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念

  這天的日頭挺烈,我本來很是不願意出門的。隻是,難得封鈺和那個兩極道士都不在,算來也是是我出門的最佳時機。小雯說封鈺和兩極道士一起出的門,沒有說明要去做什麽。


  其實我也猜不出來他們兩個可以相約做什麽,總不至於有什麽遊蕩在外沒有下地府的魂魄作亂,需要道士和鬼王一起降服。


  可是,任憑再不想活,不想轉世的鬼魂估計也不會選擇在這種大熱天外出活動,那就是純粹的找死。


  比如我,雖然打著傘,且這把傘是狐媚娘當年親手做的,有她的法力在,才可以保我平安。隻是這種烈日之下,難免會有些不好受的感覺。


  一路挑揀著陰涼的地走,總算是到了避月閣。


  這裏已經不似前幾天蔣如玥剛回來時那麽糟亂,一切都恢複了以往的平靜,除了幾個下人在院子裏應應景的打掃,都是那麽安靜。


  我走到門檻,那張兩極留下的符咒很是醒目的掛在門上,沒有動過。


  上一次是封鈺給了我化符咒我才能安然走過去,不知道,這個化符咒是不是終生受用的。我邁開腿試了試,覺得沒有什麽不好的反應,想著,應該是化符咒的作用還在,便大著膽子進了屋子。


  屋子裏隻有蓉兒服侍著,蔣如玥已經可以下床,見到我笑著點點頭。


  她的氣色還沒有完全恢複,很容易看出她的虛弱,配上那個笑看上去很勉強。


  而於我最勉強的倒不是她的笑不符合她的身體狀況。相比較身體狀況,更不符合她的心裏狀況!

  “如月小姐氣色好多了。”


  應付著說,蔣如玥也很禮貌,不論舉止言談,都是一個大家閨秀。


  客套了幾句,我一直避免狐媚娘的話題,隻是覺得在她麵前提起狐媚娘總是不太好,就跟拿刺紮她一樣。隻是,我沒提,蔣如玥卻先說了出來。


  “聽說斷柯姑娘這幾日都是在和嫂嫂主宰一起的。玥兒自回來還未見到嫂嫂,很想和嫂嫂一敘,少隱說嫂嫂在禁足,不能出來。等如玥身子好些,親自去看望嫂嫂,還望斷柯姑娘轉達。”


  這段話說的委實謙遜祥和,隻是,我一想到蔣如玥去看狐媚娘,就覺得是黃鼠狼給雞拜年。


  嘮叨了一頓,其實就是為了解悶的,解了我的悶,也解了狐媚娘的悶。離開避月閣,想著既然封鈺不在,尷尬就不在。兩極道士不在,危險就不在。如此良日,不好好散散步豈不辜負了!

  於是,我打著傘去墨隱山莊的後院去,想著那裏沒人居住,清淨幽僻,是個好地方。就算封鈺那廝回來,想必也不會來這裏。還有一點,後院樹木旺盛,已是夏季,樹蔭大片大片的,絕對適合我散步!

  柳蔭下漫步,臉頰拂過縷縷微風,也是愜意。圍著荷花池轉了兩圈,想著該回去跟狐媚娘說說,好讓她安心,便起步離開。正走到後院大門不遠的一個柳樹前,看見一個穿道袍的人走了進來,心裏咯噔一下。


  是兩極道士,他回來了!


  趕緊藏到樹後,聽著兩極的腳步聲慢慢靠近,心跳越來越開,開始祈禱兩極那天賣給封鈺的麵子還作數,不會對我怎麽樣。


  一時間,竟然覺得自己什麽本事都沒有,簡直不像話。據說人死之後成為鬼魂,都是有些本事的,比如飛,比如打架。可是,輪到我身上一樣都不作數,唯一的優勢便是隱身,還是狐媚娘的功勞。


  這樣一想,又覺得我那三個娘親也是的,養了我二十年,居然什麽本事也沒傳給我,要是有一點,至少我還得在遇到危險的時候逃生,不至於現在任人宰割!


  這樣想著,忽然聽到兩極的腳步聲斷了,且是在很近的地方斷的。我大大的鬆了口氣,認為兩極不再過來,就不會發現我了,真是老天爺幫忙。


  隻是,我的想法太簡單了些,兩極之所以停下腳步,不是老天爺幫我,而是他早就發現了我。


  就在我安心下來的時候,樹後麵傳來兩極的聲音:“出來吧!”


  我一個激靈,好大一會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我,然後慢慢走了兩步,看著兩極。


  他若不是歌道士,估計也是萬千女子愛慕的對象,因為他長得很好看,就是透著一股陰柔美,一點不像是個道士,反倒像個娘娘腔!


  娘娘腔這個詞閃過腦海的時候,我下意識笑了一下,立馬覺得不對勁,趕緊收住。這一笑笑得兩極不明所以,問我:“你笑什麽?”


  我呆呆地,認定一定不可以告訴他真相,否則,他與我勢不兩立的身份,沒收我是看在封鈺的麵子,但我若說他是個娘娘腔,估計封鈺的麵子也值不幾個錢了!

  靈機一轉,我一本正經的說:“奴家覺得道長英武至極,且性善謙和,不會不講道理,覺得自己實在有幸,遇到道長這樣一個正直的人!”


  兩極聽了我的話冷笑了一聲,“你不用說些好聽的,貧道六百年前有幸得鐫陽上神眷顧救了一命,今日若不是鐫陽上神的意思,我早已將你收服,豈容你在此胡作非為!”


  “道長此言差矣,我雖為鬼魂,但一沒作惡,二沒害人,三,奴家從沒有進地府的機會,沒有鬼差來領奴家,這也不能說是奴家的錯。如此,道長為何要收奴家?”


  “嗬嗬.……”


  兩極又是一陣冷笑,說:“鬼差沒有找到你,是因為你身上的執念太重!你住進墨隱山莊,敢說不是對秦莊主的執念太深的緣故!”


  我一怔,反問道“道長此話怎講?奴家生前從不認識秦少隱,怎的對他執念太重?”


  我想,兩極這家夥道行也不咋滴,硬生生給我按了這麽一個莫須有的執念!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本道長。你這樣的鬼魂貧道見得多了,你腦海裏那些執念的氣息雖然與秦莊主不完全一樣,卻極為相似,你敢說與他沒關係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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