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杏出牆
身子突然一輕,是封鈺已經將我抱了起來。先前的那些不平瞬間瓦解,很配合地圈住他的脖子,根本不再去想封鈺這次上天有沒有背著我吃腥,有沒有見到赤焰,頃刻就覺得他怎麽可能會那樣做。
我真是……我其實應該裝腔作勢一下的,怎麽可以原諒他原諒的這麽快速,這麽徹底!但手已經出動了,再說別的還有意義嗎?正在我猶豫的時候,封鈺略帶委屈的口氣說。
“隨便懷疑我嗎?”
我……
“這不是懷疑,這是……”我想了想,腦子裏搜索了一下詞匯說道:“這是小心駛得萬年船!”
他嘴角隱隱抽了抽,又道:“那你現在是已經相信我了嗎?”
“不是,”我秉著中國幾千年的優良傳統美德死鴨子嘴硬道,“我這是給你機會表現!”
他輕笑了一聲,“那你要好好行駛我這艘萬年船了!”
言畢,他對著樹下的桃花傘使了個眼色……不知道一定以為他神經,白癡才會對一把傘使眼色,因為傘不可能看的懂他的顏色。但我知道,他這是將傘拿過來。
這麽多年,我最不想也不能再失去的,一個是桃花傘,一個便是封鈺。
感覺封鈺抱著我在樹下走了兩步,這樣的天氣出了樹蔭,便必須要打傘。但封鈺絲毫沒有打開傘的架勢,所以他是想直接從這裏帶我回地府。
突然心裏一個聲音在阻止,我也跟著叫了出聲來。
“不要!”
他低眉看著我,帶著疑惑的神色。我解釋道,“這裏昨天下了一場暴雨,有一家好心人收留了我,我還沒有跟他們說謝謝!”
這話前半部分是真的,後半部分……其實我是好奇,想回去看看到底怎麽回事。這些年別的能賣沒長,就是好奇心越來越濃!
但這話說在封鈺嘴裏不是這樣的。
“你這些年別的本事沒長,騙人的功夫與日俱增啊!”
……又被看穿了!
繼續死鴨子嘴硬,“胡說,我與日俱增的還有智慧!”我指著自己的腦袋絕強道。
封鈺卻不讚同地鄙視了我一眼,“你見過哪個有智慧的人會在樹上手舞足蹈結果摔下來的麽?”
這個倒真是沒有!
等等,哪裏不對勁。
一條閃電自左耳穿過右耳,我猛地抬頭對著封鈺大喊,“好啊,你剛剛看到我要掉下來,但是沒有接住我是不是!”
他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麵色裏說著“看來有點長進”。嘴巴裏說著,“是!”
見過不要臉,也見過死不要臉的,就是沒見過這麽死活不要臉的!
我鬆開封鈺推了他一把然後忍著痛跳到地上,一把搶過他手中的桃花傘,麻利地打開,大步走出了樹蔭。
隻是每走一步屁股就疼一下,再走一步又疼一下,疼了幾下之後,兩條腿也邁不動。
好吧,小女子報仇十年不晚。心中毅然決然地打定了一個主意,然後義憤地轉過身去,封鈺還站在原地一動沒動。
那一刻,心裏的小宇宙再次爆發起來。這貨居然一步都沒有追過我!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但是我能忍,為了我的屁股,忍無可忍也得忍!
“你!”我對他指著喊,“姑奶奶我要是沒記錯,當年是你追的我,你說的喜歡我,說的要娶我照顧我!現在看來……”
他聽著我的話絲毫不為所動,依舊是春風細雨溫潤如玉的微笑著對著我。
丫的,我當初是哪根筋搭錯了,怎麽就同意他了呢!
“封鈺,你丫的要是不過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我靜靜地站著,他頎長俊秀的身姿,除了微風帶動的裙擺在抖動著,靜的像一尊佛像!
我終於還是忍不了了。
“你別後悔!”我又轉過身。突然覺得這一幕好熟悉,這些年來好像隔三差五就會有這種情景出現……我竟然被他壓在五指山下這麽多年,還不自知!
今天發現了,我就再也不能任由他壓榨下去!就算鬥不過他,我也得爭一口氣!
忍著一步一痛的苦楚,艱難地走著。因為不知道去哪,隻好順著原路返回。
終於在我沒有回頭意向的時候,身後傳來了封鈺的聲音。
“你去哪!”
我想也不想地回答,“去找洛卿!”
尾音剛落下,身子便一個哆嗦,實在想不到封鈺竟然突然擋在了我身前!
好吧,我承認他是萬能的,他本領大,他動作快,但也不能仗著自己的能耐隨便嚇人啊!用眼神鄙視了他一下,然後繞過他繼續走。
剛走了一步,便不知他做了什麽,隻知道最後是重新被他隔空抱起,同時那把傘也拿在他手裏。
“你……”我還想衝他吼,他低啞的聲音傳來,帶著一股悶悶的感覺,嘴角卻仍舊掛著那個看似溫和的笑。
“阿柯,你成功激怒我了!”
不等我反應,隻覺一片暈眩,眼前一片灰蒙蒙的。不消片刻,身子穩穩地被甩了出去,屁股又被摔了一次,疼的我啊啊叫了兩聲。
揉著屁股,發現眼前是一片熟悉的景象,一個布滿桃花元素很是溫馨的屋子,這是我的房間。下一個意識便是我回到地府了。
再看將我甩出來的那個人……咬牙切齒也不足以表示我此時對他的憤怒!
“你在生氣?”
廢話,瞎子都能聽出我牙齒打架的聲音,都能知道我在生氣!
“因為我沒有讓你見那個洛什麽的!”
“不是洛什麽,是洛卿!是一個看上去很清秀為人特別和善說話甚為好聽做事相當穩重的一個謙和君子!”
封鈺的臉色不是很好看,笑容依舊在,溫度卻驟然下降,那個笑像是畫在上麵,但畫底的那張圖是濃鬱的陰沉。
他走進我,步子緩慢,卻在停下的時候突然俯身,頓時放大的一張絕色臉蛋讓我有些無所適從。
“你才去兩天……看樣子你的桃花泛濫啊,阿柯——”他叫我的名字尾音拉的很長,長的陰森森的。我忍不住牽動嘴角幹笑了兩聲,應和道。
“還真是啊……嗬嗬——”
他眼角的笑意濃了幾分,卻也陰森了幾分。
“那你有沒有告訴他,你是有夫之婦呢?”聲音很是柔和,可我怎麽聽怎麽覺得冷。
“這個我倒是沒說,”見他眸色一抹狠戾,趕緊解釋,“他又沒問我這個!”
臉頰傳來他手指滑潤溫潤的觸感,輕輕摩挲,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
“別人不問你也可以說的,下次一定要記住。”
我順從地點點頭,其實根本沒有注意他到底在說什麽,到底要說什麽,隻是感覺他的手掌從我臉上慢慢滑下,滑過下巴,又緩緩伸進衣領中,停頓下來,眼睛也盯著我的領口,然後眸色越來越沉,越來越黑,越來越深遂,越深不見底……
這個時候,他剛剛說過的話才福至心靈領悟出來,原來,他以為我紅杏出牆了!
有了這個意識,很容易發現他視線鎖定的是什麽——我換掉的衣服!
突然腦子裏閃過一句誰說過的話——男人就是衣服,喜新厭舊是女人的天性……
“那個,這件衣服是因為昨天下雨那件衣服要不得了,洛卿就給了我一件新的……”說完,封鈺僵持在眼角的笑意也沒了,我頓時有種越描越黑的感覺,這不明擺著說封鈺要不得了,洛卿是新歡嗎!
“其實這件衣服也不是新的,是別人穿過的!”
封鈺嘴角的笑意也褪盡了,我真的絕望了,這麽說都不行了嗎!
但這話確實也不太對勁,就好像再說洛卿是別人用過的人一樣……哎呀,我不解釋了!
“阿柯,”
我垂頭喪氣地別過頭去,我真的無力解釋了,便回了一句,“幹嘛!”
他手指撫過我頸上,頓時像被刺紮到一般,我下意識打開他的手怒吼一聲,“你幹嘛,不就是在別的男人家裏住了一晚上嗎,你至於用針紮我嗎!”
手摸著被紮的地方,看封鈺深沉的眸子,像是萬年不化的兩極山的冰壁一樣,是在不知道他都在想些什麽。隻是他的那些前科讓我覺得被紮的這一下,還不知道他又要做什麽事呢!
“你又想做什麽?控製我的意念嗎?”
我真是無語了,封鈺啊封鈺,我都這麽死心塌地了,你還有什麽不知足的!
“你被什麽東西咬了嗎?”
封鈺一句話我愣了一下,感覺反應過來,然後想起在柳樹上,好像是被蟲子叮了一口……好像就是這個位置。手指不自覺也摁了一下,頓時被針紮的感覺又回來了。
我不解地問封鈺,“這是什麽蟲子咬的啊,還在疼!”
他不回答我,隻是背過身去,倒也沒離開,但是也不說話,像小孩子鬧別扭一樣。
我……
好吧,確實是我誤會他了。
“那個,相公大人,奴家昨夜隻是為了躲雨,那個洛卿就是一個十五六的孩子,而且昨天夜裏他爹爹過世了……”他的背影動了一動,仍舊是沒有轉過來,我隻好哄孩子一般拉著他的衣袖撒嬌,“是真的,他還有個妹妹!”突然靈機一動,想為什麽一直都把事往洛卿身上推,幹脆說,“這件衣服是他妹妹紫茶給我的,我要回去,是因為紫茶好像有什麽秘密……你知道,我最近就是比較容易對一件事好奇,沒有搞清楚,便想著回去!”
終於,他轉過身來,我立刻咬著嘴唇,帶著一雙求知若渴的眼睛對著他眨巴眨巴,以表示我說的句句屬實。
他臉上的陰霾終於散盡!我卻覺得亙古一樣長久!
這件事就算這麽過去了,最後他告訴我脖子上的傷口是一隻蚊子咬的……