說過,待我做了都督,知府的位置就是他的。」
「可談歆知道的太多了。」那人道:「否則青雲茶館不會有她的人住進去,明著是談歆朋友,可暗中卻是保護孫川的。」
「還有那個小恆!」袁嶸陰森至極:「熟知明德律法,擺明著就是對付我的。」
那人道:「所以,我斗膽猜測,談歆查芳菲案是真,查大人也是真。所以張師爺坐不住了,他怕談歆知道的越多,對他也就越危險。」
「不可能。」袁嶸立刻否決道:「這些年謝大人從我這沒少拿好處,他怎麼可能會派人來查我?」
那人道:「也許……有人給的比大人給的更多呢?」
袁嶸陷入沉思,久久不能回神,許久過後,他側目看向那人:「任威,你說,我現在該怎麼辦?」
任威走上前,在袁嶸耳邊低語。
袁嶸沉沉一嘆:「如今只能這麼辦了。」
任威道:「大人放心,有我在,保大人不死。」
袁嶸疑惑地問:「你不過府上一個雜役,為何知曉這麼多事?」
任威道:「若我想有所為,三品朝臣不在話下。」
袁嶸更是不解:「那你何以留在府邸,受人眼光,清苦貧寒?」
任威緩緩低下了頭,輕輕一嘆:「大人,我有說不得的苦衷。」
嘩啦!
大雨傾盆而下,豆大的雨點砸在窗子上,袁嶸嚇了一跳,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任威忙道:「大人放心,不過是一場雨。」
袁嶸額上冷汗更多,他拿起帕子擦了又擦:「這些年,我最怕打雷下雨,以往都是張師爺陪在我身邊,可張師爺如今……」
話只說了一半,袁嶸就再也說不下去了。如今張師爺借刀殺人,這可是他昔日最信任的人啊……
「大人,今夜有我陪著你。」任威道:「也會陪著你一起面對這場沒有硝煙的戰場。」
轟隆!
雷聲響徹天地,雨勢更大。
趁著雨勢,屋頂上二人施了輕功悄然離去。回了茶館時,兩人衣衫俱是濕透,此時已是寅時,再過不久天就會亮。兩人翻了窗子進門,談歆與祁恆道:「把屍骸交於在下,在下連夜驗骨……」
「奔波一天了,快去睡吧。」祁恆道:「不要因為破案而毀了身子。」
「在下身子健朗……」
「談歆,現在睡覺跟少一百錢虎膽,你選一個。」察覺談歆執意驗骨,祁恆改口道。
又是少她藥材!難道他除了威脅這個,就不會換個別的了?談歆咬牙問:「祁先生,這樣很有趣嗎?」
祁恆道:「非常有趣。」
談歆哼了一聲,轉身朝門外走去,才走出去沒多遠,又回頭看向祁恆,勾唇笑道:「芳菲可是含冤而死,你與她共處一室,小心她晚上入夢找你。」
祁恆臉色不變,只將包袱放在桌上,催促她道:「快去歇息。」
「無趣!」談歆低低回了一句,躡手躡腳關上了門。
待祁恆聽見輕微關門聲,確定談歆回了廂房,才打開包袱,將屍骸取出。只粗粗看了一番,因是死去太久,屍骨斷裂嚴重,鼎固、額骨已有明顯裂痕,肱骨與尺骨之間徹底脫節。
祁恆不會驗屍,僅有的一次驗屍,還是在談歡的陪同下,他知道單看看屍骸看不出什麼門道,還需要驗骨之後再做定奪。只是眼下他過目屍骸之後,發現少了左手三根指,分別是大拇指,食指、中指。
莫非是井底太黑,他當時沒有找完整?
倘若這時尋找屍骸的人是談歆,她會如何?
祁恆只思索片刻,又翻窗而出,往知府後院方向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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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時不到,談歆就已醒來,才起身穿衣,旁邊床上的小朋友就跟著坐了起來。
「還早,你再睡會兒。」談歆柔聲道。
談歡搖搖頭:「這幾日你忙的死去活來,都只睡這麼點,我也要勤奮早起。」
說著話,談歡已經從床上爬了起來,一邊穿著衣裳,一邊主動跟談歆道:「我下去給薛靜姐姐煮葯,她的腳昨天敷了葯,臨睡前已經慢慢消腫了。」
談歆想了想,又道:「薛靜怕苦,她喝完葯后,給她吃顆梅子壓壓味。」
談歡喔了一聲,在木柜上拿了梅子,往樓下跑。
「這麼急作甚?」談歆道:「你還沒有梳頭。」
「我答應薛靜姐姐,今天叫她給我梳頭的。」談歡咧開嘴笑了:「她說,要教我梳麻花辮。」
兩人相處融洽,談歆樂見其成,便也揮了揮手,由著她去了。
簡單梳洗一番,談歆化了妝容后,去了灶房洗菜做飯。
才生了火,祁恆就來了。他眼底有些許淤青,下巴生出細小胡茬,比平日看著憔悴許多,也成熟許多。談歆見他滿面倦容,便問:「昨夜沒睡好?」
祁恆道:「去井底找三根指骨。」
添柴的手微微頓住,談歆沒想到祁恆會在她走後檢屍,她道:「找到了嗎?」
祁恆微微搖頭:「沒有。」
「也許在枯井的時候,她就已經沒有三根指骨了。」談歆沉默了片刻,很快又道:「其實你不該回去找的,昨夜下了那麼大的雨,井底又黑……」
「如果是你,你會回去的。」祁恆道。
「可你不是在下,你是敬王。」談歆回道。
祁恆倚著牆笑:「是敬王又如何?」
談歆抿了抿唇,半晌無言,只安靜燒火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