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
“是我。”
這聲音低沉,透著幾絲蒼涼,是封鈺的聲音!
瞬時,感覺自己胸中有顆心跳動著,從剛剛的不安慢慢平複。我應該沒有心髒了,可此刻的感覺太過真實,讓我無法解釋。
“你是鬼啊,嚇死我了!”
我退開封鈺,不假思索地埋怨了封鈺一句,拍著自己莫名跳動的心。忽然覺得也許是驚嚇過度引起的。
“嗬嗬,”封鈺清冷地笑聲傳來,“你不就是鬼嗎?居然還怕鬼!”
我一時無語,這話說的太對了,雖然我罵他是鬼隻是隨口一說,但既然是隨口一說,證明我的內心是覺得鬼這個東西是可怕的。可我做鬼我都二十年了,依舊覺得鬼可怕不說,居然還總是忘記自己是個鬼!
覺得實在無言以對,便想轉移話題。
“啊,你來了,是不是秦少隱也來了?他去找狐媚娘了嗎?”
封鈺沒有說話,隻是拉起我的手。好奇怪,這麽黑的境地,他居然能找到我,還輕而易舉的找到我的手拉起來。
“以後什麽都不要做,隻需要安安靜靜地看著。”
封鈺的聲音低低的,稍不留意就聽不到。我木訥地任由封鈺拉著,一路再也沒有被樹枝劃過,甚至沒有走過枯枝殘葉的聲音。
“我……”
“噓——”
我要問封鈺我們是去哪,他堵住我的嘴巴,我靜靜地待著,不知道他要幹嘛。
忽然,眼前出現了一個光點,越來越近,是秦少隱舉著火把走了過來。
他果然進來了。
我靜靜地看著他,想著他還算是有良心,沒有拋狐媚娘於不顧。
陰風陣陣,秦少隱手中的火把劈裏啪啦的燒著,火苗不住地亂竄,像一把張揚地虎爪,似要吞噬掉濃黑的夜。
“媚娘,你在嗎?”
他輕輕地叫喊著,聽不出分毫的緊張擔心,就像隻是為了應付而尋找狐媚娘一樣。
他慢慢走過去,身後卻閃爍出一片綠色的光點,那是野獸的眼睛,不知有多少!
我禁不住要叫他一聲,可是,又覺得真遇到什麽猛獸,也是他活該!索性便沒有出聲,也忘了如果他出什麽事,狐媚娘一定會跟著難過。
那些綠光越發的接近秦少隱,踩著地上的枯枝發出哢吱聲響。秦少隱停下腳步,一手緊緊地握住火把,空出來的另一隻手從腰間拔出那柄匕首,刀鋒映出一抹火光,透著殺氣。
漸漸地,那些光點慢慢上前,一群狼的身影映在顫抖的火光中,卻不曾往前。
秦少隱轉過身,拿著火把衝著它們,那群狼不約而同地後退了一下,我猛然間想起,動物大多數都是怕火的!
可是,興許這林子鮮有人來,即便是冒著火 ,它們也舍不得離開,對著秦少隱齜牙,似要將秦少隱撕成碎片!
秦少隱也是在血泊裏打滾的,冷毅的麵容露出一絲嘲笑,眼神卻異常興奮精神。
“這麽幾隻畜生,也想要我秦少隱的命!”
我想,秦少隱著實不是一個謙讓和被動的人。眼前那群狼雖然想撕了他,卻不曾有向前的動作。反倒是他,區區一人之力,竟然向狼群跑去,沒有一絲猶豫。
隻聽哀嚎遍地,血腥味撲鼻而來,分不出是狼的血還是秦少隱的血。
我分不出,不代表狼分不出。如果秦少隱身上帶了傷,那血腥味會刺激到狼,別說是火把,就算是刀子它們也會吞了!
我雖然埋怨秦少隱對狐媚娘的冷漠,但也實在不想他死!便推了封鈺一把。
“上!”
封鈺回過頭看著我,“上哪去?”
“去幫秦少隱啊!”
“我為什麽幫他?”
“你為什麽不幫他!”
封鈺的問題問的實在沒道理,他們不是朋友嗎,他居然這麽狠心!
封鈺沒有去幫秦少隱,反倒念叨著:“我怕狼。”
我呆住,封鈺又不是人,居然怕狼!難道他是兔子精?可一想也不對,兔子精為什麽不怕狐媚娘,難道他道行不夠,還沒有看出狐媚娘是一隻狐狸?
這樣一想,認為封鈺真的是一個道行不夠高的兔子精,那次,他也沒有看出我是鬼,還是我親自告訴他的!
所以,確實不能讓封鈺去幫秦少隱。不過想來,秦少隱充其量也就是重傷,不至於死掉,否則,哪裏來的後來那些故事。
“你怎麽不去?”
封鈺突然又問我,我搖搖頭,“我才不去!”
笑話,他怕狼我也怕死啊!
故事總是到處都是巧合的人準備的。我們都沒有去幫秦少隱,卻正巧狐媚娘趕了過來。
隻是,狐媚娘趕來的時候,秦少隱滿上是血,額頭上的血滴在地上,跟滿地的屍首融為一體。空氣裏彌漫著血腥,不是秦少隱的。
狐媚娘震驚地站在一旁,我此刻不知為何又感覺不到她的想法,隻是看到她寫滿恐懼的臉上,一雙愕然的眼睛瞪得大大地對上秦少隱因嗜血而發紅的眸子,映著火光,均是那麽明亮!
秦少隱上前對著狐媚娘伸出淌著鮮血手,想摸一摸她慘白的臉頰,卻不想狐媚娘往後退了兩步,雙唇不停地顫抖,手裏剛剛抓來的一隻灰色兔子掉在地上打了個滾,然後撒腿跑開。
秦少隱眸子有些黑沉,手扔在半空中沒喲抽回,仿佛定格一般,隻有手腕低下的血證明時間在繼續。良久,狐媚娘顫抖的聲音傳來,透過寒寂的夜顯得沙啞淒涼。
“你……沒事吧!”
我一直糾結狐媚娘這句話應該在看到秦少隱第一眼的時候便該問出來,可是,卻等到了現在。封鈺卻覺得,這都是我的錯。我實在想不出這跟我有什麽關係。
“如果你沒有刺激秦少隱,他不會去樹林子裏找狐媚娘,那也就不會遇到狼群,不會因為殺了那麽多狼而讓狐媚娘覺得可怕。”
封鈺點醒了我。想來,狐狸跟狼算是近親,狐媚娘見那麽多親戚似在秦少隱手下,對秦少隱產生了畏懼這真的說的過去。不過,即使這樣,她還是關心秦少隱是不是受傷了。
可是,這是秦少隱和狐媚娘的故事,即使沒有我,這些也會發生,著實不能把責任推給我。
“你怎知道沒有你這些事也會發生?”封鈺似乎有點生氣,想法設法的要不責任往我身上攬。
“你怎知道沒有我這些事就不會發生!”
我也有些生氣,封鈺真的不能這樣冤枉我。
“哼,”他看著我,冷笑一聲,“如果沒有你,狐媚娘會安全的回來,然後把剛剛逃跑的那隻兔子養大,跟秦少隱一起把那些野雞烤來吃。”
我錯愕地看著封鈺,他十分篤定地說,讓我不得不信。可是,我又沒有證據證明他就是對的!
遠處篝火旁,三隻野雞躺在那裏,狐媚娘抱著腿坐在一邊,眼睛盯著火苗,映出了不斷跳躍的火苗,可是,卻絲毫的靈氣不顯。從回來她便一直這樣,眼神對著篝火,從未移開過。
也許,封鈺是對的,但若他是對的,他一定知道狐媚娘和秦少隱故事的全部。他不會是這個故事的另一個當事人,因為,當事人不可能知道沒有發生的事。我想不出除了狐媚娘,世上還有誰能夠這麽清晰這個故事。我也想不出,他為什麽現在這麽生氣!
“封鈺,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